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银与月光

碎银与月光

主角:林悦苏然
作者:檐下寄信人

碎银与月光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28

第一章:梧桐叶落时九月的风卷着细碎的梧桐叶掠过校门,

林悦攥着烫金录取通知书的指尖沁出薄汗。

红色封面上“明德大学”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光晕,像她十七年人生里最亮的星。

身后传来行李箱滚轮碾过地面的咕噜声,她回头望见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喉间忽然发紧。

“到了就给家里打电话。”母亲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带着洗衣皂的清苦气味,

“别总惦记省钱,食堂饭要吃热乎的。”林悦点头时,视线忽然被不远处的骚动拽走。

一群穿着学生会制服的人簇拥着个白衬衫男生往公告栏走,他手里捏着支钢笔,

笔帽在指间转得飞快。梧桐叶落在他肩头,他偏头避开的瞬间,

林悦看清了他的侧脸——下颌线锋利得像被刀削过,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灰阴影。

“那是苏然吧?”旁边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飘进耳朵,“物理系的保送生,

听说高考是省状元。”“何止啊,”另一个声音带着雀跃,“上周竞赛颁奖礼见过他,

拿了三个金奖,上台时都没笑一下,酷死了!”林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那道身影。

他正抬手在公告栏上圈划着什么,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段清瘦的手腕。

忽然有人撞了她后背一下,录取通知书“啪”地掉在地上。“抱歉。

”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林悦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却先一步触到粗糙的纸页。她抬头时,

正对上双深褐色的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男生已经直起身,

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质校徽,阳光穿过他耳后的碎发,在锁骨处投下星点光斑。“你的东西。

”他把通知书递过来,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凉意瞬间窜进心脏。林悦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他已经转身汇入人群。风吹起他衬衫的下摆,露出后腰处隐约的绷带痕迹。

新生报到处前的长队蜿蜒如蛇。林悦排到队尾时,听见前面有人在争执。

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把一张黑卡拍在桌上:“我女儿必须住单人宿舍,钱不是问题。

”负责登记的学姐面露难色:“张太太,

学校规定新生统一住四人间……”“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女人拔高了音量,

“你知道我是谁吗?”林悦低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王主任说特殊情况可以申请,但需要医院证明。

”她回头看见苏然站在两步外,手里捏着份文件。香奈儿女人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讪讪地收了黑卡:“那就……先登记吧。”苏然的目光扫过林悦时停顿了半秒,

她慌忙低下头,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等轮到她登记时,学姐笑着说:“你运气好,

刚有空出的四人间,302室。”宿舍楼的楼梯间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林悦爬到三楼时,看见302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她撞见苏然正弯腰铺床单,

白衬衫被汗水浸得半透,后腰的绷带若隐若现。“抱歉,我走错了?

”她攥着门把手后退半步。他直起身转过头,额角的碎发黏在皮肤上:“没有,

302是混合宿舍,我住靠窗那张床。”林悦的脸“腾”地烧起来。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床位分配单,果然写着302室2号床——就在苏然对面。

接下来的半小时,另外两位室友陆续到来。艺术系的陈佳佳拖着三个行李箱,

妆容精致得像参加晚宴;法律系的赵晓曼抱着一摞专业书,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

当陈佳佳发现苏然是物理系状元时,眼睛亮得像探照灯:“苏然学长,以后物理题就靠你了!

”苏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继续整理书桌。他的书架上摆着半排医学书籍,

最上面那本《神经外科学》的封皮已经磨出毛边。深夜的宿舍一片寂静,

林悦躺在陌生的床上,听见对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

看见苏然正蜷着身子,手按在后腰上,额头上布满冷汗。“你没事吧?”她忍不住轻声问。

黑暗里传来他闷哑的声音:“老毛病,过会儿就好。”林悦翻了个身,

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她想起白天在教务处听见的对话,王主任说“苏然那孩子,

可惜了”,当时没懂是什么意思,现在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忽然揪紧了。凌晨三点,

林悦被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她看见苏然跌坐在地板上,脸色惨白如纸,

手捂着后腰蜷缩成一团。她慌忙爬下床开灯,看见他掉在地上的止痛药瓶滚到床底。

“我去叫校医!”她抓起手机就要拨号。“别去。”他抓住她的手腕,掌心冰凉,

“老毛病,吃片药就好。”林悦看着他颤抖着去够床底的药瓶,忽然蹲下身帮他捡起来。

药瓶标签上写着“盐酸曲马多”,她在父亲的药箱里见过这种止痛药,通常用于术后镇痛。

“你做过手术?”她把药片递给他时轻声问。他仰头吞下药片,

喉结滚动的弧度格外清晰:“嗯,去年。”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

在他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轮廓。林悦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父亲的胃癌手术后,

也是这样整夜被疼痛折磨。“要不要喝口水?”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杯。

他接过水杯的手指在发抖,后腰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渍。林悦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看着那片刺目的红,忽然意识到他的伤绝不是普通的老毛病。

第二章:雨夜的秘密军训的烈日把操场烤成蒸笼。林悦站在队列里,感觉头晕目眩。

当她第三次差点栽倒时,教官终于不耐烦地挥手:“出列,去树荫下歇着。

”她刚走到香樟树下,就看见苏然靠在树干上输液。校医正给他扎针,他却望着操场出神,

眉头拧成个川字。“你也不舒服?”她在他旁边坐下。他转过头,

手背上的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旧伤发炎,来消炎。”林悦看着他手背上青紫的针孔,

忽然想起昨晚渗血的绷带:“是……去年手术的后遗症吗?”他沉默了片刻,

望着远处正踢正步的方阵:“算是吧。”这时陈佳佳突然跑过来,

手里举着瓶冰镇可乐:“苏然学长,我帮你买的!”她的目光扫过输液管时,

笑容僵在脸上,“你生病了?”“小问题。”苏然拔下输液针,用棉签按住针眼站起身,

“我先回宿舍了。”林悦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走路时左肩会不自觉地倾斜。

她想起开学典礼上,校长特别表扬了物理系的苏然,

说他去年代表学校参加国际物理竞赛拿了金奖,却在领奖前一天出了车祸。“你在看什么?

”赵晓曼推了推眼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没什么。”林悦低下头,

看见自己被晒得发红的胳膊。军训过半时,一场暴雨席卷了整座城市。晚上十点,

林悦被雷声惊醒,发现苏然的床铺是空的。宿舍门敞开着,雨水顺着走廊的地板蜿蜒成河。

她抓起伞冲进雨里,看见教学楼下的梧桐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苏然没打伞,

任由雨水浇透全身,手里捏着部正在通话的手机。

“我知道……钱会尽快凑齐……别让她知道……”他的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支离破碎。

林悦站在不远处,看见他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当她悄悄往后退时,

脚下的积水发出哗啦声。苏然猛地转头,手机“啪”地掉在水里。“谁在那儿?

”他的声音带着警惕。林悦握紧伞柄往前走了两步:“是我,林悦。雨太大了,回去吧。

”他弯腰捡起进水的手机,屏幕已经彻底黑了。沉默在雨声里蔓延,

他忽然开口:“你听见了多少?”“没……没听清。”她慌忙摇头。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雨水顺着下颌线滴落:“我妈病了,需要很多钱。”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开学典礼那天,苏然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说自己的梦想是研究量子物理。

可现在的他,眼里只剩下疲惫和沉重。回到宿舍时,两人都成了落汤鸡。赵晓曼被惊醒,

推了推眼镜:“你们去哪了?辅导员刚查寝……”“去医务室了。”苏然抢先开口,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林悦淋了雨,有点发烧。”林悦惊讶地望着他,

他却已经转身去了浴室。等他裹着浴巾出来时,后腰的绷带换了新的,只是动作依然僵硬。

夜里林悦躺在床上,听见他在被窝里压抑的咳嗽声。她悄悄爬起来,

从行李箱里翻出母亲给的感冒药,放在他的书桌。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她看见他书桌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个笑得灿烂的女人,眉眼和他有七分像。第二天清晨,

林悦发现感冒药被拆开了包装,旁边多了杯温水。苏然已经不在宿舍,书桌上的相框倒扣着,

露出深色的木质背板。军训汇报表演那天,林悦作为方阵领队站在最前排。

当她踢着正步经过主席台前时,忽然看见苏然站在观礼台角落,

身边站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男人拍着他的肩膀,表情严肃,他却低着头,拳头攥得发白。

表演结束后,林悦在操场角落找到苏然。他正对着墙踢石头,皮鞋上沾着泥渍。

“刚才那个人是……”她犹豫着开口。“我父亲的朋友。”他的声音硬邦邦的,

“来催债的。”林悦想起他雨夜的通话,心脏忽然抽痛:“需要帮忙吗?

我可以……”“不用。”他打断她,转过身时眼眶发红,“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那天下午,林悦去图书馆查资料,看见苏然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面前摊着本《金融投资学》,笔记本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阳光照在他脸上,

却暖不透那双冰冷的眼睛。她悄悄在他对面坐下,翻开自己的专业书。当她做笔记时,

笔尖不小心掉在地上,滚到他脚边。他弯腰去捡的瞬间,

林悦看见他衬衫口袋露出半截住院通知单,上面写着“苏母,胃癌晚期”。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手指攥着书页,直到纸角被捏得发皱。

第三章:破碎的承诺国庆假期的宿舍空荡荡的。林悦收拾行李时,看见苏然的床铺依然整齐,

桌上的《金融投资学》夹着书签。“苏然不回家吗?”她问正在化妆的陈佳佳。

“听说他去打工了,”陈佳佳对着镜子涂口红,“有人看见他在酒吧当服务生。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苏母的住院通知单,想起催债的西装男人,

忽然抓起背包:“我也不回家了。”陈佳佳惊讶地挑眉:“你不回去陪你妈?

”“她……最近忙。”林悦含糊地应着,抓起背包冲出宿舍。

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成彩色的光斑。林悦站在“夜色”酒吧门口,

看着穿黑衬衫的苏然正给客人引路。他的衬衫领口系着领结,后腰的绷带被外套遮得严实,

只是走路的姿势依然有些僵硬。她在对面的公交站台站了两个小时,直到酒吧打烊。

苏然拖着疲惫的身影走出来时,她看见几个醉汉拦住他要钱。“小子,欠我们的钱该还了吧!

”为首的黄毛推了他一把。苏然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到路灯杆,

脸色瞬间惨白:“再给我一周时间。”“一周?老子等不及了!”黄毛挥拳就要打。

林悦突然冲过去,挡在苏然身前:“你们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醉汉们看见她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骂骂咧咧地走了。林悦转过身,看见苏然捂着后腰,

额头上全是冷汗。“跟我来。”她抓着他的手腕往巷子里走。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她撩起他的衬衫,看见新换的绷带又渗了血。眼泪忽然涌上来:“你这样怎么打工?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他抓住她的手,掌心冰凉:“告诉你有什么用?让你同情我?

”“我不是同情!”林悦的声音发颤,“我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按在墙上。

他的呼吸带着酒气和消毒水的味道,滚烫地喷在她脸上。林悦的心跳得像要炸开,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翻涌着痛苦和挣扎。“别靠近我,”他的声音嘶哑,

“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林悦踮起脚尖,吻上他颤抖的唇。他的身体瞬间僵住,

然后猛地推开她,眼神里充满震惊和痛苦:“你疯了?”“我没疯。”她的嘴唇在发抖,

眼泪却擦干了,“苏然,我知道你很难,但你不用一个人扛着。”他背过身去,

肩膀剧烈地起伏:“我家欠了五百万,我妈癌症晚期,我自己……”他指着后腰,

声音哽咽,“这里面装着钢板,医生说这辈子不能剧烈运动,更别说给你未来了。

”林悦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帮他理好凌乱的衬衫:“这些我都不在乎。

”他的眼眶骤然红了。在湿漉漉的夜色里,这个一直坚硬如冰的男孩,

终于露出了脆弱的模样。那天之后,苏然不再刻意躲着林悦。他们一起去图书馆,

他看金融书,她读专业课本;他们一起去食堂,他总把肉夹到她碗里,

说自己不爱吃;他去打工时,她会提前准备好止痛药,放在他的口袋。万圣节那晚,

酒吧老板请员工聚餐。苏然带着林悦一起去,引来同事们的起哄。

当有人开玩笑问“这是你女朋友吗”,他没否认,只是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遮住露肩的裙子。聚餐结束后,他们走在深夜的街道。林悦踩着他的影子,

忽然说:“我爸妈给的生活费,我没怎么花,你先拿去……”“不行。”他立刻打断,

“我会想办法的。”林悦看着他倔强的侧脸,忽然想起自己攒了三年的奖学金。她没再坚持,

只是握紧了他的手:“那我陪你一起想办法。”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

苏然的母亲去世了。林悦陪他去参加葬礼,看着他跪在墓碑前,背影单薄得像片雪花。

前来吊唁的人里,她看见了那个穿西装的催债男人,只是这次他没提钱的事,

只是拍了拍苏然的肩膀。葬礼结束后,苏然把自己关在宿舍三天。林悦每天给他带饭,

放在门口,晚上偷偷进去收拾空饭盒。当她看见他把母亲的相框重新摆回书桌时,

知道他终于肯面对现实了。平安夜那天,苏然突然约林悦去天台。他手里拿着个小盒子,

站在月光里,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这是我用打工钱买的。”他打开盒子,

里面是枚银戒指,款式简单,“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林悦没等他说完就伸出手。

当冰凉的金属套上无名指时,她看见他眼里的泪光:“我知道你不在乎物质,但我向你保证,

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她踮起脚尖吻他的下巴:“我等你。”那天晚上,

他们在天台待到凌晨。苏然给她讲小时候的事,说母亲总把糖果藏在枕头下,

说父亲没破产前是个温柔的人。林悦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觉得整个世界都安稳了。寒假前的期末考试,苏然的成绩依然是年级第一。

但他没去参加表彰大会,而是去了人才市场。当林悦找到他时,他正被中介围着,

手里攥着份厚厚的简历。“我找到份实习,在投资公司。”他的眼睛里有了点光彩,

“虽然辛苦,但薪水不错。”林悦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

把暖手宝塞到他手里:“别太累了。”他握紧她的手,掌心滚烫:“等我稳定下来,

就……”话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接电话时,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灰,

最后踉跄着后退半步:“怎么会……我马上过去。”“出什么事了?”林悦扶住他。

“我爸……在工地摔断了腿。”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现在在医院。

”林悦跟着他冲到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医生拿着X光片叹气:“粉碎性骨折,

手术费至少要五万。”苏然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

看见儿子时别过脸:“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爸!”苏然的声音嘶哑,

“我一定会治好你!”那天晚上,苏然在医院走廊坐了整夜。林悦陪着他,

看着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烟灰缸堆成小山。天亮时,他掐灭烟头站起身,

眼神空洞:“我去借钱。”林悦拉住他的手腕:“我这里有奖学金……”“那是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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