他创业失败时,是我抵押名下房产替他还债。他母亲病重,是我辞职在家日夜照顾。
他父亲出事,是我跪着去求他最恨的人。结婚三年,我把能给的都给他了。可最后,
他看着那份被盗的商业机密,只说了一句:「你要是干净,就拿出证据。」我明白了,
有些人不是不懂珍惜,是从来不把你当回事。那天夜里,我发着高烧收拾行李,
只留下了一句话:「沈嘉行,我真的,不爱你了。」1凌晨三点,窗外下着雨,
天花板上的灯闪了三下,终于灭了。我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退烧贴早就贴不住,
黏在枕头边角。就像我这场婚姻,勉强粘合,勉强维系。沈嘉行不在家。
他发消息说今晚有应酬,让我早点睡。我没问是什么应酬。新闻已经替他回答了。
电视正播着昨晚的慈善酒会直播回放。他穿着定制西装,西装是深灰色的,领带是蓝色的。
我认得,那是我三年前亲手为他选的。他站在红毯中央,身边是沈晚言。
他们一个举杯、一个微笑,镜头里宛如金童玉女。
主持人笑着说:「沈氏的未来继承人与金牌操盘手沈总同框出镜,果然默契非凡。」
我坐在床边,盯着那条蓝色领带出了神。那是我们结婚前,
他生日那天我攒了两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买了两条。
他接过的时候红着眼说:「我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地做沈太太。」
我记得那时候他眼里是有光的。后来,他真的成功了。然后,光就没了。电视里,
沈晚言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胳膊上。灯光打在她脸上,她笑得恰到好处,温婉又得体。
我咳了两声,扯到喉咙,一阵刺痛。烧到发懵的时候,很多记忆都会被拉出来重播。
比如结婚那天,我穿着一身高定婚纱站在他身边。他手机响了一声,他走出宴会厅,
隔着门缝我听见他说:「别担心,我们结婚只是还债,跟你无关。」那时候我骗自己,
他是怕沈晚言多想,所以才这样说。但后来太多事,一件件叠在我心口,让我明白,
他不是不懂爱,而是不爱我。烧到最厉害的时候,我听见敲门声。「太太,要不要请医生?」
是保姆的声音。我哑着嗓子摇头:「不用,麻烦你倒杯热水。」她点头退下了。
我撑着身子下床,打开衣柜,把那条蓝色领带翻出来。它被我收在一个旧鞋盒里,
叠得整整齐齐。我看了它很久。热水端上来的时候,我还没回过神。我说:「放这吧,谢谢。
」她看我脸色不对,迟疑着道:「太太,您脸色很差…要不要通知沈先生?」
我笑了笑:「他很忙。」她没再问。我知道她在替我尴尬,毕竟我们结婚三年,
沈嘉行除了婚礼当天,没再公开叫过我一声太太。这间沈家的主卧,
三年来几乎都是我一个人睡。我看着那条领带,伸手在床头抽屉里拿出剪刀。「啪嗒」
剪刀下去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很清楚。我把剪断的领带扔进垃圾桶,弯下腰,
额头贴着膝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机在床头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
是沈嘉行的消息:【别碰我书房的资料。】他向来这样,说话不带称呼,不问我生病,
也不关心我晚上吃了没。他只怕我添乱。我没回。他又发了一条:【还有,离沈晚言远点。
】我盯着这条消息,忽然就笑了。他怕**近沈晚言。可他忘了,
是他一次次把我们推在一起的。三年来,我搬进沈家的每一寸空间,都像是入侵别人的地盘。
她走了,我成了沈太太。她回来了,我就成了沈家的客人。我轻轻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关了电视。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像要把整栋别墅淹没。我抱着被子,窝回床上,
在喉咙撕裂的痛和心口堵塞的闷之间,迷迷糊糊地想:我是不是该走了。
2沈嘉行回来是在第二天下午。车子驶进院子,他没上楼,而是直接去了三楼的书房。
我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门锁反锁时「咔哒」的一声。我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碗粥,
是我自己煮的,白粥,放了点鸡蛋碎。喝到嘴里几乎没味道,我的喉咙还没好,粥咽到胸口,
像是下了把小刀。他一夜未归,没问我烧退了没有,也没看我一眼。我知道他不会问。
就像他从来不问我在这个家的感受。我放下碗,把垃圾收拾进厨房的桶里,
洗了手才慢慢上楼。书房门半掩着,我没有敲门,只在门边轻声道:「嘉行,我们谈谈。」
他没回头,只从资料堆里抽出一份合同,语气冷得像石头:「说吧。」我走进去,
站在他面前,心口发紧。「我收到法务邮件,说公司要对我立案调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翻页的手顿住,抬头看我,眉眼平静如常:「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我张了张嘴,
几乎不知道该从哪解释起。是的,文件是从我账号发出的,保密协议的确被我误签了。
但我知道,我没做过。「我没有泄密。」我咬着牙,「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句,
就直接提交法务处理,是不是太绝了点?」他轻轻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你解释什么,
能改变你动机?」「我没有动机。」「你弟弟出事那次,是不是你求我的?」他不急不缓。
「我替他擦了**,现在他背着我和沈晚言接触,你却告诉我你不知情?」
我呼吸一窒:「你查我?」「当然。」他俯身靠近,手指轻敲桌面:「你不是说过,
会永远站在我这边?」「我现在也是。」「那你就不该撒谎。」我没再说话。
他已经判了我死刑,甚至连解释权都没给我留。我突然觉得很累。「行。」我点头,
「你要查,尽管查。我唯一的请求是,让我多留七天,等阿姨出院。」他说:「你要体面,
我就给你体面,但别在这七天里做任何多余的事。」「比如?」
他盯着我:「比如试图博取我的可怜。」我僵了一下,抿着唇笑了。「明白了。」
我走出书房,刚转身,就撞见沈晚言站在楼梯口,打量着我,笑得意味不明。「知棠姐,
你脸色好差,昨晚没睡好吗?」我看她穿着男款灰色浴袍,那是嘉行的。
领子松松垮垮挂在她肩头,头发湿着,滴着水,像刚洗完澡。「你怎么进来的?」
我语气没什么情绪,只是问。她睫毛微颤,似乎有点受伤:「嘉行昨晚喝醉了,
我送他回来的。衣服也弄脏了,他让我换。」我盯着她的眼睛,良久,笑了:「是吗?」
她眼圈泛红,像是被我冤枉了:「你别误会,我和嘉行早就是过去式了。
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我没回应,转身回了房。回房间的那一刻,
我才意识到自己指节攥得发白。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而是我知道,她根本不需要说什么。
我和沈嘉行之间的那点联系,早就摇摇欲坠。她只要轻轻碰一碰,我就掉下去了。
我坐在床边,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把昨天拷下的那个U盘**去。
屏幕跳出几个录音文件,还有一个文档。是我趁沈嘉行不注意,从弟弟手机里转出来的。
他在沈晚言的指使下,盗了我电脑权限,将沈氏项目核心资料转发给了她合作的公司。
我点开文档的那一刻,手心都是汗。我终于找到了证据。可笑的是,
那个最该听我说一声「我没有」的人,从来都没有等过我说话。他甚至,不配我解释了。
我将文件加密,发送给了公司唯一信得过的老秘书,并附上邮件:【等事情结束,
请您在必要时转交沈嘉行。】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我没哭。
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他真想知道,我也算没有白等。3宴会是在周五晚上。
是沈氏与旗下新投资公司达成合作的庆功晚宴,沈嘉行亲自出席,我也被邀请。不,
我更准确的身份是沈太太,按理说,这种场合,我得露面。只是我清楚,在那样的场合,
我从来不是「沈太太」,只是「沈总夫人」,摆拍用的道具罢了。我站在化妆镜前,
穿上一件极简单的黑裙,款式保守,颜色沉稳。脖颈因为高烧才退没几天,还微微泛红。
楼下传来汽车启动声,我快步下楼,沈嘉行已经在门口,他眉头一皱,看了我一眼。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抿嘴笑了下:「最近睡不好。」他没说什么,转身上车。
我坐上副驾,车内安静,空调温度调得偏冷。他忽然开口:「宴会上,不用一直跟着我。」
「好。」我答得很快。「有应酬的人,不要乱说话。」他顿了顿,「尤其是,不要提家庭。」
我望着窗外夜色起伏的灯影,语气淡淡地回他:「你放心,我一直都很乖。」他说不出话来,
只是握紧方向盘。他怕我在宴会上给他难堪。可我们结婚三年,从来没有人知道我是他老婆,
又哪来难堪一说?抵达酒店时,媒体已经聚集在门口。我侧身下车,脚步刚落地,
身后传来一阵喧哗。沈嘉行与沈晚言并肩走出,两人一黑一白,光影交错,
镜头一片咔擦咔擦的快门声。我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看着他们如胶似漆地朝前走。
直到记者问:「沈总太太今天没来吗?」他一怔,片刻后淡淡说:「她身体不适。」
沈晚言笑着接话:「知棠姐太低调了,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她声音不高,
但站得刚好能让我听见。她是个聪明人,所有话说出来都滴水不漏。既没抢我身份,
又让人误以为我自己不争。我轻轻走进会场,无人关注。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人敬酒。
沈嘉行拿起酒杯,一手接过沈晚言手里的那杯,仰头一饮而尽。
沈晚言装作嗔怪地笑:「你喝我这杯干嘛?」他低声:「不是怕你醉吗?」
旁边一众人起哄:「感情真好!」我站在人群边缘,手里拿着一杯温水,觉得鼻腔发涩。
他从来没有替我挡过一次酒。哪怕在婚礼上。我转身往卫生间走去,经过角落时撞上一个人。
是客户太太,她喝多了,语气含糊:「你是……沈太太吧?」我笑笑:「是。」
她打量我几眼,低声笑了:「你老公可真上道,把沈晚言带出来,完全不怕你吃醋。」
我怔住,没接话。她笑得更大声了些:「你别放心上啊,我们都知道,
你就是他赔给沈家的一笔旧账嘛……换了谁,都得低着头过。」我礼貌点头,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肺里闷着一团火,烧得我呼吸都疼。我回到座位上,喝完了那杯温水。
宴会结束后,我坐沈嘉行的车离开。他在路上接了个电话,是沈晚言打的。
他语气很温:「我送她回去,等下再过去你那边。」他说的是「她」,不是「知棠」。
我望着车窗,街灯一盏接一盏地闪过,仿佛我和他之间那点仅存的连接,
也被这些路灯一刀刀割断。到家后,我头痛欲裂。我想,也许是烧又回来了。我没去医院,
而是去了之前预约体检的那家私立诊所。护士看着报告单沉默很久,
才抬头:「你这个数值……可能是早期肺部病变,需要进一步确诊。」「会很严重吗?」
「不能大意。我们建议你做个手术,越早越好。」我点点头:「谢谢。」
我拿着诊断单走出诊所,天快亮了。那天,沈嘉行整夜没回家。我没有等他。
我只是躺在床上,盯着那张报告单,反复看,反复读。没有人知道我病了。也没有人在意。
我翻开日记本,在角落里写了一句:「你眼里有光,只是从来没照向我。」
4那晚梦见我母亲,她坐在我儿时的小床边,轻轻地摸我头发。她说:「女孩子这一生,
不是用来赔的。」我惊醒时,天微亮。我没哭,只是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像有人压了一块巨石。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不是我死期将至,而是我能再爱下去的力气,
不多了。三天后,沈嘉行回家。是我刻意挑的时间:我弟出现在沈晚言合作公司总部,
被媒体拍到,他亲手将一个U盘交给了那边副总经理。图传到网上,不出意外,
第二天沈氏内部群炸开了锅。我没做任何解释,只是站在厨房给沈母熬药。
她最近术后恢复得不错,今天胃口好,还笑着问我:「嘉行最近挺忙吧?」我点头:「嗯。」
她又试探着说:「晚言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她性格随和,没什么坏心眼。」我低头,
吹着勺里的汤。「我知道。」「这三年,你挺不容易的。」她忽然抓住我手,眼圈微红,
「但我希望你知道,不管怎么说……你才是嘉行的妻子。」我想笑,喉咙却有点涩。
我知道她是站在我这边的,可婚姻不是靠站队维系的。我轻声说:「阿姨,我知道。」
汤端上去,沈嘉行坐在餐桌旁,看我一眼,冷冷道:「你真是会装。」沈母皱眉:「嘉行。」
「她看着我妈,心不疼吗?」他面无表情,「要不是你出卖我,我们现在会被外面人看笑话?
」我没有辩解,只是淡淡回了句:「你确定是我做的?」他嗤笑一声,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你让我确定你什么?你的清白,还是你的忠诚?」「都不用。」我看着他,声音稳得出奇,
「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能冤我到什么地步。」片刻后,他转身上楼,头也不回。那晚,
我把整理好的资料锁进保险柜。我病历也复印了三份,一份寄给律师,一份存在私人邮箱,
一份放在我随身的小包里。我不是赌他会后悔。我只是想,如果我出了事,
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会帮我说句公道话。凌晨一点,沈嘉行失眠了。他回到书房,
想起有份项目文件放在保险柜里,随手打开。抽屉里一份文件袋掉了出来。他弯腰捡起时,
封口自然散开,掉出几页医院报告。「左肺上叶实性结节,考虑恶性可能,建议择期手术。」
沈嘉行整个人愣住了。他脑子像被电击了一下,一张一张翻开那堆文件,除了病历,
还有银行转账记录、弟弟与外公司来往的截图、时间线比对表、邮件备份……最上面那页,
是一张小纸条。他认得那行字,是许知棠的。「如果我出事,请你把这些交给他。他要知道,
我没做错什么。哪怕他从来不信我。」沈嘉行像被人迎头砸了一拳,脚下踉跄了一步,
靠着书柜缓缓蹲了下去。他捏着那张纸条,指节泛白,眼前仿佛浮现那个女人烧得满脸通红,
却还穿着高跟鞋站在宴会门口的样子。她什么都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被冤枉,
也知道弟弟出卖他,更知道他不会信她。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忽然想起,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究竟能冤我到什么地步?」她没冤枉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