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点的钟声林曦抬手看了眼腕表，下午两点五十五分。深秋的冷风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在空旷的广场上打着旋。她裹紧风衣，抬头望向那座已有百年历史的欧式钟楼。

青铜指针在斑驳的表盘上缓慢移动，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队长，

周围都排查过了，没发现可疑人物。”年轻警员小李喘着气跑过来，

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林曦点点头，目光却未曾从钟楼移开。三天前，

她收到那封古怪的信件，牛皮纸信封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字：“三点钟楼红裙女，

死亡如约而至。”刑侦支队没人把这当真——除了她。或许是出于警察的直觉，

或许是信中那股不容置疑的笃定，让她坚持要在此布控。“要我说，这就是恶作剧。

”老张搓着手走过来，他是队里的老刑警了，“这个月第三封‘预告信’了，

前两次不都什么都没发生？”林曦没接话。她说不出理由，

但内心有个声音在尖叫：这次不一样。两点五十八分。钟楼下聚集了不少路人，

纷纷举起手机拍摄这座历经沧桑的建筑。人群中并没有穿红裙的女人。“也许我们被耍了。

”小李小声嘀咕。林曦的指尖冰凉。她是不是太把这些信当回事了？如果今天又是一场空，

回去后肯定又要听副队长的冷嘲热讽。铛——钟声猛地响起，惊起一群鸽子。三点整。

林曦屏住呼吸，眼睛急速扫视着四周。游客们说笑着，小贩叫卖着，一切如常。

没有红裙女人，没有命案。“收队吧。”老张拍拍她的肩膀，语气里没有责怪，

反倒带着一丝安慰。林曦咬住下唇，不甘心地又扫视了一圈。突然，

她的目光定格在钟楼底部的一处阴影。“等等。”她快步向前走去，警员们紧随其后。

随着距离拉近，阴影中的轮廓逐渐清晰——一个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靠坐在钟楼基座旁，

头微微垂着，像是睡着了。但林曦一眼就看出，那不是睡眠的姿态。“叫法医！

”她朝身后喊道，同时蹲下身探查。女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妆容精致，红色长裙质地优良，

手腕上戴着一条精致的铂金手链。她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体温尚存，

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林曦戴上手套，轻轻抬起死者的手。没有明显外伤，没有挣扎痕迹。

她在女人随身的手包里找到了身份证件。“宋雨婷，35岁，职业...律师。

”林曦抬起头，看向围过来的同事，“是恒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老张吹了声低低的口哨：“专门打遗产纠纷的那个？听说她手头的案子涉及不少豪门秘密。

”林曦站起身，环顾四周。人群开始聚集，好奇地张望着。凶手是否就混在其中，

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找目击者，调取周边所有监控。”她的声音冷峻，

“这不是结束。”小李疑惑地看着她：“队长，你怎么知道？”林曦望向钟楼最高处，

指针仍在缓慢移动。“因为预告信上说，‘死亡如约而至’。而现在，它确实来了。

”2死亡签名刑侦支队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死亡原因是中毒，”法医赵斌站在投影前，

屏幕上显示出宋雨婷的尸检照片，“一种混合神经毒素，通过皮肤接触生效。

她右手腕内侧有一个微小的针刺痕迹，应该是被人用带毒的锐器所伤。

”林曦盯着照片：“致死时间？”“根据肝温和胃内容物分析，

死亡时间在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到三点之间。也就是钟声敲响前的十五分钟内。

”老张挠了挠他已经稀疏的头发：“钟楼广场那么多人，怎么没人注意到凶手行凶？

”“这正是问题所在。”林曦切换投影，显示钟楼广场的平面图，“根据现场监控，

宋雨婷在两点四十分独自到达广场，从南侧入口进入。两点四十二分，

她停在广场边缘的喷泉旁，与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帽子的身影有过短暂接触。

”监控画面被放大，但分辨率太低，无法看清灰衣人的面容。“两点四十四分，

宋雨婷走向钟楼基座，随后靠坐在阴影处。从这时起，她的动作就开始变得迟缓。

”林曦停顿了一下，“两点五十分，灰衣人从北侧离开广场，消失在监控盲区。

”小李举起了手：“队长，你认为灰衣人就是凶手？

但尸检报告说死亡时间是两点四十五分之后，如果她在两点四十二分就被下毒，

时间对得上啊。”赵斌接话：“神经毒素的作用时间取决于剂量和个体代谢。

从她行走的姿态变化来看，接触毒素应该就在两点四十二分左右。

这种毒素会先引起肌肉无力、呼吸困难，最后导致心跳停止。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十到二十分钟。”会议室陷入沉默。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毒杀，

然后从容离开，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痕迹。副局长陈国栋清了清嗓子：“林队，

关于那封预告信...”林曦点头：“技术科已经分析过了。

信封和信纸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打印字体是宋体，没有任何指纹或DNA。

邮戳显示是从城西分局投递的。”“从我们警局内部寄出的？”老张瞪大了眼睛。

“看来凶手在跟我们玩游戏。”陈局脸色阴沉，“林曦，你全权负责这个案子，

需要什么资源尽管提。必须在下一封预告信出现前抓住这个疯子。”林曦苦笑。她没说的是，

今天早上她已经收到了第二封信。回到办公室，她锁上门，

从抽屉最底层拿出那个相同的牛皮纸信封。里面只有一行字：“十点图书馆眼镜男，

死亡如约而至。”落款处画着一个简单的钟表图案，指针指向十点。“队长！

”门外传来小李急促的敲门声，“技术科有新发现！”林曦迅速收起信件，

打开门：“什么发现？”“宋雨婷手头正在处理的案子中，有一个特别棘手。

”小李挥舞着一份文件，“是周氏集团的遗产纠纷案，涉及金额上亿。

她代表的是集团长子周文轩，而周文彬——次子，声称父亲临终前修改了遗嘱。

”“周文彬有作案动机？”“不止他，”老张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摞照片，“看这个，

宋雨婷办公室的监控，上周三。”照片中，宋雨婷正与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女性激烈争吵。

“那是周氏集团的遗孀，李美玲。据说她坚决反对长子继承大部分财产。

”林曦仔细端详着照片：“周文轩呢？他有什么反应？”“表面上很合作，

但我们查到他的公司最近资金链紧张，急需这笔遗产周转。”老张叹了口气，“豪门恩怨，

永远不缺嫌疑犯。”林曦思考片刻：“把周文轩、周文彬和李美玲都请来问话。还有，

查查宋雨婷接手的其他遗产纠纷案，看有没有其他潜在威胁。”警员们散去后，

林曦再次拿出那封预告信。十点图书馆——全市有七家公共图书馆，哪一家才是目标？

眼镜男又是谁？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近期与图书馆相关的案件或纠纷。

一条不起眼的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明天上午十点，

市立图书馆将举行“周氏家族文献捐赠仪式”，周文轩和周文彬都会出席。

林曦的心沉了下去。她终于知道下一个目标在哪里。但更让她不安的是，

凶手似乎总能提前知道受害者的行踪，甚至比警方掌握的信息还要早。

3暗流涌动周文轩不耐烦地看着手表：“警官，我已经说了，宋律师的死令我非常痛心。

我们合作多年，她不仅是我的律师，也是朋友。但我真的不知道谁会对她下此毒手。

”询问室的单面玻璃后，林曦观察着这位周氏集团的实际掌控人。四十出头，西装革履，

言语间透着上位者的不耐烦，但不停抖动的右腿暴露了他的焦虑。

老张在审讯室里继续发问：“据我们了解，如果按照原遗嘱，你将继承集团70%的股份。

而如果二审法院采纳你弟弟的主张，你的份额将降至30%。是这样吗？

”周文轩冷笑：“这是**息。但我有必要为此杀人吗？周氏虽然现在有点困难，

但还不至于让我铤而走险。”“那你怎么解释这个？”老张推过一张照片，

是宋雨婷与一个陌生男子的合影，“我们在宋律师的私人保险箱里找到了这张照片。

后面的调查发现，你们的关系似乎不止于律师和客户。

”周文轩的表情瞬间僵硬：“这与案件无关。”“真的无关吗？如果外界知道你们有婚外情，

而你的妻子李美玲又是坚决反对你继承大部分财产的人...”“够了！”周文轩猛地站起，

“没有证据的指控，我可以起诉警方诽谤！”林曦通过耳机对老张说：“让他冷静一下，

换个方向。”老张点点头，语气缓和下来：“周先生，请坐。我们只是想找出真相。

明天市立图书馆的捐赠仪式，你还会参加吗？”周文轩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当然。

这是家父的遗愿，将他的收藏捐赠给市图书馆。我不会因为个人事务取消。

”“你弟弟周文彬也会出席？”“是的，尽管我们目前...有些分歧，

但这个仪式对家族意义重大。”询问结束后，林曦在走廊拦住了周文轩。“周先生，

有个私人问题。你平时戴眼镜吗？”周文轩愣了一下：“不戴。为什么问这个？

”林曦没有回答，只是递过一张名片：“如果想起任何可能对案件有帮助的信息，

随时联系我。”周文轩离开后，老张走到林曦身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预告信的事？

”“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如果凶手就在周家人中间，打草惊蛇只会让情况更糟。

”小李匆匆跑来：“队长，周文彬来了，在二号询问室。”周文彬与哥哥截然不同。

他穿着休闲夹克，态度随和，但眼神锐利。“宋律师的事太令人震惊了。”他叹息道，

“她是个优秀的律师，只是...有时候太固执。”老张挑眉：“固执？

”“在处理家父遗产这件事上，她坚决支持我哥哥，完全不听其他解释。”周文彬摊手，

“我有人证可以证明，父亲临终前确实改变了遗嘱，但宋律师拒绝采信。

”“所以你对她的死不感到难过？”周文彬身体前倾，声音压低：“说实话，

她的死对我有利，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杀人？不，我有更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

”“比如找到那份被隐藏的新遗嘱。”周文彬微笑，“我相信它存在，

只是被某些人藏起来了。”询问结束后，林曦同样问了那个问题：“周先生，你戴眼镜吗？

”周文彬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金丝眼镜：“只在进行阅读时。怎么了？

”林曦感到一阵寒意：“明天的捐赠仪式，建议你注意安全。”周文彬困惑地看着她，

但林曦已经转身离开。深夜，林曦仍在办公室研究案件材料。凶手的作案手法精准而大胆，

在人群中进行近乎公开的毒杀，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可怕的是，

他或她似乎总能提前知道受害者的行程。手机震动起来，是技术科的小王。“林队，

我们破解了宋雨婷的私人电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她死前正在调查周氏家族的一个秘密——周老爷子可能还有一个私生子。

”林曦坐直身体：“有身份信息吗？”“只有一个代号，‘Z’。宋雨婷的笔记显示，

她怀疑这个‘Z’与几起未破的悬案有关，但证据不足。

她原计划明天——也就是今天——与一个知情人见面。”“知情人是谁？”“不知道，

记录被删除了。但恢复的元数据显示，最后访问这些文件的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

从宋雨婷自己的账户。”林曦皱起眉头：“这不可能，

她那时已经...”电话两头同时陷入沉默。“有人在她死后访问了她的电脑。

”小王最终说道。林曦挂断电话，感到一阵眩晕。凶手不仅知道受害者的行踪，

还能侵入其电子设备。这个对手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危险。她打开抽屉，再次审视那封预告信。

普通的牛皮纸，普通的打印字体，但背后的杀意却如此真实。十点图书馆，眼镜男。

如果周文彬是目标，为什么凶手要大费周章地预告？如果目标不是周文彬，又是谁？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4图书馆枪声市立图书馆古朴庄重，

大理石外墙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不到九点，门前已经布置好了捐赠仪式的展台和座椅。

林曦调整着耳机位置，目光扫过忙碌的工作人员和早早赶来的媒体记者。“A组就位，

入口处无异常。”“B组就位，阅览室安全。”“C组监控室就位，所有摄像头运转正常。

”老张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咖啡：“周围五百米都排查过了，没有可疑人物。

周家的车队十分钟后到。”林曦接过咖啡却没喝：“周文彬呢？”“按照你的建议，

我们给他准备了防弹背心，但他拒绝了。只同意让我们的便衣贴身保护。”“捐赠仪式流程？

”“十点开始，先是周文轩致辞，然后周文彬介绍捐赠文献的价值，最后是实际捐赠环节。

全程约四十分钟。”林曦看了眼手表，九点二十。她走向图书馆内部，穿过一排排书架，

最终停在社科区第三排书架前——这是监控显示周文彬将停留最久的位置。

“这里视野太差了。”她喃喃自语。书架间的通道狭窄，监控摄像头只能拍到一端，

另一端通向紧急出口。完美的下手地点。小李从后面跟上来：“队长，

所有工作人员的身份都核实过了，没有异常。”“读者呢？”“今天因为捐赠仪式，

图书馆推迟对公众开放，现在馆内的都是受邀嘉宾和媒体。”林曦点点头，

心情却丝毫无法放松。凶手前一次在人来人往的钟楼广场得了手，这次在管控更严的图书馆，

他或她又能玩出什么花样？九点五十分，周家车队抵达。周文轩率先下车，向媒体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