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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学界里,金牌律师季临川是出了名的雷霆手段,从无败绩,更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
沈清禾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直到三岁的女儿出车祸,肇事司机逃逸。
到现场时,她只看见了女儿不成人形的尸体。
她想让季临川出庭还女儿一个公道。
却被告知,从无败绩的季临川,接不了这个案子。
......
刚走到事务所门前,沈清禾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女生风风火火地跑进去。
面对面挂在了季临川身上,委屈大哭:
“怎么办临川哥哥,我今天不小心撞了个小孩!呜呜都怪我!”
说着,她竟然作势要扇自己巴掌,双眼闪烁朦胧的泪光。
季临川熟练地托着女孩臀部的季临川面色瞬间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在哪里撞的?有监控吗?孩子怎么样了?”
沈清禾大脑一片空白,寒意贯彻全身。
女人的目光有些躲闪:“孩子......死了。”
衣袖不经意间滑落,露出手臂上那片和监控里一模一样的玫瑰刺青。
话音刚落,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沈清禾认出了这个女人——肇事逃逸司机。
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季临川和她是什么关系?
沈清禾的目光僵硬地落到两人紧密贴合的身体上。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是眼里的雾气越来越浓。
浓到看不清季临川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劫后余生般的声音:
“没关系宝宝,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故意的。”
“也怪我,你车技还不够好就帮你弄了假驾驶证,开车也没陪着你。”
做在工位上的工作人员见状抬起头,纷纷打趣:
“季大律师,你陪宋**逛街,吃饭,泡吧,可大半年没来事务所了。”
“就是,买个桂花糕,还专门跑到A市买最正宗的。”
“还隔三岔五写千字小作文表达思念呢,粘腻死了,啥时候也给我写一个?”
一句一句,每个字都像一把匕首,一刀一刀割在沈清禾心上。
一抹红爬上季临川的耳朵,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怀里的女人:
“哪有这么夸张,我陪芷乔是应该的。”
芷乔?宋芷乔?沈清禾抱着孩子的手臂不住颤抖,指节绷得发白。
宋芷乔是在大学时期对季临川死缠烂打的小太妹。
在零下的冬天,她穿短裙在季临川面前晃,腿白的发光,季临川也没看一眼。
期末考试抱佛脚,她求他帮忙划重点,季临川直接把她的书丢给了兄弟。
最过分的一次,她喝醉**了钻进季临川被窝里,被连人带衣服扔了出来。
季临川曾和她说过,最讨厌宋芷乔这种不学无术,死缠烂打的女生。
现在,又是为什么?
沈清禾几乎喘不上气。
宋芷乔突然捏着鼻子,嘟嘴嫌弃,“什么东西啊,这么臭。”
转头瞥见角落里的沈清禾,她撒娇地拉着季临川的衣角扯了扯:
“这个阿姨身上好脏,临川哥哥快把她赶出去,要不弄脏了你给我买的新裙子怎么办?”
季临川这才注意到沈清禾身上的血渍,紧张地大跨步上前。
上下仔细检查起她,语气急促:“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沈清禾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声音沙哑。
长舒了一口气,季临川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自然:
“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你别误会。”
“她一个人来大城市打拼也挺累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没有回答他的话,沈清禾眼睛一酸:
“女儿出车祸去世了,七天后,是她的葬礼。”
季临川瞳孔骤缩,心脏好像被捏了下,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怒吼:“谁干的?!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为孩子讨个公道!”
“就是宋芷乔干的。”沈清禾播放起手机里的监控。
空气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宋芷乔跪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
“啪!”一个没什么重量的巴掌甩到自己脸上:“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
一直僵硬着的季临川看了看宋芷乔,又看了看沈清禾。
最后嗫嚅着唇,祈求地看着沈清禾:“要不,这件事我们晚上回家再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怎么替宋芷乔瞒天过海吗?
沈清禾的眼神瞬间涣散开来,空洞又麻木,机械地开口:“好。”
向来活泼闹腾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季临川愣了一下。
终于看清楚她的脸,平时那张极尽鲜活的脸上,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寸草不生的空白。
她安静地略过季临川走出去,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总会有办法为孩子讨一个公道的!”心脏好像突然空了一块,下意识的,季临川喊道。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发生这种事,我不比你好受。”
听着季临川的话,沈清禾没有回答,只觉得嘲讽。
“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
这句她和季临川大学时期的宣誓一直被她记在心里。
大学时,他们是全校闻名的金童玉女,更是年年包揽法学专业第一第二名。
只是后来,她为了陪季临川,放弃了去国外的进修机会。
一直跟在他的事务所后面,默默分析案情,整理资料,减轻季临川工作负担。
季临川名声大噪,成了行内知名律师,她怀孕生子,销声匿迹。
但是沈清禾爱季临川,从校园到婚纱,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她不在乎。
她之前相信,在季临川心目中,除了工作,剩下的都是她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她的妄想。
一直到彻底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她才蹲下。
弯了刚刚拼尽全力也要挺直的腰板,发红的眼角淌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啪嗒”一声,濡湿了地面,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流个不停。
曾经,她也是个优秀的律师,女儿的公道,她会亲自去讨回来。
至于七天后,女儿的葬礼结束,她就会带着骨灰离开。
花开花又落,春去冬又来,她和季临川一起度过的十年春夏秋冬。
那些悲伤的,开心的,苦涩的,酸甜的......都会在七天后,画上一个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