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御案前对坐的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却也掩不住那份无声的紧绷。年轻的帝王萧执将一份奏折轻轻推至桌案另一端,
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漕运改制,朕意已决,按此执行。皇叔以为如何?
”身着玄色蟒袍的摄政王楚宁眉头微蹙,指尖点在那奏章上:“陛下,
此举虽能快速集权于中枢,但难免触动沿河数省豪强利益,若处理不当,恐生民乱。臣以为,
当以怀柔渐进为妥。”殿内侍立的宫人们屏息凝神,垂首不敢多看。近来的朝会上,
陛下与摄政王政见相左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外界已有传言,说年轻的陛下羽翼渐丰,
终于容不下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了。甚至有好事者私下开盘,
赌这两位天家叔侄何时会彻底撕破脸。萧执抬眸,目光锐利地看向楚宁:“怀柔?
朕已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皇叔是觉得朕太过激进,还是信不过朕的判断?
”楚宁迎着他的目光,毫无退缩,语气却依旧恭敬:“臣只是尽辅政之责,为陛下,
为天下计。陛下圣断,臣从未怀疑,唯虑执行之艰。”四目相对,看似剑拔弩张。然而,
无人知晓,在宽大的御案之下,萧执的龙靴正轻轻碰了碰楚宁的官靴,
那是一个极细微、极亲昵的动作。而楚宁紧绷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柔和了一瞬。
他们或许会在政事上争执不下,但心底却从未真正怀疑过对方的初衷与能力。这份信任,
是五年间在无数风雨波诡**同挣扎沉淀下来的,坚不可摧。“既如此,”萧执收回目光,
语气似乎缓和了些,“此事容后再议。朕看皇叔近日似乎...丰腴了些。
”萧执斟酌着用词,视线在楚宁腰间流连。楚宁执笏板的手微微一紧,
面上却不动声色:“劳陛下挂心,许是近日贪嘴多食了些。”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自从先帝驾崩,他辅佐年幼的侄儿登基,五年来殚精竭虑,食不知味,
何曾有过“贪嘴”的时候?更别说长胖了。他怎会察觉不到?楚宁近三个月来,总是易疲乏,
朝会上偶尔会走神,脸色时好时坏,那原本劲瘦的腰身,
在宽大朝服下也隐约有了不同寻常的弧度。更重要的是,楚宁似乎在躲着他,
不再是那种政见不合的避让,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些许慌乱与秘密的疏离。
这让他心焦,更让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生辰那夜,在微醺与难以抑制的情愫驱使下,
在那僻静宫苑里发生的荒唐又美好的一切。那之后,楚宁便将他推得更远了。散朝后,
萧执屏退左右,独自踱步至楚宁常处理公务的偏殿。果然见那人正伏案小憩,
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手下意识搭在腹间。萧执放轻脚步走近,
凝视着楚宁安静的睡颜,心底一片柔软。他解下自己的龙纹披风,欲替他盖上。动作间,
指尖不经意擦过楚宁的手腕。萧执猛地顿住。他自幼聪慧,太医院典籍亦涉猎颇多。
这脉搏…滑利如珠,盘滚往来…他脸色骤变,小心地再次探上,屏息凝神。绝不会错!
这是…喜脉!恰在此时,楚宁惊醒,见萧执近在咫尺且神色有异,
慌忙欲起身:“陛下…”一阵熟悉的恶心感袭来,他忍不住侧身干呕。萧执立刻伸手扶住他,
手掌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腰腹处那已显圆润的弧度。一切猜测都有了答案。“传太医!
”萧执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与凌厉,将楚宁牢牢按回椅中,“不许动!”“陛下,
不可…”楚宁脸色煞白,抓住萧执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恳求与慌乱。若此事传出,
皇室颜面何存?他这摄政王的威严何在?朝局又当如何震荡?
萧执反手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目光灼灼,不容置疑:“皇叔,事已至此,
你还想瞒朕到几时?”“自那夜之后,皇叔便一直避着朕。”萧执逼近一步,声音压低,
“可是后悔了?”三个月前,萧执生辰宴上多饮了几杯,楚宁送他回宫时,
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翌日醒来,楚宁已然不见踪影,
此后便总是寻各种理由避开单独相见。楚宁耳根微红,仍是镇定道:“陛下醉了,臣也醉了,
当不得真。”“可朕是当真的。”萧执伸手,不由分说地握住楚宁的手腕。太医令伏在地上,
声音发抖:陛、陛下...摄政王他、他这是...”萧执坐在床沿,紧紧握着楚宁的手,
目光如炬:“说。”太医令伏在地上,声音发抖:“王爷是...是喜脉啊!
已、已四月有余...”尽管已有猜测,亲耳听到时,萧执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男子怀孕闻所未闻,可是...。他忽然想起已故的太皇太后,楚宁的母亲,
据说来自一个神秘的民族,男子亦可生育。只是这秘密皇室一直讳莫如深,就连楚宁自己,
似乎也并不知晓这个可能。楚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手指紧紧攥着锦被。
他早已有所猜测,却一直不敢证实。如今被太医捅破,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皇家颜面,
朝廷威信。“此事若传出半句,诛九族。”萧执的声音冷如寒冰,太医令连声应着,
连滚带爬地退下了。殿内只剩二人,寂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楚宁挣扎着要起身:“臣这就离去,绝不会让陛下和皇室蒙羞...”“去哪?
”萧执按住他,眼神复杂,“皇叔怀了朕的骨肉,想要带着朕的孩子去哪里?”萧执打断他,
单膝跪在他面前,强迫他看着自己,“皇叔以为,那夜于朕而言,是蒙羞吗?
”楚宁睫羽微颤,不语。“那夜朕是饮了酒,但朕很清楚身边之人是你。”萧执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朕心仪皇叔,已非一日两日。只是恐唐突,一直不敢言明。那夜…是情难自禁,
绝非酒后失德。”楚宁耳尖泛红,别开脸去:“荒唐...”“是荒唐,”萧执承认得干脆,
“那皇叔便陪朕荒唐这一回,可好?”楚宁怔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本以为萧执会厌恶、会愤怒,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他握住楚宁的手,
贴在自己心口:“这孩子,是朕梦寐以求的珍宝,是皇叔你所赐。你哪里都不准去,
就在朕身边。”萧执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楚宁微隆的小腹,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这些日子,皇叔受苦了。”一句话,
让楚宁筑起的心防瞬间崩塌。他垂下眼帘,长睫微颤:“陛下不觉得...怪异吗?
”“怪异?”萧执低笑,“朕只觉得神奇。这是朕和皇叔的血脉,是天赐的礼物。
楚宁怔怔地看着他,看着年轻帝王眼中毫不掩饰的炽热情感与坚定,冰封的心防一点点瓦解,
眼眶微微发热:“可…朝臣天下…”“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说了算。”萧执语气霸道,
指尖却温柔地拭过他眼角,“至于朝臣,朕自有办法。皇叔只需安心将养,
给朕生一个健康的小太子或小公主。”他俯身,轻轻将耳朵贴在楚宁微隆的腹上,
声音变得柔软至极:“也让朕,好好照顾你们父子。”楚宁终于不再挣扎,
手指轻轻插入萧执的发间,低低应了一声:“嗯。”摄政王称病休养,
政务尽数交还皇帝处理。朝臣们发现,年轻的天子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处理政事果断英明,颇有先帝之风。而下了朝的天子,总是急匆匆赶往摄政王府。这日,
萧执端着亲手熬的鸡汤走进内室时,见楚宁正对着镜子发愁。“怎么了?”萧执放下汤碗,
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他日渐圆润的腰身。楚宁蹙眉:“胖了许多。”萧执低笑,
吻了吻他的发顶:“哪里胖了?是咱们的孩子长大了。”他的手轻轻覆在楚宁肚子上,
正好感受到一阵胎动,“瞧,小家伙在说父皇说得对。”楚宁忍不住笑了:“才五个月,
哪里会说话。”“朕的儿子,自然聪明。”萧执颇为自豪,扶着楚宁坐下,
一勺一勺喂他喝汤,“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恶心?”楚宁摇头:“好多了,
就是...饿得快。”“那就多吃些。”萧执眼神温柔,“朕已命人去找你母亲的族人,
想必他们更有经验照顾男子孕产之事。”楚宁怔了怔:“陛下...”“私下里,
叫朕的名字。”萧执拭去他唇边汤渍,“你我现在,不只是君臣了。”楚宁垂眸,耳根微红,
轻轻唤了声:“阿执...”萧执对外表现出对“病中”皇叔前所未有的倚重与关怀,
不仅赏赐如流水,更是几乎日日亲临探视,美其名曰“请教政事”,堵住了悠悠众口。
而关起门来,偏殿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阿执,这本奏疏…”楚宁斜倚在软榻上,
腹部已高高隆起,他刚拿起一份文书,便被萧执抽走。“说了多少遍,静养,不许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