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薛雨萱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换上软绵绵的小狗睡衣。

躺在床上，散着头发，抱着枕头，给宁宁打了个视频。

说不了多久，只想看她一眼，听听宁宁的声音。

“妈妈要开视频会议咯，你要听话哦，听奶奶和凯馨阿姨的话，周末妈妈就回来了。”

宁宁撅着小嘴，亲了一下摄像头。

“好的妈妈！妈妈乖乖！”

薛雨萱看着凑过来的小嘴，笑起来。

挂断后，走到电脑桌前坐着，登上企业账号。

先给孟云霆发了条信息，提醒一下，又确定他有没有空，需不需要调整时间。

这个星期，孟云霆太忙，刚从国外回来，没空到天际来。

原本是九点的会议，因为他的时间安排有出入，调到十点，她才有空先去洗澡。

那边发来孟云霆言简意赅一个“有”字。

薛雨萱等待的间隙，拿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精神点，专业点，披头散发总觉得不够正式。

看着时间，十点一到，薛雨萱拨通了视频信号。

两秒后，孟云霆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背后是落地窗。

他在书房，薛雨萱能轻易认出来。

抓着文件纸的手，紧了紧。

刚刚跳出来的画面，好像瞬间又让她的回忆，跳到了以前，打视频电话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彼此才要毕业。

不是像这样，已经是身穿白衬衣的模样，多了几分时光沉淀的成熟。

薛雨萱垂眸，不看他。

拿起笔，在文件纸上，也不知在画什么。

一团乱麻一样的红色线条，缠绕成团。

薛雨萱公事公办的，上来第一句就是：“孟总，文件已经发过去了，您可以看一看。”

说完这话，没等到应答。

薛雨萱心中奇怪，视线从手上的A4文件纸上抬起来。

就看见孟云霆的目光，好像是……

不是面对面，隔着屏幕，薛雨萱也有些纳闷他在看什么。

不解地看向自己身上。

难道是睡衣不得体，孟云霆觉得不够正式？

“孟总，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孟云霆收回视线，垂眸，低沉的嗓音传来。

点开文档。

【加载中……】

“你喜欢狗？”他很不经意地问。

视线没看薛雨萱，而是落在打开的文档上，滑动鼠标。

像浏览文件的过程中，领导没话找话的闲聊。

薛雨萱“嗯”了一声。

喜欢狗狗怎么了，很奇怪吗？

这种时候，一般会客气地问一句“你也是？”

但薛雨萱不想再多聊，探讨爱好什么，越界了。

看着对面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尽管他说不用，但薛雨萱还是觉得，他是嫌弃自己穿的不够正式了。

是的，一定是。

她笑得有些抱歉，说，“孟总，我刚刚没注意，以后不会穿睡衣了，确实是太随意了些。”

孟云霆在共享文档上圈圈画画，但没问问题。

而是回答说，“够正式了，有领子，除了图案可爱些，看着挺像蓝色衬衣。”

薛雨萱抓了抓桌子下的手，分不清他说的真话假话，又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这是她随手在拼西西买的，她喜欢蓝色，喜欢小狗。

很便宜，看到的时候，立刻就下单了。

她没再接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太私人了。

他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不该有太多交流。

……

薛雨萱很专业，孟云霆效率也很快。

开完会，也就不到十一点。

薛雨萱松了口气。

去了一趟浴室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微微有些红。

有些情绪，是身体反应，很难藏的住。

……

孟云霆挂了视讯电话，往后靠在办公椅上。

长腿轻动。

转了一圈，看着背后落地窗外，海城璀璨的夜景。

孟云霆蹙着眉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阿梵宫喝了点酒的关系，脑子有些发胀，说不出的烦躁。

他揉着眉头，站起来走出去，打开冰箱，倒了杯冷白开。

喉咙滚动，褪去几分浮躁。

喝完水，去浴室洗澡，裹着灰色浴袍出来。

桌上的手机界面亮起。

解锁打开。

微信里，是辛甘发来的消息。

【亲爱的，今晚很开心，改日再去拜访伯父伯母，晚安。】

孟云霆回了句，【晚安】。

暗灭屏幕，把手机丢回沙发。

从便利店上来，他以为辛甘会跟他生气，结果她并没有。

今晚在阿梵宫，他的回答都是下意识的。

脑子里就是以为，那是属于她的答案。

可……对不上。

孟云霆不认为自己会记错。

这是他大脑发出的指令。

要是错的，怎么会不假思索就能答出来？

不了解，应该是一团浆糊，而不是，这样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

五年前，他发生一场车祸。

这五年来，他每年都回诊，医生都说他恢复得很好，几乎没有后遗症。

可最近，孟云霆总有种，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把握不住。

又挖不出来。

他一向喜欢能掌控的东西。

他对辛甘这位女友的了解，好像过于贫乏了些。

那年车祸后，他出国，与全球最顶尖的专家面诊，都说他恢复得很完美。

一边在国外进修生活，一边开拓孟氏集团的海外事业。

半年前，才回到国内。

他与辛甘认识快三十年，读书时的记忆，他都记得。

两家算世交，父母也一直开玩笑说要联姻。

但直到五年前，他才与辛甘确认关系。

或许是因为辛甘大学在国外的原因，耽搁了。

辛甘说，他是跟她打越洋视讯表的白。

在发生车祸的半年前。

这是他车祸的创伤，丢了那几个月两人的记忆。

医生说，大概是他车祸的时候，情绪太激烈，有轻微的脑震荡。

当年打视讯电话那个手机，还在。

只不过，车祸后，送去维修，都格式化了，没留住他们的回忆。

孟云霆走到书架边，打开抽屉，拿出大学用的i手机。

他的账号是多设备登陆，当年账号的照片，云端还存着。

只不过，车祸那个月，辛甘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两人没有留下什么照片。

但除此之外，其他的记忆，他都记得。

他的图库没什么图片，很快滑到底。

孟云霆从图库退出，鬼使神差的，点进了AppStore。

看了眼那年的应用下载记录，指尖落在屏幕上。

犹豫片刻，轻点【获取】。

他没有刷微博的习惯，但还是拿起现在用的手机，给老手机的电话卡充了钱。

出国后，他就停用了这张电话卡，回国后，也没有换回来。

充了钱，手机卡能接受信息。

验证码跳出来，用以前的号码，登上了微博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