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冰冷、黑暗、永恒的死寂。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挑战者深渊。这里没有光,
没有声音,只有足以碾碎一切的恐怖水压和永恒的黑暗。
一个小小的、如同水滴般的橙黄色救生舱,静静地悬浮在这片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深渊边缘。
它表面布满了撞击和高温灼烧的痕迹,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如同风中的残烛。救生舱内。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吃力的喘息,
维持着舱内稀薄的氧气。云舒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身体蜷缩着。
她脸上的血污被简单地擦拭过,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
颈侧的伤痕和后背的抓伤被重新处理包扎,肋下的钝痛依旧清晰。
口中氰化物的苦涩似乎还在,但那种致命的冰冷麻木感已经消退——在最后关头,
陆沉似乎强行给她注射了某种强效解毒剂和肾上腺素。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适应着救生舱内昏暗的红色应急灯光。
她看到了他。陆沉靠坐在对面的舱壁下。他身上的伤更重了。左臂那道伤口彻底撕裂,
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绷带,顺着手指滴落在金属地板上,积了一小滩暗红色。
肩膀被子弹贯穿的伤口同样狰狞。脸上新增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混合着凝固的血污,
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他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而吃力,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救生舱的舱壁显示屏上,
幽蓝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疲惫、伤痛,
却依旧带着一种无法磨灭的、岩石般的冷硬轮廓。他还活着。云舒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茫然淹没。他们活下来了。从地狱般的围杀,到深潜器的自爆,
再到这万米深渊的边缘……他们活下来了。但代价是什么?“影武者”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