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周时

逃不过周时

主角:宋乐棠裴周
作者:仅仅多余

第6章

更新时间:2025-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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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乐棠僵在裴周时的臂弯里,大脑因为酒精和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而一片空白。

他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烫得她心惊肉跳。那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意,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无处可逃。

“裴……裴总……”她舌头打结,试图挣脱,手下意识地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裴周时没有立刻松手,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她脸颊绯红,眼神迷蒙,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落在耳边,平添了几分罕见的脆弱和诱人的迷糊。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或者带着恭敬疏离的眼睛,此刻因为醉意和慌乱,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

他眼底深处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墨色。

“站都站不稳,还想自己回去?”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特有的冷感,听不出多少关切,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嘲弄。

说完,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几乎是半扶半抱地,将她带离了洗手间门口,朝着酒店外走去。

“我……我可以自己走……”宋乐棠微弱地**,挣扎着想摆脱他的钳制。

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她心慌意乱,也让她觉得无比难堪。她不想在他面前,尤其是在刚刚见过他与林薇并肩而立的画面后,展露如此狼狈脆弱的一面。

“闭嘴。”裴周时低斥一声,语气不耐,手下力道却未松半分,“你想明天上商业版头条吗?《裴氏秘书深夜酒店烂醉如泥》?”

宋乐棠瞬间噤声。

是了,他是裴周时,是媒体的焦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她不能给他,也不能给裴氏带来任何负面新闻。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带着自己穿过酒店大堂,引来一些隐晦打量的目光。她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司机早已将车开到门口等候。裴周时拉开车门,几乎是将她塞进了后排座位,然后自己也弯腰坐了进来,对司机报了她公寓的地址。

“砰。”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车内空间狭小而密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味和她身上散发出的酒气。

还有一种来自裴周时身上的,无形的压迫感。

宋乐棠蜷缩在靠窗的角落,尽量拉开与他的距离,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车窗上,试图汲取一点冷静。

她以为这段路程会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度过,直到她安全地抵达公寓。

然而,她低估了裴周时的“秋后算账”。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一段后,他那低沉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宋秘书,今天真是好样的。”

宋乐棠心脏猛地一缩,贴在车窗上的脸颊微微发白。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没有看她,目光望着前方浓重的夜色,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却字字敲打在她心上的语调说道:“不仅工作能力出众,连交际应酬也如此舍身忘我。更难得的是,魅力不凡,能让CX的傅总,当着我的面,开出三倍薪水挖你过去。”

他刻意强调了“三倍薪水”和“当着我的面”,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带着浓浓的讽刺和显而易见的不悦。

宋乐棠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胃里的不适和头脑的晕眩,因为他这番话而变得更加清晰剧烈。

她知道他在生气。

从下午傅妄说出那些话开始,他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就没有真正消散过。

他那样骄傲、习惯于掌控一切的男人,怎么能容忍别人,尤其是与他有过节的傅妄,如此明目张胆地觊觎他身边的人?

哪怕这个人,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一个用得顺手的工具。

今晚让她挡酒,未必没有借此发泄这股无名火的意味。

他就是不喜欢,不喜欢这种属于他的领域被人侵犯、属于他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

哪怕他并不如何珍视这件东西。

“裴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清晰,尽管带着无法掩饰的酒后沙哑,“我和傅总……仅仅只是在大学辩论赛时有过一面之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私交,更没有太深的关系。”

她试图解释,撇清关系,不想因为这无妄之灾而让他对自己产生更深的芥蒂。

“一面之缘?”裴周时终于侧过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就能让傅妄那样的人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代价想要挖走你?宋秘书,你这‘一面之缘’的威力,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质疑,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意。

不,宋乐棠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那怎么可能,那一定只是他被冒犯后的恼怒。

“裴总,我……”她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辩解,却发现语言在此刻如此苍白无力。

她该如何解释傅妄那莫名其妙的“赏识”?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还是说,”裴周时打断她,身体微微向她这边倾斜,带来更强烈的压迫感,目光紧紧锁住她慌乱的眼眸,“宋秘书其实早就动了别的心思,只是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自己的市场价值?”

这话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宋乐棠的心口。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眶瞬间就红了,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被误解、被轻视的愤怒和刺痛。

“裴周时!”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连名带姓,声音因为激动和酒意而颤抖,“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酒精让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和克制。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失态地喊出他的名字?

裴周时显然也因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而怔了一下,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愕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墨色覆盖。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抿紧了薄唇,没有再说话。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和两人之间无声对峙的紧绷感。

宋乐棠别开脸,重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和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裴总,宋秘书,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宋乐棠像是被赦免一般,立刻伸手去开车门,因为急切和晕眩,动作有些踉跄。

她扶着车门,勉强站稳,然后转过身,对着车内依旧端坐、面容隐在阴影里的裴周时,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低哑而克制:“谢谢裴总送我回来,给您添麻烦了。”

她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等待着他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嗯”字。

然而,没有。

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裴周时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直接示意司机开车。

黑色的宾利如同离弦的箭,毫不留恋地驶离了破旧的小区门口,迅速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宋乐棠还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僵在原地,直到汽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她才慢慢地、艰难地直起身。

夜风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冰冷和苦涩。

她看着那空荡荡的街口,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看吧,宋乐棠,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他怎么会回应你?

他生气,他恼怒,无非是因为傅妄的举动挑战了他的权威,让他觉得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旁人觊觎了。

他不在乎她宋乐棠这个人,他在乎的是“裴周时秘书”这个身份所代表的忠诚和归属感。

他怕的是她对裴氏不忠,怕她损害了裴氏的利益。

至于她这个人本身……她的感受,她的难堪,她的真心……在他眼里,恐怕一文不值。

十二年暗恋,换来的不过是他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留情的猜忌。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连同心脏也跟着抽痛起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扶着旁边斑驳的墙壁,弯下腰,剧烈地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裴周时对她,没有其他想法。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那个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的人,永远不会是她这个,需要他施舍工作和怜悯的,灰扑扑的宋乐棠。

她扶着墙,一步一摇,像个破败的娃娃,朝着那栋老旧公寓楼黑暗的入口,艰难地挪去。

单薄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拉得长长的,充满了无人知晓的凄凉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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