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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在干什么!”
几秒的死寂后,温荔终于反应过来,尖厉的声音划破了房间的暧昧。
她指着两人,手指不停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温阮!你作为小侯爷的姨娘,怎敢勾引他厮混!”
“姨娘”二字,让在场的人彻底炸开了锅。
仆妇们不敢抬头,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
几位诰命夫人则相互递着眼色,有震惊,有鄙夷,更多的却是等着看高门望族丑闻的兴奋。
这种“**”的戏码,可比寻常事新鲜多了!
裴戾珩看着温荔通红的眼睛,也不由慌了神,下意识推开温阮,忘记反驳那句勾引。
温阮失去支撑,重重摔坐在冰冷的地上,敞开的衣襟露出大片肌肤,狼狈不堪。
“刚没了夫君就耐不住了,还勾引夫君的儿子,真是不知廉耻!”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竟这般枉顾人伦!”
不堪入耳的议论声刺痛着温阮,她药效还没退去,双腿发软,
下意识看向裴戾珩,抖着声音反驳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明知道这是温荔......”
“姐姐!”温荔突然厉声打断她,快步上前,将两人分开,“事到如今还是莫要再狡辩了,省得让旁人看尽笑话。”
温阮本就腿软,被她这句话气得更是一个重心不稳,跌进了身后的池塘里。
冰冷的湖水顺着领口灌进来,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湖水漫过她的肩膀、下巴,最后没过了头顶。
身体一点点向下沉去,心也跟着沉进了无边无际的寒潭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侯府,这个将她推入深渊的牢笼。
“醒了?”裴戾珩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没有半分关切,只有冰冷的审视。
“这次,总该长记性了吧?”
温阮侧过身背对着他,用被子死死裹紧自己,不愿再看他一眼。
她喉咙又干又疼,说不出半句话,可更多的是心死的麻木。
裴戾珩皱了皱眉。
他以为温阮醒来后会哭会闹,会像从前那样红着眼眶追问他。
可眼前的她,安静得可怕,浑身透着一股“心如死灰”的死寂。
裴戾珩忽然有些不自在,甚至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莫不是当众羞辱她的事,做得有些过分了?
“温阮,我......”裴戾珩张了张嘴,想说些软话安抚,门外却忽然传来丫鬟急促的脚步声。
“小侯爷,温二**肚子痛得厉害!”
裴戾珩的脸色瞬间变了,方才那点微妙的愧疚荡然无存。
他甚至没再看温阮一眼,转身就冲出门外,“快!去请太医!要是她有半点差池,我饶不了你们!”
温阮就这么被独自留在冰冷的房间里,这一晾,就是好几天。
她落入湖中时受了寒,高烧反反复复,意识模糊。
昏沉中,她总能梦到以前的种种。
梦里的裴戾珩会在深夜翻墙溜进她的院子,将她抵在海棠树下,眼神偏执又灼热。
“阮阮,别想离开我,否则我就把你锁起来,让你一辈子只能看着我。”
他会在她被下人刁难时,当场掀翻桌子,将人拖出去杖责,只对她柔声说,“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梦里的爱意有多浓烈,醒来时的现实就有多冰冷。
退烧后,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闻到空气中残留的药味,温阮都觉得像是一场酷刑。
她靠在床头想喝口水,却听见门外两个丫鬟的议论声,轻飘飘地传进来,却字字如刀。
“你听说了吗?上次宴会上,温姨娘居然勾引小侯爷,还被那么多人撞破了!”
“可不是嘛!如此不顾伦常,真是丢尽了咱们侯府的脸!”
“仗着有几分姿色有什么用?人家小侯爷根本不在意她,听说和温二**的婚期都定下来了!”
“啧啧,可不是嘛!小侯爷为了温二**,连孝期都不顾了,大夫人反对也没用,非要这个月就成婚呢!”
“听说啊,是因为温二**怀了小侯爷的孩子,小侯爷这是急着给孩子名分呢!”
“怀了孩子......”
温阮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比那日落入湖中还要冷。
她死死攥着身下的锦被,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幔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暖意。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倒回床上,闭上了眼——
这侯府,这情爱,这一切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