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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玉石破碎的脆响冲破了滞涩的空气,在整个宴厅中回荡。
裴宴山下意识地朝前迈了半步,动作快到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
那枚象征着爱情,见证过无数次生死与共的扳指,变成一滩碎石。
虞月堂没有再说一个字,也没再给任何人眼神。
她将头抬起来,在全场死寂中,如一只高傲的天鹅,缓缓向大门走去,将裴宴山和这里的一切,都抛在身后。
裴宴山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来,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了心头。
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敲打她,让她认清现实,别再试图反抗自己。
可事情发展,似乎超出了自己预料。
虞月堂的身影彻底离开视线范围内,裴宴山僵硬地收回目光,难以忍受心底莫名的失落。
依偎在他身旁的宋知晴,不露声色地望向那摊碎石,手指用力,将裙摆的花边搅得稀烂。
他居然还放不下她!
她默不作声地掏出手机:她已经走了,计划开始。
走出宴厅后,夜雨如同绵密的针,一根根扎在虞月堂的身上。
和裴宴山的过往在脑中频频回闪,将她反复拉扯到筋疲力尽。
玉碎,情灭,她不想再想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对裴晏山所有的感情在呼吸中腐化,眼中只剩下决绝。
拐过一个街角后,几个人影如幽灵般从暗处窜了出来!
一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湿布捂住了虞月堂的鼻子!
一秒不到,她就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意识再次恢复,虞月堂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捆在一根柱子上。
多年刀尖舔血的经验让她瞬间冷静,不动声色地将左手上的手链往柱子上轻轻一贴。
求救发射器瞬间被激活。
绑匪如鬼魅般出现在虞月堂身边,似乎早料到了她会求救,把手机举到虞月堂身边:“虞大**,我们就让你死个明白。”
另一边,车厢内的裴晏山紧抿薄唇。
宴会上的事如一场暴雨,绵绵不绝,在脑中反复重现。
突然,手机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虞月堂的求救信号。
仿佛是凭借本能般,他下意识地要让司机调转方向:“去城郊,月堂有危险。”
“等一下!”宋知晴的声音恰好响起,她轻轻地将头枕在裴晏山的肩膀上,“晏山,你真的要去吗?”
她的声音甜到发腻,长长的发丝贴在裴晏山的鬓发间,仿佛怎么也分不开:“你忘了她刚刚是怎么对你的吗?她这么恰巧地出事,谁知道是不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为的就是把你骗出去,报复你!”
裴晏山坐回车座,车顶的星空灯散着微光,照得他半暗半明。
整个过程,都被宋知晴胸针上的微型摄像头,清楚地传送到了虞月堂的面前。
她的心紧紧地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就在这时,裴晏山的手机响了,虞月堂的心腹打来电话:“先生!**情况危急,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你的命令!”
虞月堂的,生死就在裴晏山的一句话之间。
她能够听见裴晏山沉重的呼吸声,撩拨着她绷紧的神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回去。”裴晏山声音沉沉,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去。”
弦断了。
虞月堂的目光骤然暗下来,脚下的水泥仿佛变成沼泽地,粘稠,潮湿,不露声色地缓缓将她吞没。
她如一片被风卷起又狠狠摔落地面的枯叶,被裴宴山狠狠压在脚下踩碎。
手机两端皆是死一般的寂静,她的心腹沉默几秒,才挤出一个:“是。”
电话挂断,裴晏山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沙发上。
警报声还在车厢间环绕,如同死不瞑目的冤魂,撕裂般地尖叫。
下一秒,绑匪打来电话:“虞月堂现在在我手里,我们这的药可应有尽有......”
药。
这个字突然撩拨起了裴晏山的心绪,他闭上眼,脑中闪过虞月堂昔日矜贵冷艳,睥睨众生的模样,又想起她刚刚摔碎扳指,大步离开时,自己的那种恐慌和难捱。
再也不想经历了,他必须要将虞月堂牢牢地掌控。
他猛然睁开眼,半张脸险脱阴影,眼中的占有欲疯狂汹涌。
“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把损坏神经系统的药量加倍。”
“最好让她再也无法离开我,忤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