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芒山奇遇芒山,是临安城边最大的一座山。老秃驴就是在芒山西侧的山涧捡到我的。
当时他闲来无事四处溜达,看见我时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一盏破省油灯和一只人参精。
他掏出酒壶狠狠闷了一大口,使劲晃了晃脑袋又确认一遍。嗯,确实没走眼。
一盏修成器灵的破省油灯和一只饿得奄奄一息的人参精。“阿弥陀佛,
这破灯竟然都快修成人形了,真是活久见。”说完又扒拉起挂在我身上的人参精。
「都成精了还能把自己饿成这样,喂,小家伙,醒醒……」可任由他怎么扒拉,
人参精都一动不动。「你俩认识吗?」老秃驴指着人参问我。我想说,我不认识他。
可我还不会说话。我在这安安静静躺了百来年,本本分分地修灵。眼看着快要化出人形,
这家伙出现了。他显然是饿花眼将我当成食物,扑上来就是一顿啃咬,没两口就昏了过去。
老秃驴叹了口气,将我俩丢进布袋里带回无为庵。无为庵位处芒山半山腰,
原是个荒置多年的无名小破庵。不久前老秃驴云游至此住了下来,顺道起名。
许是老秃驴的人气养人,在庵里呆没几天,我就顺利化出人形。柳叶眉,丹凤眼,
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不错。就是皮肤稍黑些。不过没事,老秃驴说,女子不必太美,
我这样刚刚好。那人参精吃饱喝足后也恢复了人形,是个**可爱的三岁孩童。
老秃驴给我取名叫若弱,给人参精取名叫蛮童。我问他名字的由来,他嘿嘿一笑,
说是从话本里随意挑的。是,他与正经和尚不大一样。他不做早课不诵经,也从不忌荤食,
平日里就好两件事:喝酒,看话本。可这两件事,着实费钱。还有一处费钱的,就是蛮童。
别看他小,食量却是最大。上有老下有小,这赚钱的活自然是落在我身上。老话说,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所幸蛮童自小在芒山里长大,哪儿有灵芝首乌,哪儿有山鸡野兔,
他闭着眼就能指出来。灵芝首乌那可是好宝贝,临安城里多的是药铺高价收。
当然还有顶好的宝贝,那就是人参。不过蛮童从不让我碰,他说人参是「百草之王」,
是要修灵的,不是拿来供人吃的。每隔一段时间我便带着他上山打货,他掌眼我动手,
然后下山进城换成银钱。换来的银钱除了买酒买话本以及各种吃食,还能置办些衣裳。
因此这无为庵的日子倒也过得颇为滋润。一晃三年过去,眼瞅着老秃驴越发圆润,
我也长成大姑娘。蛮童却不高兴了。2生魂之谜蛮童不高兴的点在于,
他吃得最多却丝毫不见长。老秃驴便算了,他是人,但凭什么我一破灯也长得比他快。
老秃驴告诉他,那是因为我沾了生魂水。「什么是生魂水呢?」
我翘着二郎腿躺在院里的树荫处纳凉,他肉乎乎的小脸横空出现在我上方。
我一手推开他的脸,一手扯下嘴边叼着的野草,坐起身来。「生魂水呀,就是人血。」「啊?
」他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凝结万物之灵,可以让死物变活物。」「我沾了人血,
幻化出的人形,也就是灵体,自然与人无异。」「人长几岁,我便也长几岁咯。」
而蛮童不同,人参本就生长缓慢,上千年才能修炼成精。成精后虽也能像人一样从小长到老,
但那时间就得以千年计了。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人会死,你会死吗?」「当然会,
我也算是人。」人有生老病死,我自然也会。唯一不同的是,我不会生病。
我的灵体坚不可摧,可本体一旦受损,灵体将灰飞烟灭,永不复存。
因此老秃驴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将那盏省油灯藏好。蛮童还小,就不叫他知道了。
「那你哪来的生魂水?」他瘪起嘴又追问道。「好问题。」当年我还是盏普通的省油灯。
一穷书生东拼西凑了十文钱,将我买回去。回到家便咬破手指,直把血往我身上滴,
说是要与我歃血为盟。嘴里不断唤我「灯兄」,要我助他三年苦读,
待他金榜题名便将我好生供起来。结果没到一年,他便染病去世。如今一百多年过去,
他也该投胎转世了吧?「问老和尚呀,他不是会算卦。」蛮童支了个招。对噢!
我怎么没想到。别看那老秃驴游手好闲,正经本事也是有的。
先前他曾扮成算命先生下山为一富商人家算了一卦,说是有血光之灾,
叮嘱老爷子近日莫要往南边去。老爷子倒也听劝,取消了南下温陵的计划。没几日就听说,
那前往温陵的商船都遭遇了倭寇,人货两空,无一幸免。出家人慈悲为怀,
陌生人他都愿伸出援手,为我算一卦问题不大。于是我乐呵呵地找上他。「阿弥陀佛,滚蛋!
」「老秃驴!怎么富商算得我算不得!」「那是为防因果扩散,阻断无妄杀孽,你懂什么!」
「我寻他也是为因果!也不要你多算,只要告诉我他投胎没,投哪儿,如今几岁,
姓甚名谁就行。」「???」他瞪圆了眼,一脸无奈:「要不要把下辈子一起算了?」
说完他横了我一眼,举起酒壶就往嘴里送。我眼睛一亮,一把夺过酒壶:「下辈子?
意思是他已经投胎了?」「我可没说噢,快把酒给我!」见他抬手来抢,
我眼疾手快起身跑下台阶。「听说城里书铺新进了好些话本,这么算来,
也是日子该下山兑些银钱了。」说着,我颠了颠手中的酒壶。方才还吹胡子瞪眼的老秃驴,
这会儿一脸讨好。「嘿嘿,十册话本十壶酒!下不为例!」我大手一挥:「成交!」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进屋算卦去。他瞥了眼渐黑的天色,又指了指庖屋,
最后背过身去摆了摆手。意思是,天黑不起卦,赶紧做饭去,别来烦我!得嘞,明日请早。
3朱砂痣现老秃驴很守信,次日一早就甩了一张签条过来。
上头赫然几个大字:「胸有朱砂痣,不日自来顾。」自来顾!看到这三个字,
我便将下山的事抛到了脑后,生怕错过朱砂痣,拉着蛮童日夜不分地蹲守在庵门口。
一连十天,门口路过的蚂蚁都能叫出名了,人影却没见一个。时值夏末秋初,
日头仍旧毒得很,我和蛮童蹲得快冒烟了。「那老和尚真说就在这几天?」蛮童无精打采,
头顶几根参须蔫蔫地耷拉着。「错不了,那签上说得一清二楚,不日,可不就是这几天。」
我强打精神。「话说,那穷书生是啥模样呢?」「唔,一身粗布青衫,面庞清秀,鼻梁高耸,
一双眼睛出奇地亮,周身总透着股书卷气……」蛮童边听边点头,蓦地一声惊呼:「哎!
来了来了,你快看!」我顺着他指头看去,只见山阶底下一双人影踉跄着走了上来。
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几乎是用扛的架着个青衫书生,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庵门走来。
两人满身泥污,好不狼狈,只听那公子哥嘴里不住念叨着:「天杀的,
我倒要看看这上头是什么地方,砌这么多破台阶,小爷我腿都要走断了!」「周兄你撑住,
眼看着快到了……」说着他抬起头,一眼瞥见我和蛮童,喜出望外地喝道:「喂,
前头那位兄台,说的就是你,过来搭把手!」我错愕地看看他,又看看蛮童。兄台?!
我哪里像个兄台了!!!4情定庵门定是那人动静太大,惊扰了老秃驴。他闻声出来,
眯缝着眼瞧见那两人,二话不说便帮着将那受伤的书生安置进厢房。一番了解后这才得知,
公子哥名叫陆衍,书生名叫周止恒。两人是多年好友,今日一同上山踏青,
不料半途遭遇劫匪,追逐时书生不慎滚下山坡,摔断了腿。伤势颇为严重,回临安城又太远,
偶然间看到绵延而上的山阶,猜想应该有人家,两人这才一路来到庵门口。
老秃驴为书生简单清理了伤口,又敷上草药,许是太累,喝下汤药后不久他便沉沉睡去。
这一下等来两个,我有点茫然,于是拉着老秃驴到门外说话。「这,哪个才是啊?」
「胸有朱砂痣,谁有谁就是。」「这,这怎么看?都穿着衣服。」他双手一抬,
比划了个动作。我刚要说话,那公子哥陆衍突然冒了出来。「兄台,赏点饭吃,
小爷我一天没进食了。」我横了他一眼,实在不愿与这眼拙的人说话。见我不搭理,
他摸了摸鼻头,转头又对老秃驴说道:「老师父如何称呼?」「阿弥陀佛,老衲法号释玖。」
「嗜酒?」他愣了下,随即一合掌,「老师父竟有这般雅兴,可愿与我小酌两杯?」
「好好好,若丫头,快,快去备些下酒菜来。」老秃驴笑皱了脸,
嘱咐我一声便乐呵呵回屋取酒。公子哥嘴里跟着嘟囔着「若弱」二字,又上下打量我几眼,
这才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是姑娘家!」「瞎!」我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我的穷书生可不会投胎成一个瞎子!吃完饭后,那书生恰好醒了过来。我便把老秃驴,
蛮童都叫过来,当然,那公子哥也在。睡过一觉后,他精神明显好多了,一个劲地道谢,
担心有所叨扰,还一度挣扎着下床要走。我朝老秃驴使了个眼色,他视若无睹。
我又朝蛮童使了个眼色,这小家伙没看懂。看来只得我自己上了。无奈,我上前拦住书生,
顺势倚着床沿坐下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养好伤再走不迟。」「方才看你腿上流血过多,
就先处理了,没来得及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伤口。」书生还未开口,
那公子哥便抢话:「我都看过了,就腿上那伤口,其他无碍。」
老秃驴见状识趣地插了一嘴:「还是都检查下稳妥些吧?」众人无有异议。见老秃驴不动弹,
公子哥自告奋勇走上前:「我来吧,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
我一把推开他:「这有啥不方便的,我来!」说着我双手抓住书生的衣襟,奋力一扯!
老秃驴:「哇!」蛮童:「哇!」公子哥:「哇!」书生:「啊……」我:「……」
只见书生那白皙的胸膛肌肤上,近心口位置,一颗小巧殷红的痣赫然就在眼前。
我转身朝老秃驴望去。他郑重而欣慰地点了点头。就是他!我的穷书生!
5醋意横生周止恒是个脸皮薄的,自那日叫我扯了衣襟后,见我一回便脸红一回。
就像现在,我正端着汤药作势要喂他,他又是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那个……若弱姑娘,
我自己也是可以的。」「那怎么成,你腿上有伤多不方便。」说着,
我舀起一勺便要往他嘴里送。「他伤的是腿又不是手,还需你喂啊?」声音打门口飘来,
那陆衍倚着门框,手里把玩着一根不知哪儿掐的野草,眼神亮的有些讨厌。我懒得理会,
重新舀了一勺继续喂。他却不依不饶蹭进门来,夺过我手中的汤碗坐了下来。
「别烫着我周兄,还是我来吧。」这一下我便来气了:「我说陆衍,你没磕着没碰着,
还死乞白赖地留在这里干什么?!」「这么多天你家人也该担心了,你今天便回去,
顺道替周止恒往家里报个平安。」周止恒摔断腿,自然是要留在庵里调养。
陆衍完好无缺的一张皮,竟也理所当然地赖在庵里。见天的在我眼前晃悠,
跟老秃驴日日把酒言欢,好不惬意。平白多出他一张吃饭的嘴便罢了,这些天,
但凡我与周止恒单独相处,他总要伸进一脚来。我替周止恒换药,他便靠在床边嗑瓜子。
我给周止恒送饭,他便伸过脑袋来也要尝一口咸淡。「嘿,你不必挂心,
我早遣人回去报过平安,我俩就是在这呆上个一年半载也是无碍。」没脸没皮!我正要发作,
却见周止恒一把抓住陆衍的手:「陆兄可也遣人向我阿母报了平安?」
碗里的汤药险些溅出来,陆衍忙点了点头。「我这会儿腿脚不便,
阿母要是见我迟迟不回无声无息,怕是得急出病来,多亏陆兄周到。」周止恒眼底渐红,
转头又对我说:「若弱姑娘,陆兄是为了照应我才留在这里,你若要赶他走,
我也不好留下来了。」瞧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的火也就消下去大半。
周止恒自小没了爹,是家中阿母一手将他抚养成人。妇人无才,只能做些浆洗衣物的粗活,
一洗便是二十年,身子为此落下诸多病疾。周止恒是个孝子,
一心想着求取功名好让阿母过上舒心日子。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十年寒窗苦读,
至今榜上无名,日子仍是捉襟见肘。哎,我的穷书生真是命苦,上辈子没能如愿,
这辈子依旧是。想到这,我再没半分火气。「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姑且容他待下去。」
周止恒一脸感激,陆衍则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我懒得与他计较,
叮嘱周止恒好好服药便出去了。刚出门就碰见老秃驴,他朝我晃起了手里的酒壶。
「最后一壶了,那日说好的十册话本十壶酒呢?!」啧,我倒把这事忘了。「你急什么?
明日我就上山去。」「不成,这壶撑不过今日。」说着,他便朝另一侧厢房喊道,「蛮童,
蛮童……」没了酒好似没了命,这就要急着将我与蛮童撵上山去。
蛮童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老和尚早。」「太阳晒**了还早,快,跟若丫头上山去。」
蛮童瞬间来了精神:「去去去,我马上去。」他感兴趣的不是上山,而是进城。
城里有琳琅满目的铺面,以及各色各样的吃食,逛上一天他都不嫌累。
看来这山今天是非上不可了。「你好生照看着周止恒,别叫他饿肚子。」刚叮嘱完老秃驴,
就听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我也去。」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陆衍。
我没好气的说:「你跟去做什么?」他苦着一张脸:「我那家传的宝玉不见了,
不找回来我爹非打死我不可。」6山间秘宝哪有什么家传宝玉。陆衍这个骗子。
随我出了庵门后他便一路沿石阶而下,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棵樟树前,
自那树下的洞里取出了两样东西。一支弩箭和一块墨。「这就是你的家传宝玉?」
我一脸狐疑。他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这是那日劫匪落下的,被我藏了起来。
你看这弩箭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凑近仔细看了两眼:「嗯,看不出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看这箭镞乃精钢所铸,箭杆笔直,一看就是制式装备,
劫匪之流怎用得上?」「你的意思是,那日你们遇上的不是劫匪?」「是有这怀疑。」
我指着他手里的墨问道:「这也是劫匪落下的?」那墨看着比寻常墨要小上许多,
色泽黑润,隐隐还带些清香,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他盯着墨看了半晌,
神色有些古怪:「兴许吧。」见他这副模样,我打趣道:「依我看,定是你得罪人,
招人惦记上了。」他顺着话头故作沉思:「你这么一说,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小爷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莫非是哪家千金对我芳心暗许,要将我掳了回去强结连理?」
我就不该逗他,他只听见后半句的「惦记」,「得罪」二字是完全没听见。「嘁,真是如此,
人家看上的也该是周止恒,哪轮得到你。」说完,我便拔腿往山上走去。幸亏我有先见之明,
知道这一趟得费不少功夫,就没让蛮童跟来。这一会儿下山一会儿上山的,怕是要累坏他。
待我们打完货下山时再顺道回庵里接上他进城便是。只是芒山我虽熟悉,但没蛮童带路,
要找几株灵芝首乌还是要多费些时间。这会儿已近晌午,得抓紧些。「我觉得你对我有成见,
哎,怎么说走就走呢……」陆衍在身后大声嚷着。这家伙看着身材高挑挺拔,
爬起山来却像个小老头,一点也不麻利。让你非要跟来,拖油瓶!我心里暗暗讥讽,
步伐不减反增。「……你等等我啊!若弱!」「喂!」「喂!!」「省油灯!!!」什么?!
我停下脚步,回头质问他:「你叫我什么?!」见我停下来,他这才得了空大口喘气。
「嗜酒老师父说的没错……你这省油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该死的老秃驴,
喝了酒什么话都往外说!「谁叫你非要跟来,拖油瓶!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上山就行。」
「那不成,你一个姑娘家,万一遇到那帮人怎么办?」「真遇上我也能保护自己。」
「那你一起保护我吧省油灯,我怕被掳了去。」「放心吧,你安全得很。」
我与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脚步渐渐慢下来。放慢步伐后,他倒是很快跟上来。「省油灯,
你上辈子真是个灯啊?穷书生又是你什么人?」「不是上辈子,是这辈子,穷书生喂了我血,
我才变的人。」「这样,周兄就是那穷书生投胎转世?」「是。」他腿力不行,
眼神倒是好使,我给了他一片首乌叶子,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便找出十株来。本想着时间不早,
今天就不打野货了。没想到回庵里接蛮童的路上竟还偶遇了几只山鸡野兔。陆衍嫌不够,
又打了几只鹌鹑,说是要孝敬老秃驴下酒吃。「省油灯,咱商量个事儿,
那箭和墨的事你别跟周兄提起。」「为啥?」「他胆子小且受了伤,就不叫他担心了,
等养好伤再说吧。」「成。那我也跟你商量个事儿,他是穷书生投胎的事你别跟他提起。」
「为啥?」「嘿嘿,待他与我两情相悦时,我再亲口告诉他。」7城中风波我没想到,
陆衍和蛮童进了城,便如那滚水进了锅一样,炸开了。
一簇又一簇的妇人**们围着他俩打转。「哟,瞧这公子与小娃,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好看极了。」「可不是嘛,边上那位可是他夫人?样貌倒也过得去,就是稍黑了些。」
我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夸他俩便算了,扯上我做什么!「不仅黑呢,
你瞧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生吓人。」「幸好这小娃随爹,生得一副粉雕玉琢的好模样,
叫人看着欢喜。」「哟哟,你看,他还冲我笑呢。」我顺声低头看去,
蛮童早已笑得不知东南西北。这小家伙,心性如孩童,挨不得骂更架不住夸。「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