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沈广阳正在仔细考量贺兰序的学问，对于特意提出的刁钻问题，贺兰序也都能对答如流。

沈广阳看着比他还高出一头的贺兰序，心里满是赞许。

捋捋美须发道:“我儿游学归来，学识见长，如今都已赶上我了，假以时日定能在科举中大放异彩。”

贺兰序从容拱手:“父亲谬赞，儿子的学识跟您还差的远，日后儿子会加倍努力的。”

贺兰序的态度不卑不亢，说的话也不得罪人，让沈广阳对儿子更是喜爱。

贺兰序离开书房后，想着去看看一下母亲，又去了正房。

正房里，铜制的烟炉里飘出浓郁的香味，贺兰序不爱如此厚重的香。

给兰夫人请完安，贺兰序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影。

兰夫人看贺兰序看向沈清瑶，开口道:“这是你父亲的女儿，你的庶妹妹，你应该有印象。”

沈清瑶见贺兰序进来，就像鹌鹑一样，尽量缩小存在感，听兰夫人给贺兰序介绍她时，更是不敢呼吸了。

何止是有印象啊，可以说是印象深刻，贺兰序垂下眼眸，不再看沈清瑶。

兰夫人见贺兰序如此非礼勿视，以为儿子不喜沈清瑶，她毫不掩饰嘴角的笑。

这般狐媚长相，她本以为贺兰序这样年纪的少年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但凡沈清瑶得了序儿一点青睐，她都不会叫这丫头好过的。

好在序儿跟她一样，都看不上这样的皮相惑人的下等货。

但看了沈清瑶那张白皙皮子，怕她扰了序儿的心神，兰夫人语气不好道:“清瑶丫头，回西小院去吧，在你姨娘那里好好待着。”

沈清瑶起身告退，经过贺兰序时，衣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右手。贺兰序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

兰夫人满含骄傲的看着贺兰序，长身玉立，她要好好给自己的长子选一个贤惠的妻子，可又担心陛下另有安排。

儿子的生父尊贵也有一点坏处，她没办法全权做主儿子的一切。

兰夫人转而提起了她的另一个儿子。

“耀儿许久没见你，他怪想念你的，如今你一回来他就闹着要和你玩儿，序儿可有时间，若有时间不如带他去你的庄子里跑跑马。”

贺兰序心中了然，沈耀的性子不像是会想念人的，想来是想去外面玩，求到兰夫人那，兰夫人又来游说他。

“我也思念耀儿，耀儿想去哪玩，直接找我便是，我自当奉陪的。”贺兰序笑着说。

回到西小院的沈清瑶，左思右想都觉得贺兰序的存在是个机遇，如果讨好贺兰序成功，那无论是做他的妹妹还是女人，未来过的都不会差。

计划宜早不宜迟，要趁着贺兰序现在对她还有一点愧疚感，早早让他记住她并心存好感才行。

沈清瑶决定今晚就悄悄去找贺兰序，她要如何才能混进贺兰序的东院呢？

她走进柜子，把那揉一团披风拿了出来，扶平褶皱好好叠起来，好在贺兰序的披风料子极好，软中带硬，倒看不出来被她胡乱揉过。

夜晚，月明星稀，朗风徐徐。

沈清瑶把巧莹支走，小心避开谢姨娘来到了东院。

东院比西小院大得多，布景也很雅致，沈清瑶还以为见贺兰序会费些功夫，可一个护卫看见她就把她请进来了。

魏城对沈清瑶拱手道:“您就是清瑶**吧？公子吩咐，若看见您就请您进去。”

贺兰序坐在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看，见她进来就放下书。

“坐。”

沈清瑶被送到贺兰序面前时就觉不好意思了，自从知道贺兰序不是她哥哥后，她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些异样。

“妹妹深夜前来，是为何事?”

沈清瑶掀开出包袱里的披风，放到贺兰序面前，低垂着头说道:“哥哥的披风没有带走，清瑶就送过来了。”

“一件披风而已，你随意处置就行，没必要特意送过来。”贺兰序道。

沈清瑶不接话，捏着披风的手攥紧，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室内一阵沉默，贺兰序抬手接过披风。

“抬头。”

沈清瑶仍旧低着头，几缕松散的发丝在耳前飘动，这是她对着镜子精心设计的角度。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女孩瘦弱的肩膀，往后一用力，沈清瑶被迫扬起了头。

湿红的眼眶，眼泪浸在里面欲落不落，连秀气的鼻尖也带着点红。

贺兰序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别哭，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如何赎罪才能开心。”

这是贺兰序第二次叫她别哭了，安抚的语气，让沈清瑶假装出来的伤心变成真的伤心了。

眼睛一眨，一滴清泪就挂在了芙蓉面上，惹人怜爱，这是谢姨娘教给她的，面对男人不能因为占理就强势要求，要示弱加重对方的愧疚。

这是像谢姨娘这样的小人物，独有的生存技巧。

贺兰序从来没有遇见过像沈清瑶这样柔弱的女子，她不像兰夫人一样盛气凌人，也不像京城里其他的小娘子娇羞。

他的庶妹妹像一朵雨中摇曳的花朵。

沈清瑶见贺兰序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有些拿不准贺兰序的性子。

她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沈清瑶身子一软装作不小心跌进了贺兰序的怀里。

怀里温软的感觉让贺兰序一愣，他下意识想推开沈清瑶。

沈清瑶声音带着哭腔:“哥哥，清瑶好害怕，夫人说要尽快把清瑶嫁出去，可清瑶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清瑶也不敢告诉姨娘和夫人，如果、如果到时候大家发现清瑶不是清白之身，夫人会不会把姨娘和我送到庙里去当姑子呜呜呜……”

听着沈清瑶泣不成声的话语，贺兰序想推开她的手僵住了，最后缓缓放在沈清瑶的背上。

成了。

沈清瑶得寸进尺的把头靠在贺兰序的胸膛上，双手搂着劲瘦的腰，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白色的外衣。

贺兰序皱了皱眉，他有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刚刚错失了推开沈清瑶的良机，如今他也狠心不下来推开怀里柔弱的女孩。

一只手轻抚着沈清瑶的背，贺兰序头疼道:“都是为兄害你丢了清白之身，但为兄不能对你负责。

若清瑶不介意，为兄为你介绍几个我的友人可好，他们人品尚可，家中也未娶妻子，到时候我安排好一切，你也不会因清白而受到诟病。”

沈清瑶眼睛一亮，感觉这样也挺好的，贺兰序继续道:“只是家世略低，但有为兄在，他们不敢委屈你。”

家世低的好拿捏，他就近买一套宅子，把沈清瑶和她的夫婿放在眼前，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若门第高些，纵使他本领再强，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这是他能给沈清瑶想出的最好归宿了。

沈清瑶见贺兰序和兰夫人一样，都想把她往低处嫁，她不明白明明她的嫡母身份高贵，嫡兄的美德也是远近闻名。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把她嫁好一点，就算嫁个门当户对的也好呀！

半伏着身子太久，腿有些软了，这下沈清瑶一整个撞进贺兰序怀里，娇小的身子被贺兰序抱的严严实实的。

沈清瑶哭的更加真实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