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怀孕报告分享到家族群，婆婆就打来电话。

“明月，查出来是男是女没有，如果是个男娃你就是我江家的功臣，我马上把你写上族谱。”

我在会议室压低声音回答她：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在开会呢，下班说。”

才挂断三分钟，她又打来电话。

“什么都一样！我江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在你这里绝户，我认识一个仙姑，算性别最准了，妈去帮你求她给你看看。”

上司不满的视线已经落在我身上，我歉意点头，有些不满开口。

“妈，迷信不能信，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结果我才挂断电话，下一秒**再次响起，打断我的汇报，上司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我连忙说对不起退出了会议室。

“不行，这不确定是我大孙子我这心突突跳，明月你别上班了，现在就和我去算性别，要是是个女娃赶紧打了，仙姑说我**家只有一个子孙位，别让一个赔钱货占了位置。”

我强行压下发火的冲动：

“这个孩子是我做了十次试管才得来的宝贝，不可能因为你的封建迷信伤害他！”

我以为她能懂这个孩子的重要性，电话关机继续开会。

结果会议还没结束，会议室的门猛地被踹开，婆婆出现在我面前。

1、

会议室的门猛地被人踹开，婆婆气喘吁吁的扶着腿，眼神锐利的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停留在我身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抓住胳膊往外拉。

“明月，仙姑我帮你约好了，现在就去算是不是男孩，不是早点想办法要个男孩。”

我眉头紧皱，再也压不住怒火甩开她的手，冷硬开口。

“我说过不管肚子里的宝宝是男是女，我都会爱他，而且我正在上班，你能不能先回去等我下班再说。”

婆婆嘴一瘪，眉一竖，蛮横开口。

“怀孕了还上什么班？万一把我金孙累到怎么办？”

说完不管我的反应，对着早就黑脸的上司仰着下巴开口。

“我家明月现在可和你这只不下蛋的母鸡不一样，她是怀了儿子的尊贵人，以后就不来上班了，还有那什么赔偿金，你自己打明月卡上就是。”

我心底一沉，上司一年前因为加班熬夜，失去了肚子里的女儿和生育能力，从此这件事就是她肉里的一根刺，碰不得说不得，现在被婆婆指着鼻子骂出来，肯定会生气。

果然上司怒极反笑，眼神像针一样刺向我。

“戚明月，你都要辞职了还敢让我把重要项目交给你？”

这个项目是我争取了一年，利用假期时间跑了全国十几个地方考察推广性，熬了无数个通宵，才抢来的项目。

一旦完成，我不仅能升为公司高层，妈妈的手术费也能凑够，所以就算是怀孕后我精力大不如前，也坚持在公司一线的原因。

明明今天的会议就能定下我为总负责人，但婆婆突然横插一脚，我连工作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我赶紧把婆婆挡在身后，低头道歉。

上司冷哼一声，丢下一句。

“晚上还要和甲方谈判，处理快一点。”

就转过头没再说话，我知道这件事算在她那里过去了，一口气还没松完，婆婆突然冲上前一巴掌打在上司脸上，揪住她的头发就要往桌子上撞。

“**！我的金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害你，明月都说辞职了，你还要继续压榨她！”

随机她又扯开嗓子大喊：

“来人啊！杀人了，无良老板嫉妒我儿媳能生儿子，竟然想让我儿媳去陪酒，要杀了我的金孙。”

“快报警，把她枪毙！”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赶紧上前拦住我婆婆，外面的职员也被她这一嗓子嚎来，好奇的往里望。

婆婆见人围了过来，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的撕心裂肺，嘴里反反复复念叨杀人，陪酒。

我赶紧去查看上司伤口，上司黑着脸一掌拍开我的手，冷冷开口。

“这就是你的处理办法？那你以后不用来了。”

婆婆撒泼的动作一顿，眼珠不停转动，我头皮发麻还想解释，但不知道谁真的报了警，警察出现在门口。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婆婆抢先上去抱住警察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黑心公司，逼良为娼啊！我儿媳都怀孕了她还要把她往男人床上送，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替我们作主！”

“不要胡说！”

我忍无可忍，堵住她的嘴，赶紧道歉：

“对不起，老板，今天的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婆婆掰开我的手，把我头摁在怀里，哭的更大声了。

“她自己怀着孕还要卖身签合同，把娃儿搞掉了，现在嫉妒我儿媳怀上儿子，也想逼我儿媳去卖，警察同志，这是杀人啊！”

“我儿媳不肯想辞职，她连一点赔偿款都不愿意给我们。”

黄谣张口就来，我简直不敢想上司的伤口竟然被婆婆当作攻击的武器，但她哭得实在太惨，警察露出一点怀疑的神色。

上司铁青着脸，怀疑的目光看向我。

“你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要N+1，戚明月，什么时候你这么没脑子了？”

我挣扎着想脱离婆婆的掌控，但我一动她就哎哟哟叫疼，我也不敢随意挣扎。

谣言被说的越来越完整，就连时间地点几个人都被婆婆编了出来，警察皱着眉看向上司。

“麻烦和我们走一趟吧。”

婆婆瞬间趾高气昂的扬起头，满脸挑衅，上司闭了闭眼扯出支票在上面写上一串数字，丢在我脸上。

“我们这一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戚明月，你好自为之。”

我还没说出口的解释就被这张轻飘飘的支票打回肚子里，我面色徒然变得苍白，就连小腹都隐隐抽痛起来，上司不介意我生育后的空窗期，还是信任的给了我重要项目，我带给她的回报却是婆婆毫无底线的羞辱。

就算她能原谅我，我又有什么脸留在公司，甚至是这个行业。

婆婆却喜滋滋的捡起地上的支票，向我炫耀：

“多亏有我在，不然可拿不到这笔钱。”

我捂住肚子，脸上疼出虚汗，艰难开口。

“妈，我肚子好疼，要赶紧去医院。”

坐上出租车，我蜷缩着身体，小腹疼的连视线都有些模糊，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司机开快一点。

但车停下，外面却是一栋陈旧的自建房。

2、

劣质的香烟钻进我的鼻腔，我双脚一软蜷缩在地上急促的喘息，死死咬住下唇才没痛呼出身。

我抓住婆婆的胳膊，赤红着眼睛质问她。

“这是那里？孩子出事了，我要去医院！”

婆婆强行把我从地上架起来，拖着我往楼上走，眼泪掉的比我还凶，哎哟哎哟的念叨。

“我的金孙不能出事，明月你再坚持一下，等仙姑算出男女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她说了，现在七星连珠算的最准。”

我简直被她奇葩的脑回路气的眼前发黑，想挣扎，又因为疼得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虚弱的好好和她商量。

“妈，现在早就不讲究重男轻女那一套了，而且查孩子性别是犯法的，你快送我去医院，万一我肚子里真的是个儿子，治疗不及时出事了怎么办？”

我甚至顺着她的意思接话，企图让她因为孙子的面上清醒一点，因为我能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正有东西在离我而去，我盼了整整十年的孩子，绝对不能因为这个荒唐的原因出事。

婆婆却充耳不闻，固执的把我拉进一个烟雾缭绕的昏暗房间，只呼吸了一口气，我就被浓烈的香烟红蜡味呛得呼吸不过来。

“仙姑有保胎法，你别担心，只要是个儿子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说完她虔诚的对着屋子里干瘪瘦弱的女人不停磕头：

“仙姑，我把人带来了，七星连珠过没有？您快给她算一算。”

我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深呼吸了好几口也没忍下骂人的冲动，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支着房间里的扫把棍就打算自己去医院。

木门却嘎吱一声合上，一道扭曲的高大身影挡在门口，我眯着眼睛看清楚的一瞬间，吓得差点尖叫出来。

门口竟然是个男人，他四肢扭曲向不同方向，就连五官都仿佛是随意粘贴上去，背后更是背着几个巨大的脓包。

我勉强吞回尖叫，转头想叫婆婆和我一起跑，却看见婆婆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现金递给仙姑，虔诚的磕了几个头。

仙姑把钱掂了掂，满意的点头，浑浊的眼睛看向我，我一个不注意被刚刚的怪物一脚踹在膝窝，跪倒在地，头也被死死摁在地上。

我只觉得小腹处传来尖锐的疼痛，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鼻尖也闻见浓厚的血腥味。

惊慌顿时席卷全身，为了怀上这个孩子，十年来我和老公跑了所有医院，做了十次试管，手臂长的取卵针上百次扎进我的身体，每天更是一把一把的吃药，才得来的孩子，就要离开我了。

我忍不住哭喊着哀求：

“妈，孩子要没了，你快救救你孙子。”

婆婆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焦急地搀扶起我，从我身下摸出一手滑腻的鲜血。

我以为她终于肯送我去医院，结果她转头就对仙姑磕头：

“求仙姑赐下保胎药。”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仙姑高傲的点燃手中的符，化在水碗里开口：

“允。”

婆婆像捧着宝贝一样就端给我让我赶紧喝下，我死死闭着嘴，绝望的开口：

“妈，求你了，别迷信了，只要你送我去医院，我就去查性别，求你救救你的孙子。”

婆婆面上闪过一丝决绝，捏住我的脸，强行把符水给我灌下。

刹时间我肚子疼的更厉害，似乎有一千把刀不停扎着我的小腹，我只能在地上不停翻滚哭喊才能减轻一点痛楚。

但婆婆没再看我一眼，死死盯住仙姑在原地夸张的大叫，跳跃，面上满是焦急。

突然仙姑停下动作，两指合并指向我，历喝：

“她怀的是来讨债的女婴！”

3、

霎那，婆婆想被抽去脊骨一样瘫软在地，嘴里不停呢喃完了完了，怨恨的视线落在疼的浑身发抖的我身上，劈头盖脸的巴掌落在我身上。

“都怪你!让我江家绝后，我对不起列祖列宗，没给江家留下血脉啊！呜呜呜。”

拳脚砸在我头上，我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温热的液体沿着眉骨留下，遮住我的视线，让我的时间变成一片绝望的红，我用最后的力气拨打了120，就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仙姑却突然怪叫一声，哆嗦着开口：

“念你可怜，只要你心足够诚，我能让你儿媳肚子里的讨债女婴变成男胎。”

婆婆眼睛一亮，感激的磕头，从包里拿出更多现金摆在桌子上：

“我把家里所有钱都拿来了，就连明月她妈做手术的钱也要来一起给你了，只要你肯帮我。”

我昏沉的意识因为这句话强行回笼，泣血般呐喊：

“那是我妈做心脏手术的救命钱！你还是不是人！”

微弱的挣扎间，我手腕上结婚那天妈妈给我的传家玉镯露了出来，仙姑贪婪的视线落在上面，婆婆便迫不及待地强行从我手腕上摘下，给了仙姑。

我咬紧牙，死死盯住几人。

“要先打够99鞭，吓走女婴魂，再喝下神仙赐下的转胎水即可。”

婆婆握紧拳头，迟疑开口：

“能成功吗？”

仙姑冷哼一声，仰头用下巴点了点我身后的畸形男人，瞬间我什么都想通了，喉间也泛上干呕，转头看向婆婆，天真的以为她会放弃，却没想到她松了一口气，呢喃。

“是男胎就好，我死也能瞑目了。”

一碗腥臭粘稠的水怼在我嘴边，在我撕心裂肺的不要声中被强硬灌进我的嘴里，我不断干呕，婆婆却死捂住我的口鼻，哭着开口。

“辛苦你了，明月，只要生下男胎一切都值得。”

“砰！”

带着倒钩的皮鞭落在我背后，只一鞭就让我皮开肉绽，我身体猛地一颤，又脱力的软了回去。

鞭子一次次落下，我似乎疼的已经麻木，但偏偏身体在发抖，血晕染半间屋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门突然被踹开，医生和警察一起冲进来，钳制住了三人，我死死抓住医生的手，用最后的力气说。

“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纯白，手术室外等着我的老公和强烈要求要守着我的婆婆。

隐约间我听见门外护士遗憾的声音：

“很抱歉孩子没保住。”

“是个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