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戒尺悬在**上锁妖塔的青铜门轴磨出铁锈味。楚桃踮脚够第五层铁笼时,
怀里的桃木哨烫得像块小炭。这哨子是白猿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哨身刻着极小的桃花纹,
和她眉间胎记一模一样。“楚桃!你敢私放镇塔灵兽?”林铮的剑鞘撞在石墙上,
脆响惊得笼中白猿嗷嗷直叫。楚桃慌忙把哨子塞进衣襟,转身就撞进一片清冽的檀香里。
沈清崖立在塔口逆光处,月白道袍衬得指尖泛白。他手里握着硬木戒尺,
那是青云门弟子都熟悉的惩戒用具,木面刨得光滑,却带着历任师尊留下的使用痕迹。
“孽徒可知错?”他的声音裹着山巅风雪,每一个字都砸在楚桃耳膜上。楚桃咬着下唇,
指尖抠进掌心老茧。这茧子是前日给白猿剥桃核磨的,那只白猿通人性,
上次她被师兄弟欺负,还是它从笼中伸手拍掉了砸向她的石子。
她瞥见林铮袖角沾着的白猿幼崽绒毛,喉结动了动——早上喂食时,
她亲眼看见林铮把嗷嗷待哺的幼崽藏进了袖袋。“弟子没错。”楚桃抬头,
迎上沈清崖的目光,“白猿未伤过人,不该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林铮立刻上前一步,
剑穗扫过石面:“师尊,这孽徒分明没把门规放在眼里!锁妖塔灵兽皆有戾气,
她私放就是害整个青云门!”沈清崖的目光在她眉间桃花胎记上凝了凝,
那处皮肤被风吹得泛红,像极了春日初绽的桃蕊。他捏紧戒尺,指节泛白,
戒尺在石地上轻轻磕出闷响:“既不认错,便受惩戒。”戒尺破空的风声响在耳侧,
楚桃下意识绷紧了脊背,等着臀上传来熟悉的灼痛——先前师兄弟犯了错,
都是被这硬木戒尺打肿了**罚跪,木尺落在皮肉上的钝痛能记好几天。她闭眼,
攥紧衣襟里的桃木哨。预想中的灼痛没传来,戒尺“啪”地落在肩头,
力道轻得像拍掉一片落叶。楚桃猛地睁眼。沈清崖的戒尺悬在她臀侧半寸,
右手虎口被戒尺边缘硌出一道红痕,血珠正慢慢渗出来。他指尖微颤,
一滴冷汗顺着下颌滑落,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胎记。剧痛突然从胎记处炸开,楚桃眼前发黑。
破碎的画面涌上来:绣着桃花枝的襁褓浸在血泊里,穿粉裙的女子握着半截断簪,
含泪将簪尖往婴儿眉心按去。“桃儿,活下去。”女子的声音轻得像桃花瓣。“桃儿?
”沈清崖的声音拉回神智。楚桃抬头,撞见他探究的目光,那目光在胎记上停了停,
闪过一丝恍惚,快得像错觉。“师尊流血了。”她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却被他侧身避开。
沈清崖用左手按住虎口,血珠还在渗出。楚桃这才发现,他平日里端茶、执笔都用左手,
原来竟是刻意掩饰。“罚你去剑阁跪三个时辰,把殿内梁柱擦干净。”他转身时,
戒尺在石地上划出浅痕,“若再犯,绝不轻饶。”楚桃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摸着发烫的胎记。
幻象里的簪尖,和胎记形状一模一样。她攥紧桃木哨,哨身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呼应什么。
林铮在她身后轻嗤:“装什么可怜,要不是戒尺歪了,你早该受够苦头。”楚桃回头,
看见他偷偷把袖袋里的幼崽往怀里塞了塞。她脚步顿了顿,没说话——林铮小时被妖兽袭击,
是晚凝救了他,他对灵猿的心思,和自己一样复杂。
第二章·画里藏着旧人影剑阁青石地凉得刺骨。楚桃跪了不到一个时辰,
膝盖就麻得失去知觉,指尖攥着抹布,磨出的老茧又疼又痒。
负责看管的弟子扔来抹布:“沈师尊吩咐的,跪够时辰前,把梁柱都擦干净。
”她扶着柱子起身,膝盖发出“咔嗒”声。剑阁里陈列着历代弟子的佩剑,
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积尘的梁柱上投下斑驳光影。抹布突然勾到什么,她用力一扯,
“吱呀”一声,梁柱侧面开了道暗门。暗门后是间狭小密室,旧木桌上摆着幅卷轴。
楚桃刚碰卷轴,身后就传来怒喝:“看什么看!”楚桃手一抖,画卷掉在地上。
林铮快步进来,一脚踹翻水桶,冷水劈头盖脸浇在她身上:“这是晚凝师叔的画像,
你这种孽畜也配看?”他弯腰捡画卷,用袖子小心翼翼擦着,指腹划过画中女子的眉眼,
眼神瞬间软下来。楚桃抹掉脸上的水,看向画卷:穿粉裙的女子站在桃树下,眉目温婉,
眉间开着桃花,一支桃花簪斜插云鬓。这女子的眉眼,竟和镜中的自己有几分像。
“晚凝师叔是谁?”楚桃问。她来青云门三年,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连晚凝师叔都不知道,
你也配待在青云门?”林铮把画卷卷好,喉结滚了滚:“她是青云门最厉害的弟子,
当年为了救师尊,把命都丢了。”他盯着楚桃发间的桃花簪,
眼神又冷下来:“你以为戴支破簪子,就能变成晚凝师叔?赝品就是赝品。
”楚桃低头看自己的簪子。这是她下山时买的,只因簪头桃花做得逼真。风一吹,
林铮的剑穗垂下来,穗子上系着半片干桃花。那花瓣飘落在地,
楚桃下意识弯腰攥住:花瓣很干,边缘却很整齐,不像自然脱落的。“还不快擦你的柱子!
”林铮把画卷塞进密室暗格,指尖捏紧剑穗,“耽误了时辰,师尊饶不了你。”他转身时,
楚桃看见他袖口沾着点桃胶,那是后山老桃树才有的东西,看守极严。她心里一动,
林铮私藏幼崽,是想用药圃的桃胶养它。楚桃捡起抹布擦柱子,刚打开暗门的地方,
有几道深深的划痕,边缘锋利,像是兽爪抓出来的。她想起锁妖塔的白猿,
指尖顿了顿:她见过白猿的爪子,锋利得能抓开铁链。擦到第三根柱子时,抹布勾到个铜盒,
藏在梁柱缝隙里。楚桃打开铜盒,里面放着半块玉佩,刻着“晚”字。玉佩材质温润,
和她怀里的桃木哨触感有些像。“在偷东西?”沈清崖的声音突然传来。
楚桃慌忙把铜盒塞进怀里,转身时撞在柱子上,疼得龇牙咧嘴。沈清崖站在门口,
虎口的伤还缠着纱布。他目光落在楚桃湿透的衣服上,眉头皱了皱,没问缘由,
先解下外袍递过去:“披上。”楚桃低头接过:“师尊。”沈清崖走进来拿起那幅画卷,
月光照在画卷上,他指尖轻轻拂过女子的眉眼,动作温柔得不像他:“她叫苏晚凝,
是我唯一的师妹。”楚桃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三年前,她为了救我,
死在噬心蛊下。”沈清崖把画卷收好:“你的胎记,和她的桃花簪印很像。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楚桃心里。她攥紧怀里的铜盒,指甲掐进掌心:“师尊是因为这个,
才一次次饶过弟子吗?”沈清崖回头,目光落在她眉间胎记上:“你是你,她是她。
”他顿了顿,语气又硬起来:“罚你再跪一个时辰,反思为何对门规不敬。
”第三章·药圃里的狠教训从剑阁出来,楚桃先去了后山。林铮果然在那里,
正用桃胶给白猿幼崽擦毛,幼崽太小,在他掌心缩成一团。“你怎么来了?
”林铮慌忙把幼崽藏到身后,指尖沾着的桃胶蹭在衣摆上:“别告诉师尊。
”“幼崽离不开母猿。”楚桃说:“锁妖塔的白猿腿被锁链磨破了,再不管会感染。
”林铮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但师尊不会同意放了它们。晚凝师叔当年护着灵猿,
就被掌门批评过。”“我去灵药园偷些止血草。”楚桃转身:“你帮我把幼崽送回母猿身边。
就说……是它自己跑出来的。”林铮攥紧怀里的幼崽,最终点了点头:“小心吴长老,
他最护着灵药园,当年晚凝师叔借药,都被他骂过。”灵药园的月光很亮。楚桃翻墙进去时,
正好看见吴长老在浇药,他手里的水壶很旧,底部刻着个奇怪的图腾,
和沈清崖腕上的蛊痕形状有些像。楚桃屏住呼吸,绕到东侧药圃。止血草长得很茂盛,
她刚拔了一把,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谁在那里?
”吴长老的声音带着酒气:他怀里总揣着个酒葫芦,据说晚凝走后才开始喝的。
楚桃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檀香味扑面而来,她抬头,
正好看见沈清崖冷下来的脸。“私闯灵药园,偷取灵药。”他的声音比月光还凉:“楚桃,
这是第三次了。”吴长老也跟了过来,看见沈清崖,叹了口气:“清崖,
这丫头也是心疼灵猿,和晚凝当年一个样。”“门规面前,没有例外。”沈清崖打断他,
掂了掂手里的戒尺,木尺相撞发出沉实的声响:“去石凳上趴好。”楚桃咬着唇,
看见沈清崖虎口的纱布渗出血迹,心里突然一疼:“师尊,白猿快死了。它没做错什么,
只是想保护幼崽。就像……就像晚凝师叔想保护您一样。”沈清崖的身体猛地一僵,
戒尺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他声音发紧,却还是敲了敲石凳:“趴好,裤子褪到膝弯,
别让师尊动手。”楚桃没动。她不是怕疼,是看见沈清崖扶着石桌的手在抖,广袖下滑,
露出腕上蜿蜒的青黑蛊痕。她扑过去扶住他,戒尺“啪”地落在她臀上,
硬木的沉实感透过布帛传来。“师尊!”楚桃没躲,
反而攥住他的袖子:“您的蛊又发作了是不是?这止血草您留着用,我去给白猿找别的药。
”沈清崖的广袖彻底滑落,腕上的蛊痕正在溃烂,腐气里混着淡淡的桃香。
楚桃的掌心沾到他腰侧渗出的血,猩红一片。“谁让你碰我的?”他猛地后退,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还是把止血草塞进她手里:“这药对我没用,你拿去。
”“您骗人。”楚桃眼泪掉下来:“噬心蛊发作会疼,您的伤口比我的疼。
”吴长老在一旁咳了一声,把酒葫芦往石桌上一放,壶底的图腾对着沈清崖:“清崖,
差不多了。这丫头知道错了。有些事,藏不住一辈子。”沈清崖沉默了片刻,收回戒尺,
指腹摩挲着尺身温润的木面:“戒尺先寄在你这。思过崖面壁三日,
每日用它自己打掌心二十下。不是罚你,是让你记着,守规矩才能护着要护的东西。
”“师尊的蛊,是晚凝师叔救的吗?”楚桃盯着他的手腕。沈清崖的身体僵了一下,
转身就走:“吴长老,麻烦你送她去思过崖。”楚桃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手里的止血草。
吴长老拍了拍她的肩:“丫头,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那图腾是什么?
”楚桃突然问:“您水壶上的,和师尊腕上的一样。”吴长老的脸色变了变,
把酒葫芦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走:“别问了。”第四章:醉话捅破脊骨谜思过崖的风很大,
卷着碎石子打在脸上。楚桃饿了一天,头晕眼花,手里的戒尺攥得发紧,
掌心被木棱硌出印子。她没去思过崖,而是偷偷去了锁妖塔。林铮果然在那里,
正用布条给白猿包扎伤口,幼崽窝在母猿怀里,小嘴蹭着母猿的爪子。“你怎么来了?
”林铮看见她,有些惊讶:“师尊罚你面壁,你还敢跑出来?”他的袖子破了个洞,
是被白猿的爪子不小心勾到的。“给它送药。”楚桃把止血草递过去:“你的桃胶不够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