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这碗毒药你先尝!

世子爷,这碗毒药你先尝!

主角:谢子䂙谢无衍苏清漪
作者:黔浅乾

世子爷,这碗毒药你先尝!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0-15

我听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像在听一曲遥远的、无字的歌。谢子䂙跪在地上,

华贵的世子袍服染满尘埃。他曾用来牵着苏清漪的手,此刻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指骨穿出皮肉,刺目地白。宗祠里死气沉沉。族老们噤若寒蝉,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宾客,

如今都成了泥塑的菩萨。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主位上那个面色铁青的家主身上。

他手里还攥着我呈上的证据——那张写满毒方和交易细节的绢布。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一场献祭,一场打败。谢无衍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一双眼睛,像两簇幽暗的鬼火,牢牢地锁着我。我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在看一头被他喂养长大的野犬,终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撕碎了旧主人的喉咙。

###第一章药很苦,像融化的铁,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面无表情地吞咽着。端着空碗的仆妇拿走托盘,转身时与另一个交换了一个眼神,

压低了声音。「听说了吗?大公子和苏家**的婚事,就在下月了。」「早就定了的。

咱们这位,不过是个影子罢了。」胃里翻搅的灼痛感猛地加剧。我低下头,长发垂落,

遮住了我的脸。影子。这个词像一把钝刀,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又添了一道新痕。

我叫沈惊晚。但我知道,我不是沈惊晚。我只是一个被精心打扮,

用来模仿另一个人言行举止的赝品。一个为真正的主人试药、挡灾的工具。一个活着的药渣。

仆妇们的脚步声远了,我才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每动一下,

四肢百骸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这是药力发作的征兆。我扶着墙,一步步挪回我的偏院。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在夜风里张牙舞爪。

谢子䂙就是在这棵树下第一次见到我的。那时我刚被从人市里买回来,浑身脏污,像只野狗。

他穿着月白的衣袍,像天上的神仙。他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端详了许久,

然后温和地笑起来。他说:「以后,你就叫沈惊晚。」他给了我一个名字,

给了**净的衣服和温暖的房间。他请来最好的先生教我读书写字,教我琴棋书画,

教我如何成为一个配得上他赞赏的世家闺秀。我曾以为那是救赎。我曾将他视作我的神明。

直到我第一次被灌下汤药,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时,才从仆妇的闲言碎语中明白,

我不过是因为生了张与苏家那位体弱多病的大**苏清漪有七分相似的脸。我学的一切,

都是为了更像她。我喝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她试出最安全的药方。而我爱慕的那位神明,

从始至终,温柔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夜风更冷了。

我裹紧了单薄的衣衫,胃里的绞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我不想回那个空洞的房间,脚步一转,

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府中最幽静的后花园。那里有一片假山,是谢子䂙最喜欢带我来的地方。

他会指着天上的月亮,对我说:「惊晚,你看,它多像你的眼睛。」可笑。连这句话,

都是说给苏清漪听的。我刚走到假山附近,就听到一阵压抑的、暧昧的喘息声。

我的脚步顿住了。那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属于谢子䂙。而另一个,

娇弱的、带着一丝刻意讨好的女声,是苏清漪。「子䂙哥,你最近怎么总往那个赝品那里跑?

我瞧着都烦。」心口猛地一缩。我下意识地躲进一块山石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谢子䂙低沉的笑声传来,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清漪,你又多想。

我不过是看她那张脸有趣。养只听话的小猫小狗,不也得时常安抚么?」「可我就是不喜欢。

一想到你对着那张脸,我就恶心。」「好了,别气了。她终究只是个影子,一个药人。

等试完最后一味药,拿到最精纯的方子,你的身子彻底好了,我就把她处理掉。到时候,

你想让她怎么死,就怎么死。」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原来,

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是奢望。我浑身发冷,血液像是瞬间冻结。我看着山石后交叠的人影,

听着他们亲密的低语,胃里的药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只手,死死攥住我的内脏。

我扶着冰冷的石壁,弯下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只记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屈辱、背叛、和被当成草芥随意丢弃的愤怒,

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我的理智。我跌跌撞撞地逃回偏院,刚一拐进月洞门,

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身上带着一股常年不散的、清冷的药香。我抬起头,

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是谢无衍。谢家的庶子,那个传说中体弱多病,从不参与任何纷争,

比我这个药人更没存在感的透明人。他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落在我惨白的脸上,

语气平淡无波。「看来,你都听到了。」我浑身一僵,警惕地看着他。

他却毫不在意我的防备,只是松开手,退后一步,目光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器物。「沈惊晚。

不,或许该叫你……荆奴?」我瞳孔骤缩。荆奴,这个名字,是我在被卖进谢府前,

自己给自己取的。那是属于那个在乱葬岗和野狗抢食的,卑贱却坚韧的我的名字。

他怎么会知道?谢无衍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意。

「你以为,你的神明将你从泥潭里捞出来,是为了渡你成仙?」他往前一步,

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只是嫌你这把刀不够锋利,想用蜜糖和温情将你包裹起来,

让你心甘情愿地替他挡下所有致命的伤害。」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锥子,

狠狠扎进我心里最痛的地方。「很快,最后一味药就要来了。那药性子烈,十死无生。」

我咬住嘴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你知道被倒掉的药渣,会是什么下场吗?」他微微俯身,

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来的却是冰冷的寒意。我没有回答,

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第二章谢无衍看着我眼中的恨意,那抹笑意更深了。

「会被扔进污泥里,被踩进尘埃中,最后腐烂,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蛊惑。「甘心吗?」甘心吗?当然不甘心。

凭什么苏清漪生来就是云端的月,而我只能做地上的泥?

凭什么谢子䂙能一边享受着我的顺从和爱慕,一边盘算着如何让我死得其所?凭什么我的命,

就如草芥一般,可以被他们随意践踏和丢弃?恨意像藤蔓,从心脏深处疯狂滋生,

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我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阴郁的男人。

府里的人都说他是个无关紧要的病秧子,可此刻,他眼中的算计和洞察,比任何人都要锐利。

「你想要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谢无衍直起身,

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想要的,和你一样。」他看着我,一字一顿。

「我想看高高在上的人,跌落云端。」他的目光幽深,像是藏着一片不见天日的寒潭。

我忽然明白,他的处境,或许并不比我好多少。同类。我们是同一类人。是被踩在脚下,

在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等待时机反咬一口的毒蛇。「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帮你,

就是帮我自己。」谢无衍淡淡道,「谢子䂙是主宗最得意的嫡长子,是未来的家主。他倒了,

我这个被遗忘的庶子,才有机会站起来。」原来如此。这是一场交易。我的命,

是他的投名状。他的谋划,是我的活路。「我凭什么信你?」我依然保持着警惕。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伸出的手。谢无衍笑了,

那是今晚第一个称得上是笑的表情。「你别无选择。」是啊,我别无选择。往前一步,

是与虎谋皮,尚有一线生机。退后一步,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药力还在体内肆虐,

五脏六腑都像在被凌迟。这疼痛提醒着我,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看着他,

眼里的挣扎和疯狂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死寂的冰冷。「好。」一个字,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谢无衍脸上的笑意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那是一种欣赏猎物的温度。他再次凑近我,这一次,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与期许,像恶魔的低语。「想不想,反过来让主人尝尝药渣的味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股战栗的、病态的兴奋感,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我看着他,第一次,

在这个冰冷的谢府里,露出了一个真实的,属于“荆奴”的笑。那笑,一定很难看。

像一朵开在淤泥里的,有毒的花。###第三章夜深了,我躺在床上,

身体的剧痛和心口的绞痛交织在一起。我睡不着。闭上眼,就是假山后交叠的人影,

和谢子䂙那句轻飘飘的「你想让她怎么死,就怎么死」。我睁开眼,黑暗中,

天花板的轮廓模糊不清,像一张巨大的网。我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在我还不是沈惊晚,

甚至还不叫荆奴的时候。我没有名字,只是乱葬岗上一个勉强活着的野孩子。

记忆里最早的画面,是灰败的天空,和身边散发着腐臭的尸体。为了活下去,

我跟野狗抢过食,跟乌鸦抢过腐肉。我记得那里的冬天特别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缩在一个破败的土坑里,怀里抱着一块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已经冻硬了的破布。

我饿得快要死了,胃里像有火在烧。就在那时,我闻到了一股香味。不远处,

一个比我大一点的男孩,正抱着一个热腾腾的馒头,狼吞虎咽。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

猛地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他痛得大叫,松开了手。

我抢过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馒头,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身后传来他凄厉的哭喊和咒骂,

但我没有回头。我躲在一个更隐蔽的角落,三两口就把那个馒头吞了下去。

那是我记忆里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后来,我听说那个男孩的手被我咬断了筋,

在这个冬天没撑过去,冻死了。我没有丝毫愧疚。在那个地方,活下去,是唯一的法则。

仁慈和善良,是最没用的东西。为了一个馒头,我可以打断别人的腿,咬断别人的手。

我给自己取名叫荆奴。荆棘的荆,奴隶的奴。我希望自己像荆棘一样,浑身长满刺,

谁敢碰我,就扎他一身血。再后来,我流浪到了城里。在人市,我第一次见到了谢子䂙。

他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穿着干净的衣服,身上有好闻的熏香,

看人的眼神温和又悲悯,像普度众生的菩萨。人牙子像介绍牲口一样,

介绍着我们这群骨瘦如柴的孩子。「这位公子,您看这个,虽然瘦了点,但眉眼标致,

养养就好了。」「还有这个,手脚麻利,能干活。」谢子䂙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

落在了缩在角落里的我身上。我当时正因为抢一个窝窝头,和另一个孩子打得头破血流。

我骑在他身上,死死掐着他的脖子,眼神凶狠得像一头饿狼。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但谢子䂙却对我露出了微笑。他朝我伸出手,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你,过来。」

我松开手,警惕地看着他。###第四章人牙子赶紧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谄媚地推到谢子䂙面前。「公子好眼光,这丫头虽然野了点,但底子是最好的。」

谢子䂙没有理会他,只是蹲下来,平视着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掉我脸上的血污,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叫什么名字?」我抿着唇,不说话。他不以为意,反而笑意更深。

他端详着我的脸,像是发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你的眼神很特别。」他说。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固执地与他对视。「以后,你就叫沈惊晚。」他站起身,

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了人牙子,「我买了。」就这样,我被带进了谢府。

我有了自己的房间,有了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有了吃不完的精致点心。

我不再是那个在泥地里打滚的荆奴。我是沈惊晚。谢子䂙对我很好。他会亲自教我写字,

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惊晚」两个字。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

让我心跳加速。他会带我放风筝,在我跑累了的时候,把我背起来。他的后背很宽阔,

很温暖,让我觉得无比安心。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守在我床边,亲自给我喂药。

虽然那些药总是很苦,但只要看到他担忧的眼神,我就觉得一切都能忍受。

我像一株干涸的植物,贪婪地吸收着他赐予的每一滴甘露。我开始学习模仿另一个人。

先生说,苏**走路时,步子要小,身姿要像弱柳扶风。于是我舍弃了奔跑的本能,

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先生说,苏**笑起来时,要眉眼弯弯,

唇角上扬的弧度要恰到好处。于是我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直到脸都笑僵了。

先生说,苏**喜欢白色,喜欢兰花,喜欢读李清照的词。于是我收起了所有鲜艳的衣服,

在房里摆满了兰花,把那本《漱玉词》翻了无数遍。我以为,只要我变得足够像她,

甚至比她更像一个完美的世家闺秀,谢子䂙的目光,就会真正地落在我身上。

我沉浸在这场虚假的甜蜜里,心甘情愿地磨平自己所有的棱角,拔掉自己所有的尖刺。

直到那一天。那天是苏清漪的生辰,谢子䂙陪她游湖,没能回来。而我,

被管事妈妈第一次带进了药房。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端到我面前时,我还有些不解。「妈妈,

我没有生病。」管事妈妈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冷漠。「这不是给你的药,

是给苏**的。但是苏**身子金贵,试不得。你的命贱,你来试。」那一刻,我如遭雷击。

原来,我所有的病痛,都只是在为她铺路。原来,谢子䂙所有的温柔和耐心,

都只是为了让我这颗药,变得更听话,更有效。原来,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物件。

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替身。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折断了所有的眉笔,

撕碎了所有的白衣。我看着镜子里那张酷似苏清漪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恶心。

第二天,谢子䂙回来了。他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间,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

像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惊晚,别闹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支漂亮的玉簪。「你看,我给你带了礼物。」我看着他,

看着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温柔,突然觉得无比悲凉。我没有接那支簪子。

我只是平静地问他:「子䂙,如果有一天,我和苏**只能活一个,你选谁?」他愣了一下,

随即失笑,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宠溺。「傻瓜,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他没有回答。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从那天起,沈惊晚就死了。

活下来的,是戴着沈惊晚面具的,荆奴。我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将他们所有人都拖下地狱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从回忆中抽身,

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胃里的疼痛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蚀骨的冰冷和清醒。

我慢慢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苍白,眼神却不再是往日的温顺和麻木。

那里面,有一簇火苗,正在重新燃起。是野火。可以燎原。###第五章天亮后,

我像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安。谢子䂙也在。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但见到我时,依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惊晚,昨夜睡得好吗?」我垂下眼,

做出怯怯的样子,轻声说:「睡得很好,劳公子挂心。」他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想来拉我,

我却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又被温柔掩盖。「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我摇摇头,低声道:「惊晚不敢。」

老夫人坐在上首,喝着参茶,将我们的互动尽收眼底,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她不喜欢我。整个谢府,除了谢子䂙,没有人喜欢我。他们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件不那么干净的器物。请安结束后,我没有立刻回偏院,而是对谢子䂙说:「公子,

我想去书房找本书看。」谢子䂙有些意外,但还是欣然应允。「也好,多读些书,能静心。」

我走进那间曾让我感到无比温暖的书房,如今只觉得讽刺。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淡淡的檀香,

一切都和我记忆中一样。我没有去看那些我曾经无比珍爱的诗词歌赋,

而是径直走向了书架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些关于药理和医案的杂书。

这是我与谢无衍的第一个约定。他要我,拿到谢子䂙书房里一本不起眼的医案手札。那里面,

记载着他早年为了讨好一位精通药理的权贵,搜集的一些民间禁方。其中一则,

便是关于如何用相生相克的药材,在无形中慢性下毒,让一个健康的人,逐渐变得体弱多病,

最终衰竭而亡。手段隐蔽,难以察觉。我找到了那本手札。

它被随意地夹在一堆厚重的典籍里,毫不起眼。我将它藏进宽大的袖中,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背叛我的神明。不,他不是神明。

他只是一个虚伪、自私的刽子生。我拿着一本无关紧要的诗集,走出了书房。下午,

我称病没有出门。一个哑巴小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他是谢无衍的人。

我将手札交给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小厮接过东西,很快便消失了。做完这一切,

我感到一阵虚脱。我不知道谢无衍要这本手札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我像一个走在悬崖边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但我不怕。

因为我已经从深渊里爬出来过一次了。傍晚时分,谢子䂙来看我。

他给我带来了一碗冰糖燕窝,亲自端到我床前。「听说你身子不适,喝点这个,会好受些。」

我看着他温柔的侧脸,看着他眼中恰到好处的关切,突然觉得很好笑。他是不是觉得,

只要给我一点甜头,我就会像以前一样,摇着尾巴,对他感恩戴德?我没有拒绝,接过碗,

一勺一勺地喝着。「好喝吗?」他问。我点点头:「很甜。」他笑了,伸手抚摸我的头发。

这一次,我没有躲。我甚至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沈惊晚」式的,

温婉柔顺的笑容。他很满意。「惊晚,再过几日,就是苏伯父的寿宴。到时候,

你陪我一起去。」我心中一动,知道正戏要来了。苏伯父,就是苏清漪的父亲。「可是……」

我故作迟疑,「那种场合,我……」「无妨。」谢子䂙打断我,「你是我的人,谁敢说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冷意。「是,都听公子的。」

他走后,我看着碗里剩下的燕窝,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冷了下来。我走到窗边,

将那碗甜得发腻的东西,尽数倒进了花盆里。兰花的根茎,不喜甜。###第六章夜里,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乱葬岗。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雪。我饿得发慌,

却找不到任何能吃的东西。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蜷缩在不远处,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华贵衣袍,脸上满是伤痕,

看起来比我还狼狈。他手里,拿着半个已经发霉的馒头。那是他唯一的食物。

我盯着那个馒头,眼睛都快绿了。我悄悄地靠近他,准备像以前一样,扑上去,抢走它。

就在我即将动手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很亮,在灰暗的雪天里,

像两颗寒星。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馒头,然后,默默地将馒头掰成了两半,

把其中一半,递给了我。我愣住了。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分给我食物。

我迟疑地接过那半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霉味和酸味在口中弥漫,

却让我感到了久违的温暖。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啃着各自的馒头。雪越下越大,

几乎要将我们掩埋。我从梦中惊醒,心脏还在怦怦直跳。那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得让我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我遗忘的记忆。我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院子里。

月光如水,洒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棵老槐树下,

仿佛已经等了很久。是谢无衍。他穿着一件玄色的长袍,整个人几乎要融入夜色里。

「你来了。」他说,不是问句。「你一直在等我?」我走到他对面。「手札我收到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做得很好。」「你要它做什么?」

我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幽深。「你知道谢子䂙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我摇摇头。「所有人都说,她是病死的。」谢无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但其实,

她是被人下毒,慢性毒杀的。」我心中一震。「下毒的人,是当今谢家的主母,

谢子䂙的生母。而她用的方子,就出自那本手札。」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足以打败谢子䂙地位的惊天秘密。「你想做什么?」「苏家老爷子的寿宴,

是个好机会。」谢无衍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那天,

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这个秘密。」「我?」

我皱起眉,「我人微言轻,谁会信我?」「他们自然不会信你。」谢无衍看着我,

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但如果,你就是那个被下毒的人呢?」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我要你在寿宴上‘毒发’。症状,要和当年谢子䂙母亲死前一模一样。

」他平静地说着残忍的话,「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

这是何等疯狂的计划。让我,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如果失败了呢?」

我问。「失败了,你就是个意图攀诬主家的贱奴,死不足惜。」谢无衍说得云淡风轻,

「但如果成功了,谢子䂙就会背上和他母亲一样恶毒的名声。

一个连自己继母都能下毒手的人,你觉得,他还有资格做谢家的继承人吗?」他顿了顿,

又补充道:「当然,你不会真的死。我既然能让你‘毒发’,自然也能救你。」我沉默了。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恨。「我为什么要帮你做到这个地步?」我看着他,

「这对你我,风险都太大。」谢无衍突然笑了。他走近一步,低头看着我。「因为,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所有人,包括家主,都看到我的契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渴望,「而你,需要一把火,

一把能把谢子䂙和苏清漪烧成灰烬的火。」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冰凉的指尖让我一阵战栗。「我们是同类,荆奴。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复仇。」

他说的没错。我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在泥潭里挣扎,

满心恨意的自己。「好。」我听见自己说,「我答应你。」###第七章达成协议后,

谢无衍给了我一个小小的纸包。「寿宴前一天服下。它会让你看起来像是中了剧毒,

但不会真的伤及性命。」我接过纸包,入手冰凉。「我怎么知道,这里面不是真的毒药?」

我看着他。谢无衍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觉得,你现在的命,对我来说,还有别的用处吗?

」我无言以对。是啊,在他眼里,我只是一把刀。一把用来刺向谢子䂙的,锋利的刀。

刀在完成使命之前,自然要保持完好。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异常平静。

谢子䂙或许是觉得亏欠我,对我比以往更加殷勤。送来的名贵首饰和衣料堆满了我的房间。

他以为这些东西能收买我,能让我忘记那些伤害。他太天真了。或者说,他太自负了。

他从不认为,像我这样的蝼蚁,也敢有反抗之心。苏家寿宴的前一天,我屏退了所有人,

关上房门。我打开那个纸包,将里面灰色的粉末,尽数倒进了茶杯里。粉末遇水即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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