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这个词说出口后，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顾城站在那里，脸色变了好几遍，最后冷笑一声，"好，苏晚，你要分手是吧？那就分。但是你记住，是你先提出来的。"

说完，他拿起刚脱下的外套就往门口走。

"你要去哪？"我问。

"去找一个理解我的人。"他头也不回地说，"而不是像你这样为了一点小事就无理取闹的人。"

门砰的一声关上，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理解他的人？我苦笑了一下，这个人是谁，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第二天上班，我强打精神出现在办公室。本以为昨晚那一闹，他至少会有所表示，哪怕是发个消息问候一下。

可我等了一整天，手机都没响一声。

反倒是白月一大早就搬进了总监办公室，开始了她的新工作。

"苏晚，你脸色好差，昨晚没睡好吗？"坐在我对面的同事小李关切地问。

"没事。"我低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报表。

"听说顾经理昨晚陪白总监加班到很晚呢，"小李压低声音说，"他们一起在会议室里讨论新项目的方案，一直到十一点才离开。"

我手里的笔咔嚓一声断了。

陪她加班？我们在一起三年，我加班的时候，他什么时候陪过我？每次都是催我早点回家，说工作做不完明天再做。

可昨天，他竟然陪白月加班到十一点。

"苏晚？你的笔......"小李指了指我手里断掉的笔。

"哦，没事。"我随手扔进垃圾桶，又拿了一支新的。

上午十点，白月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朝我的方向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米色的职业装，化着精致的淡妆，每一步都踩得恰到好处。

"苏晚，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我抬起头看她，"什么事？"

"关于下个月的客户答谢会，我希望你能协助我完成。"她的语气很客气，但言语间的上下级关系已经很明确了。

客户答谢会？那是我三个月前就开始筹划的项目，所有的供应商联系、场地预订、流程设计都是我一手负责的。现在她要我"协助"她完成？

"白总监，这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负责，为什么现在要我协助你？"我尽量保持平静。

白月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了笑容，"现在我是运营总监，所有的大型活动都需要我来统筹。你之前做的工作都很好，但接下来还需要我来把关。"

"那我之前的工作成果怎么算？"

"当然算你的成绩，我会在总结报告里提到你的贡献的。"

提到？我差点气笑了。我拿命做出来的项目，最后在她的总结报告里只是"提到"？

正在这时，顾城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月月，你的拿铁。"他把其中一杯递给白月，动作自然得就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月月？他什么时候叫她月月了？

白月接过咖啡，甜甜地笑了，"谢谢城哥，你真贴心。"

城哥？我们在一起三年，我都没这样叫过他。

"你们聊什么呢？"顾城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注意力转向白月。

"在跟苏晚交流下个月答谢会的事情。"白月轻啜一口咖啡，"她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详细，我正在了解情况。"

顾城点点头，"那就好，这个项目确实挺重要的，白总监你多费心。"

多费心？我做了三个月的项目，他一句话都没有。白月刚接手，他就这样关心？

"苏晚，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顾城终于看向我，但眼神里没有关心，只有疏离。

我站起身，"不用了，我去找总经理谈点事情。"

说完，我直接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身后传来白月的声音，"城哥，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别理她，她就是接受不了你比她优秀。"顾城的回答让我脚步一顿。

优秀？三个月前白月刚回国的时候，连公司的基本业务流程都不懂，是我手把手教会她的。现在她成了比我优秀的人？

我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苏晚？进来吧。"张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话直截了当。

"张总，我想问一下昨天升职的事情。"我坐在他对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你是想问为什么选择了白月而不是你？"

"是的。"

张总靠在椅背上，考虑了一下，"苏晚，你的能力我认可，这三年你为公司做的贡献我都看在眼里。但是......"

"但是什么？"

"公司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业务能力，还需要有海外背景、国际视野的人才。白月刚从硅谷回来，她的经验对公司的发展更有价值。"

我紧握双手，"那我的工作成果呢？去年我负责的三个项目都超额完成了业绩指标，今年上半年我带的团队业绩排名第一，这些都不算数吗？"

"当然算数，所以我们提拔你为运营主管，这也是认可你能力的体现。"

运营主管？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个高级执行者，没有实权，没有决策权。

"张总，我能知道是谁向您推荐白月的吗？"

张总沉默了一会，"顾城找过我几次，他说白月的能力很适合这个职位。另外......"

"另外什么？"

"他还说，你性格比较情绪化，不太适合管理层的工作。"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顾城居然背着我，在总经理面前说我情绪化，不适合管理工作？

我们在一起三年，工作上的事情我几乎都会跟他商量。每次我为了工作焦虑的时候，他都会安慰我，说相信我的能力，说我一定能成功。

可转过头，他就在总经理面前说我情绪化？

"苏晚，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张总看我半天不说话，催促道。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没有了，谢谢张总。"

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我感觉双腿有些发软。走廊里遇到几个同事，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

回到工位上，我发现桌上多了一杯奶茶。

"是白总监让我给你的，"小李说，"她说知道你心情不好，请你喝奶茶。"

我看着那杯奶茶，上面还贴着一张小纸条：晚晚，不要生气啦，我们以后一起努力～

这张纸条的语气，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我把纸条撕掉，直接把奶茶倒进了垃圾桶里。

下午的时候，白月开始召集运营部的同事开会，讨论部门的工作安排。

"从下周开始，我们要重新整合部门的工作流程，"白月站在会议室的投影前，指着PPT说，"苏主管，你来负责日常的执行工作，我来负责对外的合作谈判。"

日常执行？那些琐碎的、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全都推给我？

"白总监，"我举手发言，"我手上的几个重要客户怎么办？"

"交接给我吧，"白月笑得很甜，"大客户需要总监级别的人来维护，这样更有说服力。"

她要夺走我的客户资源？

"这样不太合适吧，"我据理力争，"这些客户都是我一手开发的，对我比较信任，贸然更换负责人可能会影响合作关系。"

"苏主管，"白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我是部门总监，我需要你服从公司的安排。"

服从安排？

我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其他同事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这时，顾城推门进来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城哥，快坐，"白月立刻换了一副笑脸，"我正在和大家讲新的工作安排。"

顾城在白月身边坐下，"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苏主管把手上的重点客户交接给我，但是她好像有些意见。"白月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顾城皱起眉头看向我，"苏晚，公司的安排你要积极配合，别总是这样拧巴。"

拧巴？我为了维护自己的工作成果就是拧巴？

"这些客户是我花了两年时间开发的，"我看着顾城，"现在要我白白交给别人，你觉得合理吗？"

"工作就是这样，总有变动，"顾城的语气很淡漠，"你要学会适应，而不是总想着个人得失。"

个人得失？

我差点要笑出声了。如果今天坐在白月位置上的是我，如果今天要交接客户的是白月，他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会议结束后，我默默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其他同事都陆续离开了，只剩下我、白月和顾城。

"苏主管，希望我们能愉快合作。"白月走到我身边，伸出手。

我看了看她伸出的手，没有理会，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晚晚......"顾城皱眉看我。

"怎么，现在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白月收回手，语气里带着不悦，"城哥，我觉得苏主管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敌意。"

"她就是这样，"顾城叹了口气，"心眼小，容不得别人比她强。"

心眼小？容不得别人比她强？

我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顾城，你说谁心眼小？"

"难道不是吗？"他也站了起来，"白月比你优秀，你就受不了了，连基本的工作交接都不愿意配合。苏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狭隘了？"

"我狭隘？"我指着自己，"我在公司干了三年，从一个实习生做到现在，每一步都是我自己拼出来的。现在一个刚回来三个月的人空降到我头上，我说两句就是狭隘？"

"那又怎么样？"白月插话了，"就算你在公司待得久，那也不代表你就该得到这个位置啊。公司又不是慈善机构，不会因为你资历老就照顾你。"

我转头看向她，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

"你说得对，"我冷笑，"公司确实不是慈善机构。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做慈善，把自己的心血无偿贡献给别人。"

说完，我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把那些核心资料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苏晚，你要干什么？"顾城意识到了什么。

"带走属于我的东西。"我继续收拾，"这些客户资料、市场分析、合作方案，都是我的工作成果。既然白总监那么有能力，那就自己重新做一套吧。"

"你疯了？"白月脸色变了，"那些是公司的资料！"

"是我做的，就是我的。"我背起包，朝门口走去，"白总监，祝你工作顺利。"

身后传来顾城的怒吼，"苏晚，你给我站住！"

我没有回头，直接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