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送进佛门后,才发现怀了孕

他把我送进佛门后,才发现怀了孕

主角:沈若宁傅承勋苏晚清
作者:胡图图爱吃青菜

他把我送进佛门后,才发现怀了孕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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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古佛,无字碑。这是沈若宁来到水月庵的第三天。她赤着脚,

踩在冰冷潮湿的青石板上,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木桶。水是从后山引来的泉水,清冽刺骨,

浸得她的指尖泛起一层死白。木桶的边缘磨破了她掌心的嫩肉,渗出细密的血珠,混着水渍,

留下一道道模糊的痕迹。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将这泉水一桶桶地提回来,

倒满前殿大雄宝殿里那口巨大的铜制水缸。水月庵的住持,静安师太说,

这是磨练心性的第一步。磨掉她身上的娇气,磨掉她眼里的怨气,磨掉她心底里,

那点关于红尘的、不切实际的念想。三天前,亲手把她送到这里的男人,傅承勋,

也是这么说的。“若宁,你六根不净,贪嗔痴三毒俱全,留在尘世只会害人害己。

”他站在水月庵古朴的山门前,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衬衫,英俊的眉眼间,

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冷漠。阳光透过古老的槐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即将羽化而去的谪仙。“我给你找了个清净地。在这里,青灯古佛,

晨钟暮鼓,慢慢洗涤你身上的罪孽。”他顿了顿,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等什么时候,你真正懂得了‘放下’,

你再出来吧。”沈若宁当时就站在他对面,穿着他亲手为她挑选的、最素净的棉布长裙。

她看着他,想从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或是愧疚。但她失败了。

那双眼睛里,只有如释重负的平静,和一种近乎残忍的虔诚。

仿佛将她送进这与世隔绝的尼姑庵,不是一种抛弃,而是一种……渡化。“傅承勋,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被风干的沙砾,“你凭什么?”“凭我爱了你五年,也忍了你五年。

”他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那是一种压抑许久的厌倦,“你的爱太满了,满到让人窒息。

它像藤蔓,缠得我喘不过气。若宁,这不是爱,是占有,是执念。”“那苏晚清呢?

她就是清净的?她的爱就是恰到好处的?”沈若宁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的凄厉。

提到那个名字,傅承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像是在责备她亵渎了神明。

“晚清她……不一样。”他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她如明月,清冷皎洁,从不强求。

她才是真正懂得爱的人。若宁,我把她接回来了,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所以,

这个位置,你必须腾出来。”‘腾位置’。原来,她沈若宁这五年的青春,

这五年掏心掏肺的陪伴,这五年熬夜为他处理公司文件、在他生病时衣不解带的照顾,

在他创业失败时拿出所有积蓄的支持……到头来,

只是一个需要随时为“白月光”腾出来的“位置”。多么可笑。她的心,在那一刻,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毫不留情地捏碎。连带着她所有的尊严和爱恋,

都化成了粉末,被山间的风一吹,便散得无影无踪。静安师太是一个年过六十的尼姑,

目光平和,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她收下了傅承勋递上的那张巨额支票,

作为沈若宁在水月庵“修行”的费用。然后,她递给沈若宁一套灰色的僧袍和一双布鞋。

“从今天起,你的法号叫‘了尘’。”师太的声音古井无波,“了却尘缘,方得自在。

”傅承勋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沈若宁一眼,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件终于被安置妥当的、麻烦的物品。他没有说再见,转身便走下了石阶,

那辆黑色的宾利,很快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哗啦——”沈若宁将最后一桶水倒进铜缸,巨大的回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水满了,

冰冷的泉水溢了出来,打湿了她的僧袍裤脚。她累得几乎直不起腰,

整个人靠在冰冷的铜缸上,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青石板上,

瞬间便不见了踪迹。一个小尼姑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冷硬的馒头和一碗清可见底的米粥。

这是她的晚餐。“了尘师姐,快吃吧,待会儿还要做晚课。”小尼姑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好奇和同情。这三天,整个水月庵的人都知道,

来了一个“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是被一个极其英俊、也极其狠心的男人亲手送来的。

沈若宁接过馒头,道了声谢。她实在是太饿了,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大口地啃了起来。

馒头又冷又硬,划得她喉咙生疼,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她需要力气,活下去的力气。

晚课是在大雄宝殿里做的。几十个尼姑盘腿坐在蒲团上,跟着静安师太一起诵读《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木鱼声声,

梵音阵阵。沈若宁跪在最后排的蒲团上,学着她们的样子,双手合十。

她听不懂那些晦涩的经文,也感受不到所谓的“空”。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响的,

都是傅承勋说的那些话。“你六根不净。”“你的爱让人窒息。”“晚清她不一样。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不净”和“罪孽”。难道爱一个人,

本身就是一种错吗?诵经声停了,静安师太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了尘。

”沈若宁猛地回过神,抬起头。“你心中有怨,有恨,有惑。佛法,解的是心惑,而非情惑。

你若不自渡,谁也渡不了你。”静安师太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弟子不明白,

”沈若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何为爱,何为执念?”静安师太沉默了片刻,

缓缓说道:“飞鸟与鱼,本是两个世界。你偏要让鱼学会飞翔,这便是执念。

你若真爱那条鱼,便应放它归海,还它自在。而不是……将它困在你的鱼缸里,日夜观赏。

”飞鸟与鱼。原来,在傅承勋眼里,他和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晚清是那只可以在他天空里自由翱翔的鸟,而她沈若宁,

只是那条被他偶尔投喂、困在鱼缸里的鱼。现在,他厌倦了,便将这鱼缸,连同她这条鱼,

一并丢弃在了这深山古刹之中。一股锥心的疼痛,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

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沈若宁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唔……”她强忍着,

不想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里失态。但那股恶心感来得又急又猛,根本不受控制。

她踉踉跄跄地冲出大殿,跑到外面的石阶旁,扶着栏杆,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阵阵的痉挛,让她浑身冒冷汗,几乎虚脱。

这几天,她一直以为是山里的饭菜太过清苦,加上过度劳累,所以肠胃不适。但此刻,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她混沌的脑海。她的月事,

已经推迟了快半个月了。而她和傅承勋最后一次……就在他去机场接苏晚清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抱着她,一遍遍地喊着“晚清”。而她,

像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替代品,默默地承受了一切。沈若宁的身体僵住了,

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她颤抖着,将手,缓缓地、难以置信地,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里……会有一个孩子吗?一个,在她被全世界抛弃时,悄然到来的孩子?这个念头,

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比这山间的夜风,更冷,更刺骨。2这个荒唐的猜测,

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沈若宁的心里,日夜不得安宁。白日里,

她依旧沉默地挑水、扫地、擦拭佛像。繁重的体力劳动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精力,

让她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但每到夜深人静,当她躺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听着窗外的风声和虫鸣时,那种源于身体深处的、微妙的变化,便会清晰地提醒着她。

她变得嗜睡,以前通宵达旦为傅承勋准备资料都不觉得累,现在只挑了半天水,

就困得睁不开眼。她对气味变得异常敏感。以前最喜欢的檀香味,

现在闻到只会让她阵阵反胃。食堂里简单的炒青菜,那一点点油烟味,

都会让她恶心得面色发白。她的小腹,似乎也开始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被牵扯的坠胀感。

这些变化,都像一个个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她不敢深想,

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水月庵的清规戒律极严,尼姑们几乎与世隔绝,

下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除非是采买生活必需品,否则一年也难得出去一次。

沈若宁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想办法,去证实自己的猜测。这天午后,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负责采买的慧心师太因为扭伤了脚,没办法下山。

庵里一时找不到人手,静安师太便将目光投向了沈若宁。“了尘,你本是俗家弟子,

对山下的路况比她们熟悉。这次的采买,就由你和了悟一起去吧。

”了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尼姑,性格活泼,是庵里为数不多愿意和沈若宁说话的人。

沈若宁的心猛地一跳,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和紧张,恭敬地应道:“是,师太。

”下山的路很长,全是崎岖的石阶。沈若宁和小尼姑了悟背着空空的竹篓,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山脚下的镇子上。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

来往的车辆、小贩的叫卖声、街边店铺里传出的流行音乐——沈若宁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仅仅十几天的时间,她仿佛已经与这个世界脱节了。了悟拿着采买清单,

兴奋地在各个店铺间穿梭,采买着庵里需要的米面油盐。沈若宁则心事重重地跟在她身后,

目光不停地在街边的店铺上搜寻。终于,

她看到了那个她一直在找的、挂着绿色十字标志的招牌——药店。她找了个借口,

对了悟说自己有些头晕,想去药店买点药,让了悟在旁边的杂货店等她。了悟不疑有他,

点了点头。沈若宁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药店。药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店员,

正在低头玩手机。看到她进来,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当看清她那一身灰色的僧袍时,

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诧异。沈若宁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里全是冷汗。她走到柜台前,低着头,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想买个验孕棒。”这句话,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女店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了然又带着些许轻蔑的表情。她上下打量着沈若宁,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守清规、偷尝禁果的败德之人。“哪个牌子的?

”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最……最准的那个。”沈若宁的脸涨得通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店员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盒子,扔在柜台上。“三十五。

”沈若宁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这是她来水月庵时,身上仅剩的现金。

她将验孕棒紧紧攥在手心,像攥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逃也似的离开了药店。

回到杂货店门口,了悟已经买好了东西,正坐在台阶上等她。“了尘师姐,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了悟关切地问。“没……没事,可能有点中暑。

”沈若念语无伦次地掩饰着,将验孕棒悄悄塞进了僧袍宽大的袖子里。回去的路,

比来时更加漫长。竹篓里装满了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背上,每走一步,

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内心的煎熬。袖子里的那个小盒子,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回到水月庵,已经是傍晚了。她顾不上吃饭,

也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冲进了庵里最偏僻、几乎无人使用的那间茅厕。茅厕里光线昏暗,

气味难闻。沈若宁反锁上门,背靠着粗糙的木板,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她颤抖着,撕开验孕棒的包装,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紧张地操作着。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

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显示窗口,连呼吸都忘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口上,先是出现了一条清晰的红线。沈若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在那条红线的旁边,第二条红线,缓缓地、但却异常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两条红线。像两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眼睛里,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怀孕了。真的怀孕了。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早已是一片废墟的世界里,

炸开了一个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洞。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茅厕的。她只记得,

她将那根小小的验孕棒,像丢掉什么罪证一样,狠狠地扔进了茅厕的深坑里。

她踉踉跄跄地走在回禅房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晚风吹过,带着山林里的湿气和寒意,

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想哭,却发现自己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想笑,

却觉得这个玩笑开得太过残忍。傅承勋。他为了给他的白月光腾位置,

亲手把她送进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尼姑庵,逼她斩断尘缘,六根清净。可他不知道,

他亲手斩断的,是两条命的尘缘。他亲手推进这佛门的,不是一个六根不净的女人,

而是一个,怀着他孩子的,母亲。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荒谬?沈若宁走到禅房门口,

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黑暗中,

她瘦弱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该怎么办?告诉傅承勋吗?告诉他,

他快要当父亲了?然后求他大发慈悲,把她从这里接出去?不。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现了一秒,就被她狠狠地掐灭了。

她忘不了他送她来时那冷漠决绝的眼神。忘不了他口中那句“腾位置”。在他心里,

她沈若宁,连同她的一切,都只是需要被清除的障碍物。如果他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会怎么做?他会欣喜吗?不,他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新的、更大的麻烦。

他甚至可能会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用最恶毒的语言来羞辱她。然后,他会毫不犹豫地,

给她一笔钱,让她去把这个“麻烦”处理掉。就像他处理掉她这五年的感情一样,干脆,

利落,不留一丝痕迹。想到这里,沈若宁的心,比被山泉水浸泡过的双手,还要冷。

这个孩子,是她的,只是她一个人的。是她在这片绝望的废墟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羁绊。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夜空中那轮残月。月光清冷,洒在水月庵古老的屋檐上,

反射出森然的白光。她将手,再一次,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这一次,她的眼神里,

没有了迷茫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悲壮的坚定。她要留下这个孩子。

哪怕,她要在这青灯古佛下,在这晨钟暮鼓中,以一个尼姑的身份,将他(她)生下来。

3确定怀孕之后,沈若宁的世界,像是被强行劈成了两半。一半,是现实。

她依旧是水月庵里那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了尘”。每日挑水、诵经、劳作,

用身体的极度疲惫,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另一半,是秘密。是她僧袍之下,

那个正在悄然孕育的、不为人知的小生命。这个秘密,是她的铠甲,也是她最致命的软肋。

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像一个怀揣着绝世珍宝的窃贼,时刻提防着被任何人发现。

挑水的时候,她会有意地放慢脚步,用腰腹的核心力量,而不是单纯用手臂去提拉,

以避免过度牵扯到腹部。吃饭的时候,即使面对那些清汤寡水的斋饭,难以下咽,

她也会强迫自己多吃一些。她告诉自己,这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孩子。做晚课的时候,

她不再跪着,而是学着那些年老的尼姑,在蒲团上盘腿而坐。她会偷偷在宽大的僧袍里,

用手轻轻地护着自己的小腹,在阵阵梵音中,与这个小生命进行着无声的交流。然而,

怀孕初期的反应,是任何意志力都无法完全掩盖的。孕吐,成了她每天都要经历的一场酷刑。

那天清晨,尼姑们正在做早课。静安师太讲经的声音,在大殿里缓缓回荡。

沈若宁跪在蒲团上,突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知道,又要来了。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想把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压下去。但这一次,来得格外凶猛。

她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了尘,你怎么了?

”身旁的了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低声问道。沈若宁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她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就往殿外冲。“站住!

”静安师太威严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她的背上。沈若宁的脚步僵住了。她回过头,

看到全殿几十双眼睛,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目光里,有疑惑,有不解,

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早课期间,为何擅自离殿?”静安师太的眼神,平静,

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弟子……弟子身体不适,腹中……疼痛难忍。

”沈若宁捂着肚子,声音微弱,几乎站立不稳。静安师太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

沉默了片刻,对身旁的弟子说道:“慧明,去请山下济生堂的王大夫来一趟。”王大夫!

沈若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王大夫是山下镇子上唯一的中医,

每个月都会上山来为庵里的尼姑们请脉问诊。他的医术极高,任何一点身体上的异样,

都逃不过他的诊断。完了。她的秘密,就要藏不住了。那一刻,沈若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现在就冲下山,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身无分文,

举目无亲。傅承勋已经将她的世界,缩减到只剩下这座尼姑庵了。

等待王大夫到来的那一个时辰,对沈若宁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被安排在偏殿的禅房里休息。了悟为她端来一杯热水,担忧地看着她:“了尘师姐,

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总是没精神,还老是想吐,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沈若宁摇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紧紧地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终于,

王大夫来了。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精神矍铄。静安师太亲自陪着他,

走进了禅房。“师太,就是她?”王大夫看了一眼床上的沈若宁。“嗯,

”静安师太点了点头,对沈若宁说,“了尘,伸出手来,让王大夫为你看看。

”沈若宁闭上了眼睛,绝望地,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瘦,

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王大夫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的寸口脉上,凝神屏息。

禅房里,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沈若宁的心,跳得像擂鼓。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而王大夫的手指,就是那把即将落下的铡刀。时间,

一分一秒地过去。王大夫的眉头,渐渐地,锁了起来。他换了一只手,又重新诊了一遍。

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变成了惊讶,然后是疑惑,最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静安师太,又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沈若宁,欲言又止。“王大夫,

但说无妨。”静安师太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王大夫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师太……这位……这位小师父的脉象,并非是病。

而是……滑脉。”滑脉。如盘走珠,应指圆滑。这是喜脉。虽然静安师太和了悟都不懂医理,

但从王大夫那震惊又为难的表情里,她们也猜到,这绝不是普通的病。“何为滑脉?

”静安师太追问道。王大夫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落在沈若宁平坦的小腹上,

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有喜了。看脉象,应是……将近两月。”轰——这几个字,

如同平地惊雷,在小小的禅房里炸开。了悟惊得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

满脸的难以置信。而静安师太,那张常年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紧紧地盯着沈若宁,那目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沈若宁的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尽。她知道,自己最后的伪装,被彻底撕碎了。她,

一个被亲夫送入佛门,即将落发为尼的女人,被当众诊断出,怀了孕。在这方外之地,

在这清修之所,还有比这更荒唐,更惊世骇俗的事情吗?她的人生,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静安师太的目光,从最初的震惊,慢慢转为一种深沉的、复杂的悲悯。

她挥了挥手,示意王大夫和了悟先出去。禅房里,只剩下她和沈若宁两个人。“孩子,

是谁的?”静安师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沈若宁低着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沉默不语。“是送你来的那个施主的?”沈若宁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静安师太叹了口气,一切,已尽在不言中。“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办?

这也是沈若宁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她抬起头,迎上静安师太的目光。

那双布满泪痕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师太,”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要生下他。”静安师太定定地看着她,良久,

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孽缘,皆是孽缘啊。

”4沈若宁怀孕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水月庵这座小小的尼姑庵里,

激起了轩然**。静安师太并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

只是对外宣称了尘师姐得了需要静养的“怪病”,免去了她所有的劳作,

让她安心在禅房休养。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大夫下山后,不知怎么的,

风声还是走漏了出去。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那些平日里就对沈若宁这个“带发修行”的特殊存在心存芥蒂的尼姑们,看她的眼神,

变得更加鄙夷和不屑。“真是不知廉耻,身在佛门,心在红尘,还闹出这种丑事。

”“我看啊,她根本就不是来修行的,是被男人玩腻了,扔到咱们这儿来的。”“阿弥陀佛,

佛门清净地,怎么能容得下这种不洁之人?师太真是太心软了。”这些话,

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时时刻刻扎在沈若宁的心上。她把自己关在禅房里,不愿意见任何人。

只有了悟,还会每天按时给她送来饭菜。了悟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她虽然也对师姐未婚先孕感到震惊,但更多的是同情。“了尘师姐,你别听她们瞎说。

她们懂什么。”了悟将一碗特意为她熬的红枣粥放在桌上,“快趁热喝了,

师太吩咐厨房给你加的,说你现在需要补身子。”沈若宁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粥,眼眶一热。

在这冰冷刺骨的人情里,这一点点的温暖,都显得弥足珍贵。“谢谢你了悟。”“师姐,

你……真的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吗?在这里?”了悟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

沈若宁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可是……这怎么行啊?庵里怎么能有孩子?

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水月庵?”了悟急得快要哭出来。“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沈若宁喝了一口粥,感受着暖意滑入胃里,轻声说,“等孩子月份大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待在水月庵。这里,只是她暂时的避风港。

她将傅承勋当初留下的那张名片找了出来。那是他私人助理的电话。她不打算联系傅承勋,

那个男人,她已经彻底死了心。但她需要钱。生孩子,养孩子,都需要钱。

这是傅承勋欠她的。欠她这五年的青春,欠这个无辜孩子的。她找了个机会,

借用了庵里采买时才会用的那部老式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那头,

助理的声音很公式化:“您好,哪位?”“我找傅总。”沈若宁的声音很平静。

助理显然愣了一下,这个声音,他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请问您有预约吗?

傅总现在很忙。”“你告诉他,我是沈若宁。不,你告诉他,我是‘了尘’。

”沈若宁自嘲地笑了笑,“他会见我的。”她没有说自己怀孕的事。她知道,一旦说了,

主动权就不在她手上了。她要的,不是傅承勋的怜悯,而是一笔交易。一笔,

了断她和他之间所有尘缘的交易。……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傅承勋正在处理一份紧急文件。苏晚清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地为他烹茶。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岁月静好,宛如一幅画。这正是傅承勋梦寐以求的场景。没有争吵,没有纠缠,

只有恰到好处的陪伴和心有灵犀的默契。将沈若宁送走的那两个月,

他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个女人,就像一个时刻围绕着他旋转的、炽热的火球,

让他感到压抑和疲惫。现在,火球熄灭了,他的世界终于恢复了清净。助理敲门进来,

神色有些古怪。“傅总,有个电话……是水月庵打来的,一个自称‘了尘’的女士,

说要见您。”“了尘?”傅承勋皱了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他才想起,

这是沈若宁的法号。他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烦躁。她怎么又来烦他了?

难道是受不了庵里的清苦,想回来了?真是本性难移,执念深重。“不见。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她说……如果您不见,她会亲自来公司找您。”助理补充道。

傅承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纠缠不休的威胁。

他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烹茶的苏晚清,不想让这些糟心事打扰到她。

他对助理挥了挥手:“告诉她,半小时后,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我只给她十分钟。

”半小时后,傅承勋出现在了咖啡厅。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沈若宁。只一眼,

他就愣住了。他记忆中的沈若宁,总是明艳动人的,像一朵盛放的玫瑰,

带着一种灼人的生命力。可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剪去了及腰的长发,

留着极短的板寸。整个人瘦得厉害,脸颊凹陷,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那双眼睛,

依旧清亮,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再也没有了往日看着他时,

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和光芒。那是一种……死寂。一种彻底燃尽了所有热情后,

留下的、冰冷的死寂。傅承勋的心,莫名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走到她对面坐下,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悦:“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是想告诉我,你受不了了,

想回来了?”沈若宁没有看他,只是低头,平静地搅动着面前那杯白水。“我今天来,

不是为了见你。是为了和你做一笔交易。”她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交易?”傅承勋觉得有些可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交易?”沈若宁缓缓抬起头,

直视着他的眼睛。“傅承勋,我跟你五年。这五年,我为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不要你的感情,也不要你的愧疚。我只要一笔钱。五百万。”“五百万?

”傅承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若宁,你是在敲诈我吗?你凭什么认为,

你这五年的青春,值五百万?”“不,”沈若宁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不是我的青春值五百万。是买断。买断我沈若宁这个人,和你傅承勋,从今往后,

生生世世,再无瓜葛。”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和你的苏晚清,百年好合。而我,沈若宁,

自愿常伴青灯,为你祈福。这个交易,你觉得值吗?

”傅承勋被她眼中那种决绝和冷漠震慑住了。他原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像以前一样,

求他不要抛弃她。可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和他谈一笔关于“买断”的交易。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可以估价的商品。这种感觉,

让他感到极度的不爽和失控。仿佛他亲手放逐到笼子里的鸟,不但没有向他求饶,反而自己,

在笼子里,修筑起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新世界。“好,很好。

”傅承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簿,迅速签下了一张支票,

扔在桌子上。“五百万,我给你。从现在起,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永远,

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晚清面前。”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若宁看着桌上那张薄薄的支票,和上面那个力透纸背的签名。她缓缓地,

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终于,把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只是,他不知道。

他买断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爱情。还有一个,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存在的,孩子。

5拿着那张五百万的支票,沈若宁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和状态,

贸然回到那个早已没有她容身之处的城市,无异于自寻死路。她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能让她和孩子,安全地、不被打扰地活下去的计划。她将支票兑换成了现金,

存入了一个新开的、傅承勋绝对不可能查到的匿名账户。然后,她回到了水月庵。

她向静安师太坦白了一切。她告诉师太,她已经和那个男人做了了断,

拿到了足够她和孩子下半生生活的费用。她请求师太,能让她在庵里,安稳地住到孩子出生。

“师太,我知道我的存在,给庵里带来了很多非议。这份香火钱,请您务必收下。

”沈若宁将一个装有二十万现金的布包,放在了静安师太面前,“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

也是为了这个无辜的孩子。等孩子平安降生,出了月子,我立刻就走,

绝不再给庵里添任何麻烦。”静安师太看着她,目光复杂。她没有去看那包钱,

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痴儿,你以为钱能了断的,是尘缘吗?”她摇了摇头,“罢了,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孩子是无辜的,佛门,尚能为你提供一处庇护。你好生休养吧。

”就这样,沈若宁在水月庵,开始了她漫长而隐秘的待产生活。庵里的流言蜚语,

她充耳不闻。那些鄙夷的目光,她视而不见。她的世界,缩小到了只有方寸大的禅房,

和腹中那个日渐成长的孩子。随着月份的增大,她的肚子开始微微隆起。

她只能穿着更加宽大的僧袍来遮掩。孕吐的反应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日渐增大的胃口。了悟依旧每天照顾着她的饮食,还会偷偷从后山给她摘些野果改善伙食。

这个善良的小尼姑,成了她在这段黑暗时光里,唯一的光。“了尘师姐,

你想好给宝宝取什么名字了吗?”一天,了悟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好奇地问。

沈若宁愣了一下。名字?她从来没想过。她看着窗外那棵古老的菩提树,沉默了许久,

才轻声说:“就叫‘安安’吧。我什么都给不了他(她),只希望他(她)能一生,

平平安安。”山中无岁月,寒来暑往,秋去冬来。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沈若宁的肚子,

已经有五个月大了。隔着肚皮,她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强健有力的胎动。每一次胎动,

都像是在提醒她,她不是一个人。而这三个月,傅承勋的生活,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平静。

苏晚清回来了,他终于实现了自己多年的夙愿,将这轮“白月光”拥入了怀中。

他为她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宴,带她出入各种高级场合,将她介绍给自己所有的朋友。

他给了她所有他能给的,最好的物质生活。然而,他渐渐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苏晚清依旧是那个苏晚清,温柔,体贴,不争不抢,美好得像一个易碎的梦。但这个梦,

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他和她在一起,一切都很完美,

完美得像一出精心排练的戏剧。她会在他疲惫时为他弹琴,会在他烦躁时安静地陪伴,

会用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可这其中,缺少了点什么。缺少了沈若宁那种,

带着烟火气的、炽热的、有时甚至让他觉得烦躁的……真实感。他再也没有在深夜回家时,

看到一盏为他留着的、温暖的灯。再也没有一碗,在他胃痛时,递到手边的热粥。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言,和他吵得天翻地覆,然后又在第二天,

红着眼睛为他打理好一切。他开始失眠。一闭上眼,他脑海里浮现的,

不是苏晚清岁月静好的微笑,而是沈若宁在水月庵门口,那双死寂的、再无光亮的眼睛。

还有她最后在咖啡厅里,穿着那身刺眼的灰色僧袍,对他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时,

那决绝又讽刺的神情。他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只是因为习惯。五年的习惯,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好。然而,他没有等到自己“好起来”,

却等来了一个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消息。这天,他陪苏晚清去医院做常规的身体检查。

苏晚清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需要定期调理。在等待的间隙,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

傅母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焦急和震怒。“承勋!你老实告诉我,

你是不是把若宁那孩子,送去尼姑庵了?!”傅承勋皱了皱眉:“妈,这件事您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我要是再不知道,我们傅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傅母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我今天去栖霞寺上香,听那里的师太说,

水月庵出了件天大的丑闻!说庵里有个带发修行的女弟子,不知廉耻,怀了孕!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托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个女弟子的名字。他们说,她法号‘了尘’!

承勋,你告诉我,那个‘了尘’,是不是沈若宁?!”傅承勋的脑子,“嗡”的一声,

瞬间一片空白。怀孕?沈若宁?这怎么可能?荒谬,可笑,简直是天方夜谭!“妈,

您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怀孕?她都在庵里待了三个多月了。”他的声音,

连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干涩和不确定。“三个多月前怀上的不行吗?!”傅母在电话那头,

气得口不择言,“我听人说了,那孩子,月份还不小了!你自己算算时间!承勋,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混账事?!”傅承-勋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时间……他送她去水月庵的时间,是三个月前。如果,她真的怀孕了,

那月份……他不敢再想下去。一个让他浑身血液都逆流的念头,疯狂地涌了上来。

他和沈若宁最后一次……就在他去接苏晚清的前一晚。那天晚上,他没有做任何措施。

“承勋?承勋!你在听吗?”“……妈,我……我有点事,先挂了。

”他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整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承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晚清检查完,走了出来,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地问。傅承勋没有回答她。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了一样,冲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李医生,

”他一把抓住那个正在写病历的医生,声音嘶哑地问,“我问你,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一个女人,在怀孕初期,自己完全不知道?

”李医生被他吓了一跳,扶了扶眼镜,才说:“当然有可能。很多女性月经周期不规律,

加上早期妊娠反应不明显,或者误以为是肠胃不适,怀孕一两个月都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那……孕吐、嗜睡这些反应,大概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追问道,

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的恐惧。“一般是从怀孕六周左右开始,也就是一个半月。

当然,也因人而异。”一个半月……傅承勋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想起来了。

在他送沈若宁去水月庵的前一个星期,她确实总说自己累,吃不下东西,有时候还会干呕。

当时,他只觉得是她为了博取同情,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可怜。他厌烦到了极点,

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原来……原来那不是装的。原来,那个时候,她的身体里,

已经有了一个……属于他的孩子。而他,亲手,将怀着他孩子的女人,送进了尼姑庵,

逼她落发,断绝尘缘。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脏上。疼得他,

几乎要窒息。他想起了三个月前,在咖啡厅里,她穿着那身宽大的僧袍,脸色苍白,

身形消瘦。他当时只觉得刺眼,觉得她在用这种方式向他无声地**。他怎么就没想过,

那宽大的僧袍之下,可能……正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转身就往外冲。“承勋,

你去哪儿?!”苏晚清在身后焦急地喊他。他充耳不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水月庵。

他要亲自去问问她。他要去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6从市区到水月庵,

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对傅承勋来说,这一个小时,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他开得很快,

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画面,不受控制地交织在一起。沈若宁苍白消瘦的脸,她死寂的眼神,

母亲在电话里愤怒的咆哮,还有医生那句“怀孕一两个月不知道是很正常的”……这些画面,

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紧绷的神经。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这一定是搞错了。是沈若宁为了逼他回头,和别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对,一定是这样。

她那么爱他,那么会耍手段,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可是,这个念头,

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他了解沈若宁。她骄傲,也固执。她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去爱他,

但绝不会用一个不存在的孩子来欺骗他。这是她的底线。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

傅承勋的心,也跟着一起,上上下下,找不到一个落点。当水月庵那古朴的山门,

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时,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车上爬了下来。他冲上石阶,

不顾门口知客僧的阻拦,疯了一样地往里闯。“沈若宁!沈若宁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

”他的声音,嘶哑而狂乱,打破了佛门圣地的宁静。几个正在扫地的尼姑被他吓了一跳,

纷纷避让,用惊恐和厌恶的眼神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状若疯魔的男人。静安师太闻声而来,

挡在了他的面前。“傅施主,此乃佛门清净地,还请自重。”师太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师太,我找沈若宁!不,我找了尘!

我有急事要见她!”傅承勋的眼睛通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了尘正在闭关静修,

不见外客。”“闭关?”傅承勋冷笑一声,他一把抓住静安师太的胳膊,失控地质问道,

“她是闭关,还是根本就不敢见我?!师太,你告诉我,外面传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是不是……是不是……”那个词,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静安师太看着他,目光里,

流露出一丝悲悯。“施主,你今日既然来了,想必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再问?”这句话,

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傅承勋的理智。他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侥幸,被击得粉碎。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他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地,

滑坐到了地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惨无人色的脸上。他整个人,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原来,他真的,亲手将自己怀了孕的妻子,送进了尼姑庵。

原来,在他和苏晚清你侬我侬,享受着岁月静好的时候,他的孩子,正在这深山古刹里,

陪着母亲,日夜聆听着晨钟暮鼓。这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荒唐?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我要见她。”他抬起头,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静安师太摇了摇头:“她不会见你的。”“为什么?!”“因为,

从你将她送来此地的那一刻起,你与她之间的尘缘,就已尽了。”静安师太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的她,是了尘。腹中的孩子,是她一人的‘劫’,

也是她一人的‘缘’。与你傅施主,再无干系。”与他,再无干系。这句话,

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了傅承勋的心脏。不。不可能。那是他的孩子!

是他傅承勋的骨肉!怎么可能和他没有关系?!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悔恨,瞬间吞噬了他。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推开静安师太,不顾一切地朝后院的禅房冲去。“沈若宁!

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他一间一间地踹开禅房的门,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终于,

在最角落的一间禅房里,他看到了她。她正坐在窗边的木榻上,手里拿着针线,低着头,

似乎在缝制一件小小的婴儿衣服。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

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一刻的画面,宁静,祥和,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刺痛。

听到响动,她缓缓地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看到他,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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