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敲击着键盘。办公室的空调呼呼作响，

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的燥热。今天是周五，本该是令人期待的日子，但他却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周工，这个bug你看了吗？"同事小李敲了敲他的隔断。周远回过神来，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马上看，十分钟后给你回复。"等同事走后，他掏出手机，

点开与程雨晴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晚十一点——"加班中，你先睡，

不用等我。"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周远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没有发消息。他不想显得太过粘人，毕竟雨晴最近确实很忙。作为市场部的一员，

公司即将重组，她压力大也是正常的。时钟指向六点，办公室的人陆续离开。

周远收拾好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雨晴公司楼下等她。

今天是他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虽然雨晴说可能要加班到很晚，但他还是订了餐厅，

准备了礼物——一条他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蒂芙尼项链。雨晴的公司位于CBD核心区，

周远站在大厦楼下，看着玻璃幕墙反射的夕阳余晖。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雨晴的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雨晴压低的声音。"我在你公司楼下，

今天是我们......""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雨晴打断他，"但我真的走不开，

林总正在和我们开会。你先回去吧，我尽量早点结束。

"周远的心沉了下去："可是我已经订了餐厅......""周远，

"雨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现在是我的关键时期，公司马上要宣布晋升名单了。

你理解一下好吗？"电话突然挂断，周远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刺痛。这不是他认识的程雨晴。

三年前他们在大学校友会上相识时，她是那么温柔体贴。

那时她刚入职这家跨国公司做市场专员，而他是另一家IT公司的普通程序员。

虽然收入不高，但两人一起租了间小公寓，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周远记得雨晴曾说过，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为此她工作格外努力，

而周远也一直在默默支持她，包揽了大部分家务，甚至学会了做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但最近两个月，一切都变了。雨晴开始频繁加班，周末也常不见人影。她换了新的香水，

衣柜里多了几套周远从未见过的名牌套装。最让周远不安的是，她开始给手机设密码，

洗澡时也要带进浴室。周远摇摇头，试图赶走这些不好的念头。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雨晴只是工作压力大而已。他决定去附近的咖啡店等她，给她一个惊喜。

咖啡店正对着大厦出口，周远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八点半，

大厦门口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程雨晴穿着那件他从未见过的米色风衣，

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出来。周远正要起身，却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紧随其后。

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男人的自信。

他自然地搭上雨晴的肩膀，雨晴回头对他笑了笑，

那个笑容让周远的心脏猛地收缩——那是他们热恋时，雨晴看他的眼神。

两人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奔驰，男人绅士地为雨晴拉开车门。

周远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咖啡杯，滚烫的液体溅到手上，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机械地掏出手机，拍下了那辆车驶离的画面。车牌号很清晰——京A·8L666。

回到家已是深夜。周远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照片——去年他们去三亚旅游时拍的，

雨晴穿着碎花连衣裙，靠在他肩头，笑容灿烂。

那时的她还会在下班后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办公室趣事，

会因为他笨手笨脚煮糊了面条而大笑，会在周末赖床到中午然后撒娇让他做早午餐。现在，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周远。雨晴推门进来，看到他还坐在客厅，

明显愣了一下。"还没睡？"她脱下高跟鞋，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

周远注意到她的口红已经补过了，脖子上有一处若隐若现的红痕。

他的喉咙发紧："林总送你回来的？"雨晴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嗯，顺路。

"她走向浴室，"我先洗个澡，今天太累了。""今天是我们三周年纪念日。

"周远的声音很平静，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雨晴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对不起，我忘了。

公司最近......""我知道，公司要重组，你要争取晋升。"周远站起身，

"那个林总，就是新来的市场部副总吧？听说他很有背景，是董事长的侄子？"雨晴转过身，

眉头微皱："你调查我？""我只是关心你。"周远走近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那不是她的香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雨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坚定："周远，

我们都需要现实一点。你知道我有多需要这次晋升机会。林总可以帮我。

""所以这就是代价？"周远的声音开始颤抖，"用我们的感情换一个职位？

""别说得这么难听。"雨晴避开他的目光，"职场就是这样，

有时候需要一些......必要的牺牲。""牺牲？"周远突然笑了，

那笑声听起来很刺耳，"你管这叫牺牲？雨晴，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

结果在你眼里，我只是可以随便牺牲的东西？"雨晴的表情变得冷漠："周远，你太天真了。

你以为靠你那点工资，我们什么时候能在这座城市买房？什么时候能过上体面的生活？

林总不一样，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上床？"周远终于忍不住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周远脸上。雨晴的手在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但很快被决绝取代："我们结束了。明天我会来拿我的东西。"浴室门砰地关上，水声响起。

周远站在原地，左脸**辣地疼，但比不上心里的痛。他走回卧室，

机械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三年的时间，原来这么轻易就能打包带走。第二天清晨，

周远早早离开了公寓。他请了一天假，在公园长椅上坐了很久。中午时分，

他收到雨晴的短信："我的东西已经搬走了，钥匙放在茶几上。保重。

"周远回到空荡荡的公寓，发现雨晴带走了所有贵重物品和她喜欢的装饰品，

只留下他们一起买的沙发、餐桌和一些日常用品。床头柜上放着他们的合影，

雨晴把自己的那一半剪掉了。一周后，公司同事小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周工，

你女朋友是不是在兰德公司市场部？我朋友说他们那边刚宣布了晋升名单，

你女朋友升经理了！"周远正在敲代码的手指停了下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小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呃，抱歉......不过听说她是和新来的副总有点什么，

才......"看到周远的脸色，他赶紧闭嘴走开了。周远打开朋友圈，刷新了一下。

程雨晴十分钟前更新了状态——一张办公室照片，配文"新的开始，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照片角落里，能看到一个男士手表，周远认出那是林志豪常戴的百达翡丽。

他默默点开雨晴的头像，选择了"删除联系人"。

屏幕弹出确认框："删除后将同时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周远的手指悬在空中，

眼前闪过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约会时雨晴害羞的笑容，她生病时他整夜照顾，

他们挤在出租屋里分享一碗泡面的日子......最终，他按下了"确认"。窗外，

初夏的阳光明媚得刺眼。周远关掉电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妈，

我周末想回家住两天......嗯，我没事，就是想你们了。"挂掉电话，

周远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办公桌。生活还要继续，而这一次，他决定为自己而活。

周远站在父母家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五分钟，

西装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他都没有理会。"小远？"门突然打开，

母亲惊讶的脸出现在眼前，"怎么不按门铃？快进来。"周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刚到，

正准备按呢。"母亲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周远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糟糕——连续一周失眠，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原本打算周末再回家的，但今天早上在公司洗手间照镜子时，突然就撑不住了，

直接请了假买了高铁票。"爸呢？"周远把背包放在玄关，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去社区医院拿药了，一会儿就回来。"母亲拉着他坐到沙发上，"吃饭了吗？

我给你下碗面？"周远摇摇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从小到大，每次他生病或者不开心，

母亲总会给他做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现在他多想变回那个因为考试不及格就能哭鼻子的少年，而不是一个被爱情击垮的失败者。

"妈，我..."话一出口，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低下头，

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母亲温暖的手覆上他的肩膀："分手了？

"周远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知子莫若母。"母亲叹了口气，

"这半个月你每次打电话都心不在焉的，朋友圈也不发和雨晴的照片了。"她顿了顿，

"是她提的？"周远点点头，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他掏出手机，

翻出那张奔驰车的照片："她为了升职，跟公司副总在一起了。"母亲接过手机，眉头紧锁。

周远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安慰他"这样的女孩不值得"，或者愤怒地指责程雨晴。

但母亲只是轻轻放下手机，说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小远，

你知道我和你爸为什么能从结婚到现在一直感情这么好吗？"周远愣住了。

"因为我们选择了彼此。"母亲的声音很平静，"在人生的每一个十字路口，

我们都选择了继续在一起。而有些人，会在某个路口选择另一条路。这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她的错，只是选择不同。"周远想说这当然是程雨晴的错，背叛怎么能不算错？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恨的不是程雨晴的选择，

而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他更有钱，更有地位，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别胡思乱想。

"母亲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如果一个人因为外在条件爱你，

那也会因为更好的外在条件离开你。真正的爱情是无论贫富疾病都不离不弃，就像我和你爸。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谈话。父亲拎着药袋走进来，看到周远时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恢复常态："儿子回来啦？正好，陪我下盘棋。"那天晚上，周远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半夜醒来去厕所时，他听到父母卧室传来压低的说话声。"...那姑娘太不像话了，

小远对她多好..."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嘘，小声点..."母亲说，

"他现在需要的是向前看..."周远轻手轻脚地退回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父母结婚三十年了，经历过下岗、搬家、父亲生病手术，却始终相互扶持。

他突然明白母亲想告诉他的——经不起考验的感情，本就不值得留恋。回到公司后，

周远开始疯狂地投入工作。他主动接手了最棘手的项目，加班到深夜成了常态。

同事们私下议论他"受了**"，但没人敢当面问。只有小李偶尔会拉他去吃饭，

小心翼翼地避开感情话题，只聊工作和游戏。一个月后的周五晚上，

周远又一次独自加班到十点。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他的工位还亮着灯。

屏幕上的代码行如流水般从他指尖流出，这种全神贯注的状态让他暂时忘记了痛苦。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周远随手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