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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阮再次醒来,已然身处镇远侯府。
她刚想坐起身,房门就被推开。
裴戾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温荔穿着一身水红襦裙,衬得她面色红润,哪还有半分山寨遇险的狼狈。
“姐姐你可算醒了!”
温荔快步走到床边,语气里满是关切,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你昏迷的这两天我和小侯爷都快担心坏了!带人找到你时,见你衣衫不整地躺在那里,姐姐,那些山贼该不会已经对你......”
她故意顿了顿,手抚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
“都怪我,要不是小侯爷当时非让我先走,姐姐也不会遭受这种屈辱。”
温阮靠在床头,看着温荔惺惺作态的模样,目光冷淡。
“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出去吧,我还要休息。”
裴戾珩从未见过她这副态度对自己,不满蹙眉,“你不会在怨我吧?”
他顿了顿,试图讲道理,“温荔也是你的亲妹妹,她性子柔弱,哪里受得住山贼的欺辱?当时那种情况,你就算是姐姐,也不舍得让她受难吧?”
“是你自己不舍,别拿我做幌子。”温阮打断他,语气冰冷。
裴戾珩一怔,看着温阮全然不似往日的模样,少有的正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我的关系,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可她不同——”
他说着,宠溺看向温荔,“她清清白白,我也是时候该给她一个名分了。”
裴戾珩本以为温阮会崩溃大闹,可没想到,温阮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甚至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好啊,那恭喜妹妹和小侯爷了。”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裴戾珩彻底愣住了,眉头皱得更紧。
他本该为温阮的“识趣”感到高兴,可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眼前的温阮,太反常了。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小厮告知二皇子莅临,请他前去书房待客。
送走了裴戾珩,温荔见她今日对自己的挑衅这般无动于衷,心头的火气反倒上来了。
她偏要看到温阮崩溃、嫉妒的模样,偏要让温阮知道,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从她手里“抢”来的。
“姐姐就不好奇,为何戾珩对我这般死心塌地,百般维护吗?”
温荔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
那玉佩,正是当年温阮救了坠马的裴戾珩时捡到的。
温阮的瞳孔猛地一缩,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原来如此!
裴戾珩对温荔的“死心塌地”,竟都是因为这块玉佩!
温荔把玩着玉佩,声音里满是得意,“姐姐,别想着去小侯爷面前戳穿我,我先你一步和他相认,他是绝不会相信你的。”
温阮的指尖微微颤抖,可很快就被平静取代。
她抬起眼,看着温荔那张得意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们不一样的,温荔。”
“靠着一块偷来的玉佩,靠着一场虚假的恩情换来的爱意,我不屑争,也不屑要。”
温荔被她一噎,气得转身离开。
几日后,二皇子府送来请帖,邀裴戾珩携眷出席赏菊宴。
为了给温荔造势,裴戾珩准备带她一同赴宴,
温荔体贴提议:“不如把姐姐也一起带上吧,上次山贼的事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正好带她一起散散心。。”
裴戾珩捏了捏她的下巴,“还是我们荔荔心善,记得想着你姐姐。”
宴园里的秋菊开得泼泼洒洒,往来的达官贵人衣香鬓影。
温荔穿着石榴红撒花锦裙,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笑意轻晃,眼底满是掩不住的得意。
她与一位诰命夫人说笑时,趁机往后一步踩到了温阮,
故作惊讶地回头道:“姐姐走路当心些,小侯爷刚赏的蜀锦绣鞋,我第一次穿就被踩脏了”
温阮懒得理她这种小把戏,刚往后退了两步和温荔拉开差距,
就听见她又娇声开口,“我很珍惜这双鞋子,姐姐帮我擦干净好不好?”
她说着将绣着并蒂莲的鞋尖伸了出来,挑眉示意温阮。
“温荔!”温阮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是你姐姐,不是你的丫鬟!”
“姐姐怎么这么说?”温荔立刻红了眼眶,转头看向从不远处走来的裴戾珩,语气委屈,“我只是想让姐姐把踩脏的地方擦干静罢了,莫非......莫非姐姐是故意的,想让我在这宴上丢人?”
裴戾珩皱起眉,看向温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温阮,你身为姐姐不仅不照顾妹妹,还故意搞这些小动作?跪下,什么时候擦干净什么时候起来!”
温阮看着裴戾珩护着温荔的模样,心底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凉了。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鞋尖与粗糙的草屑。
原来,温荔带她来赴宴,根本不是什么“姐妹情深”,而是想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有多风光,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温阮有多卑微!
温荔看着温阮屈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一抬眼,却看到不远处二皇子的目光,正落在温阮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的兴致。
温荔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