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只想守着这个家2022年正月十五的晚上,我坐在货车驾驶室里,
手机屏幕亮着,画面里是老家新房的客厅——晓星正趴在茶几上画兔子,
林秀坐在旁边叠衣服,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们身上,看着挺安生。可我握着方向盘的手,
却一直发紧,指节都泛了白。我叫陈志军,那年四十五岁,开半挂车跑长途快二十年了。
从2007年跟林秀结婚到现在,十五年,我就一个目标:把这个家撑起来,
让她和三个孩子过得踏实。可从去年冬天开始,这目标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雾,
怎么抓都抓不真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变了味。想起2007年第一次见林秀,
还是媒人张婶领的路。那天我特意换了件新的格子衬衫,在村口的“家常菜馆”等她,
手心攥着皱巴巴的五十块钱,生怕人家看不上我这跑运输的——常年在外,顾不上家,
手里也没多少积蓄。结果林秀来了,穿一件淡蓝色的碎花裙,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
坐下时还特意把裙摆往腿后捋了捋,显得有点拘谨。她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
我说“我跑长途,可能经常不在家”,她低头搅了搅面前的茶水,小声说“没事,
我在家能照顾好自己,也能帮你照看爸妈”。就是这句话,让我心里定了下来。
后来我请她吃了盘鱼香肉丝,她把青椒都挑给我,说“我不爱吃辣”,现在想想,
那时候的温柔,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结婚后第二年,晓婷就出生了。我还是跑运输,
只不过路线从省内改成了跨省,一趟能多赚两百块。每次回来,
林秀都会抱着晓婷在村口等我,晓婷裹在小被子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我,我一伸手,
她就往我怀里钻。那时候我觉得,再苦再累都值——车厢里的柴油味、路上的风霜,
都抵不过女儿软乎乎的一声“爸爸”。2010年晓雨出生,
2017年晓星来的时候,我咬牙借了二十万,在老宅基地上盖了两层小楼。盖房那阵子,
我白天跑运输,晚上就去工地帮工,砖要自己搬,水泥要自己和,
林秀每天晚上都会炖一锅排骨汤,用保温桶装好给我送过来。有次我搬砖时砸到了脚,
她蹲在地上帮我揉,眼泪掉在我裤脚上,说“别这么拼了,房子慢慢盖也行”。
我当时还笑她傻,说“早点盖好,你们娘儿四个就能住得舒服点”。现在再想起那个画面,
心里像被针扎似的——那时候的眼泪,到底是真的心疼,还是演给我看的?新房装好后,
我特意给三个女儿各装了一个书桌:晓婷的靠窗,能晒到太阳;晓雨的在阳台,
她说画画时能看见天上的云;晓星的小书桌就放在客厅,方便林秀看着她写作业。
晓婷上初中后,功课难了,我每次回来,都会陪她写作业到半夜。
有次她数学考了60分,躲在房间里哭,我没骂她,拿着课本跟她一起学,
不懂的就用手机查资料,实在弄不明白,就第二天早起去问她老师。
后来晓婷数学考了92分,放学回家就扑到我怀里,说“爸爸你太厉害了”。
我摸着她的头,看着窗外的夕阳,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日子——孩子懂事,老婆顾家,
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可从2021年冬天开始,林秀就变了。
她突然说邻村的张建军在衢州搞工程,缺个帮忙记账的,一个月给五千块。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张建军我见过一次,三十多岁,穿个皮夹克,说话油腔滑调的,
手里总夹着烟,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做工程的。我说“家里三个孩子,你走了谁照顾?
晓星才五岁,晓雨也离不开人”,她却说“我妈能过来帮忙,再说晓婷都十四了,
能照看妹妹们”。架不住她天天在我耳边说“趁年轻多赚点,以后给孩子们攒学费”,
我最后还是松了口——说到底,我也怕她觉得跟着我受了委屈。可她去了衢州后,
电话就越来越少。有时候我跑长途到半夜,想跟她说说路上的事,
打过去要么是“在忙记账”,要么是“信号不好”,匆匆两句就挂了。
有次我跑运输正好路过衢州,想顺便去工地看看她,给她带了件新棉袄,
她却说“工地在郊区,全是泥路,你货车开不进来,别折腾了”。我站在衢州的高速口,
手里攥着还带着体温的棉袄,心里像被风吹得空荡荡的——我甚至怀疑,
她是不是根本不想让我去。今年大年初六,林秀说要回衢州开工,我送她到村口。
她穿了件新买的米色风衣,是我没见过的款式,我问她“这衣服挺好看,多少钱买的”,
她含糊地说“同事送的”。上车前,我塞给她两千块钱,说“自己在外别省着,
想吃什么就买,照顾好自己”。她接过钱,说了句“知道了”,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
我站在村口,看着汽车尾巴上的红灯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心里空落落的,
像少了点什么。邻居王婶路过,看见我站在那儿发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志军啊,
你家林秀真是省心,以前天天在家带娃,现在还出去赚钱,你真是好福气”。我勉强笑了笑,
没说话。王婶不知道,林秀去衢州后,晓星的幼儿园家长会她一次都没去过,
都是我跟工头请假,跑几百公里回来参加;晓雨的绘画比赛需要家长陪同,
也是我提前赶回来,陪她在赛场外等了三个小时。
有次晓星睡前抱着我的脖子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陪我开家长会呀?
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我只能摸着她的头说“妈妈在赚钱,等她回来,
给你买草莓蛋糕,买小兔子玩偶”。正月十五那天,我跑运输到江西和浙江的交界处,
外面飘着小雨,货车在服务区停下休息。我突然想看看家里的情况,就打开了之前装的监控。
画面里,晓星趴在茶几上画兔子,林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却拿着手机,
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点,连晓星举着画凑到她面前,她都只是敷衍地说“好看好看”,
眼睛都没离开手机屏幕。我盯着监控里林秀的侧脸,心里的疑团像泡了水的海绵,
越胀越大——她到底在跟谁聊天?为什么连看孩子的功夫都没有?我把货车熄火,
坐在驾驶室里,掏出手机给二姐打了个电话。二姐是家里最精明的人,
以前我跟林秀有小矛盾,都是她帮着分析。电话接通后,我把林秀的反常一股脑说了出来,
从“去衢州记账”到“电话少”,再到监控里的样子,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发颤。
二姐沉默了一会儿,说“志军,你也别瞎猜,万一真是忙呢?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
不如给她买个新手机——她那手机不是用了好几年了吗?就说给她换个好点的,
方便联系。买的时候跟老板说,家里老人年纪大了,怕走丢,想装个定位,让老板帮忙弄好,
这样你也能放心”。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纠结得厉害。给她买新手机是好事,
可装定位,总觉得像在偷偷监视她,要是被她发现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可一想到她在衢州的反常,想到晓星盼妈妈的眼神,我又狠了狠心——我不是要查她,
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全,想让自己安心。第二天一早,我特意绕到市区的手机店,
选了一款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粉色的,林秀以前说过喜欢这个颜色。付款的时候,
我拉着老板走到一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老板,
我想麻烦你个事——这手机是给家里老人买的,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总爱出门溜达,
我怕她走丢,你能不能帮忙装个定位?不要让她知道,省得她多想”。老板看了我一眼,
笑着说“理解理解,好多做儿女的都这么干,我给你弄个隐藏的,她看不出来”。
看着老板在手机里调试定位,我的心一直怦怦跳,既期待又害怕。
等老板把手机装进水货袋里,我付了钱,揣着手机往外走,手心都出汗了。
我给林秀发了条微信:“今天跑运输路过市区,给你买了个新手机,你那旧的也该换了,
等我回去给你送过去。”她很快回复:“不用啦,你跑运输挺累的,等我下次回家再说吧。
”我看着这条消息,心里又凉了半截——她连见我的机会都在推。
后来我还是找了个借口,说“我正好要给爸送点药,顺路给你带过去”,她才勉强同意。
我开车到衢州,在她住的小区门口等她。远远看见她走过来,穿得还是那件米色风衣,
我赶紧把手机递过去,说“你试试,不好用我再给你换”。她接过手机,翻了翻,
说“挺好看的,谢谢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她却说“我还要去工地对账,先走了”,转身就进了小区。我坐在车里,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
点开老板发的定位链接——屏幕上出现一个小红点,稳稳地停在那个小区里。
我盯着那个红点,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安慰自己: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她就是忙,等过阵子,
她就会回来,我们的日子还能像以前一样。可我没想到,这个藏在手机里的定位,
会像一把钥匙,打开一个我从未想过的骗局,把我十五年来的执念,彻底打碎。那天晚上,
我在货车里坐了一夜,看着手机里的定位红点一动不动,
又打开家里的监控——三个女儿都睡了,林秀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应该还在跟别人聊天。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我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陌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等待我的,
会是一场比跑青藏线还难熬的劫难,一场把我整个家都掀翻的风暴。
第二章定位上的红点在宾馆装完定位的头三天,我几乎隔半小时就点开手机看一眼。
小红点大多数时候停在衢州的一个小区里,林秀说那是张建军租的员工宿舍,
她跟另一个女工友住一间。有时候红点会移到附近的超市,
我就安慰自己:她是去买日用品了,跟工友一起,没什么问题。
可到了3月1号那天,情况变了。那天我拉着一车建材从江西往浙江宁波走,
早上七点就给林秀发了微信,问她“早饭吃了没”,一直到中午都没收到回复。
我心里有点慌,又打了电话,响了十几声没人接,再打,直接被挂掉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冒冷汗,货车在高速上跑,窗外的树飞快地往后退,
像我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思绪。“可能在忙记账吧,工地上事多。”我嘴里念叨着,
把车开到服务区,停在角落的车位里。下车买了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心里的焦躁。我又点开定位,这一次,小红点没在小区,
也没在超市,而是停在衢州一家叫“江南宾馆”的地方——我跑运输路过衢州时,
见过这家宾馆,就在市中心,离林秀说的“郊区工地”至少有二十公里。怎么会去宾馆?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放大地图,连宾馆门口的停车位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念头像闪电似的划过脑海,让我浑身一冷:她不是跟女工友住一起吗?
怎么会单独去宾馆?我赶紧给林秀发微信:“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消息发出去,
还是石沉大海。我又打给张建军,想问问林秀是不是跟他在一块,电话接通了,
张建军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陈哥啊,找林秀?我不知道啊,她今天没去工地。
”说完就挂了,语气里的敷衍藏都藏不住。我坐在货车驾驶室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烟灰缸很快就满了。服务区里人来人往,有卡车司机在聊天,有小贩在叫卖,
可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耳朵里嗡嗡响,满脑子都是那个停在宾馆的红点。
我想起结婚那年,林秀跟我去领结婚证,路上她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要好好过日子”。那时候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的时候,满是欢喜。我想起晓雨三岁那年,
发高烧,林秀抱着孩子哭,我连夜开车赶回来,她扑在我怀里说“还好你回来了”。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过,每一个都在告诉我:林秀不是那样的人,
肯定是我想多了。可定位不会骗人,宾馆的位置不会骗人。我又想起前阵子,
林秀回来时穿的那件米色风衣,我问她多少钱,她说“同事送的”。现在想想,
那件风衣一看就不便宜,怎么会是同事随便送的?还有她手机里多出来的那些化妆品,
口红的颜色,我从来没见她用过。“不能瞎猜,得去看看。”我掐灭烟头,
把矿泉水瓶扔到垃圾桶里,重新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的时候,我的手在抖,
挂挡试了两次才挂进去。我没按原计划去宁波,而是掉转车头,往衢州方向开。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雨点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雨刷器不停地左右摆动,
却怎么也刮不干净我眼前的模糊。路上,我又想起晓星。上次我回家,晓星拉着我的手,
把我带到她的小书桌前,给我看她画的画: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三个小孩,手牵着手,
旁边写着“我们一家人”。她仰着小脸问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想跟妈妈一起画画。”我当时蹲下来,抱着她说“快了,妈妈赚了钱就回来”。
现在想想,我是不是一直在骗孩子?也在骗自己?越靠近衢州,我的心越沉。我甚至开始想,
如果我到了宾馆,看到林秀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该怎么办?冲进去打他们一顿?
还是转身就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去看看,哪怕真相会让我崩溃,
也比现在这样猜来猜去强。晚上十一点,我终于到了江南宾馆门口。雨还在下,
我把车停在对面的巷子里,这样既能看到宾馆门口,又不会被人发现。我关掉车灯,
只留了一个小灯,盯着宾馆的旋转门。手机里的红点还在原地,没有移动。
我从副驾驶座上拿了件外套裹在身上,夜里的风带着雨丝,吹在脸上,冰凉刺骨。
我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宾馆门口,生怕错过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宾馆门口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门口的保安在来回踱步。“或许她只是来帮工友拿东西,
很快就走了。”我又开始自我安慰,拿出手机,翻出三个女儿的照片。晓婷穿着校服,
笑得很腼腆;晓雨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拿着画笔;晓星抱着我的脖子,脸上满是依赖。
看着照片,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想让这三个孩子过得好,
让这个家完整。如果连这点愿望都实现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凌晨一点,
宾馆门口还是没动静。我困得眼皮打架,却不敢闭眼,怕一闭眼,林秀就从宾馆里出来了。
我又抽了根烟,烟味呛得我咳嗽了几声。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二姐发来的微信:“志军,怎么样了?找到林秀了吗?”我看着二姐的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回复了一句:“还没,再等等。
”我不想让二姐担心,也不想让她知道我现在的狼狈。又等了两个小时,天快亮的时候,
雨停了。宾馆的旋转门终于动了,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走了出来,不是林秀是谁?
我心里一紧,赶紧坐直了身子。可下一秒,我就僵住了——林秀身边跟着一个男人,
穿着黑色外套,搂着她的腰,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停车场走。那个男人,我认得,是张建军。
他们走到一辆黑色SUV旁边,张建军打开车门,让林秀先上车,
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那边。我看着那辆车发动,缓缓开出停车场,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我喘不过气。我想追上去,想问清楚,
可身体像被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我看着那辆车消失在晨雾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十五年的感情,十五年的付出,原来都是假的。我一心想守住的家,
早就被她拆得支离破碎了。我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天完全亮了,才发动汽车,往回开。
路上,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一切都很陌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家,该怎么面对三个孩子,
该怎么面对自己这十五年的荒唐。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
我心里那个“好好过日子”的目标,彻底碎了。
第三章撕破脸的清晨从衢州回德兴的路,我开得像行尸走肉。车窗外的太阳慢慢爬上来,
金色的光洒在公路上,可我觉得浑身发冷,比夜里淋了雨还冷。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林秀和张建军搂着腰走出来的画面,
还有他们脸上那刺眼的笑——那笑容像针一样,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路过加油站,
我加了两百块油,收银员问我“要不要顺便洗下车”,我摇摇头,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上车前,我对着加油站的镜子看了一眼,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像老了十岁。我摸了摸口袋,想再抽根烟,
却发现烟盒早就空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院子里静悄悄的,
晓星的小自行车歪在墙角,车筐里还放着她昨天没吃完的棒棒糖。我推开门,屋里没人,
三个女儿应该在学校,林秀也没回来。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是去年春节拍的,我抱着晓星,林秀搂着晓婷和晓雨,
一家人笑得开开心心。现在再看这张照片,只觉得讽刺。我拿出手机,
给林秀发了条微信:“你在哪?赶紧回家,我们谈谈。”这次她回得很快:“我在衢州,
有事吗?”我看着屏幕上的字,气得手都在抖,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还知道有这个家?”我对着电话吼,声音里的愤怒压都压不住,
“我昨天在江南宾馆门口看见你了!你跟张建军在一起!你还要骗我多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秀的声音,没有一点愧疚,
反而带着不耐烦:“你跟踪我?陈志军,你是不是有病?我跟张总就是谈工作,
住宾馆怎么了?工地那边临时有事,回来晚了而已。”“谈工作需要搂搂抱抱?
谈工作需要住市中心的宾馆?”我冷笑一声,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林秀,
我们结婚十五年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要骗我?”“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不信就算了!”林秀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她已经关机了。
我把手机摔在沙发上,身体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客厅里很安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我想起晓婷小时候,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在地上哭,
我跑过去把她抱起来,说“爸爸教你,别怕”。那时候她抱着我的脖子,
说“爸爸是超人”。现在想想,我这个“超人”,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
连自己的家都守不住,真是可笑。傍晚的时候,三个女儿放学回来了。
晓星一进门就扑到我怀里,说“爸爸,你今天怎么在家呀?妈妈呢?”我抱着她,
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强笑着说“妈妈在外面忙,
过几天就回来了”,晓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说“这是老师奖给我的,我留给爸爸吃”。晓婷和晓雨站在门口,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疑惑。晓婷问“爸爸,你是不是跟妈妈吵架了?”我摇摇头,说“没有,
爸爸就是有点累”。晓婷没再问,只是默默地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去厨房帮我倒水。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难受了——她才十四岁,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
却要担心家里的事。晚上,我给三个女儿做了她们爱吃的番茄炒蛋和红烧肉。
晓星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说“爸爸做的饭比妈妈做的好吃”。
晓婷和晓雨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偶尔夹一口菜。我知道,她们肯定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只是不敢问。吃完饭,我帮晓星洗澡,给她讲故事,看着她睡着。然后我坐在晓婷的房间里,
想跟她聊聊。晓婷坐在书桌前,假装在写作业,可手里的笔一直没动。我犹豫了很久,
说“晓婷,爸爸问你个事,你妈妈最近有没有经常跟你打电话?”晓婷抬起头,看着我,
眼睛红红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心里一震,赶紧说“没有,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她只是在外面忙”。晓婷低下头,
小声说“可是妈妈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上次我给她打电话,她也没说几句话就挂了”。
我走过去,摸了摸晓婷的头,说“别担心,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公园玩,好不好?”晓婷点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我知道,
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只是不想让我担心。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岳母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就骂:“陈志军,你是不是跟秀儿吵架了?她昨天哭着给我打电话,
说你冤枉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深吸一口气,说“妈,我没有冤枉她,
我昨天在衢州看见她跟张建军在一起,他们还住在宾馆里”。“你胡说八道!
”岳母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秀儿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肯定是你看错了!或者是张总跟她谈工作,你想多了!”“我没有看错,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忍不住反驳,“妈,你能不能问问林秀,她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别在这里胡说!”岳母说,“我现在就去你家,
你跟我把话说清楚!你要是敢欺负秀儿,我跟你没完!”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
心里一片冰凉。我知道,岳母肯定是帮着林秀的,她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可我还是想跟她谈谈,想让她知道,错的不是我,是林秀。上午十点,岳母来了。
她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骂:“陈志军,你是不是疯了?秀儿为了这个家,
辛辛苦苦去外面赚钱,你还冤枉她!你还是个男人吗?”“我冤枉她?”我冷笑一声,
“我昨天在江南宾馆门口看见她跟张建军在一起,他们搂搂抱抱,还一起住宾馆,
这也是我冤枉她?”“那肯定是误会!”岳母说,“秀儿说了,她跟张总是谈工作,
住宾馆是因为太晚了,回不去工地!你怎么就不信呢?”“谈工作需要搂搂抱抱?
谈工作需要住市中心的宾馆?”我站起来,声音里的愤怒再也忍不住了,“妈,
我们结婚十五年了,我对林秀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跑运输,起早贪黑,
工资一分不少都给她,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付出?
你还好意思说付出?”岳母冷笑一声,“你除了会跑运输,还会干什么?
秀儿在家带三个孩子,多辛苦?她去外面赚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倒好,还冤枉她!
”“为了这个家?”我看着岳母,眼泪掉了下来,“如果她是为了这个家,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要背着我贷款?”“贷款?什么贷款?”岳母愣住了,
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我从抽屉里拿出林秀的贷款单据,
递给岳母:“她背着我贷了32.8万,我不知道她把钱花在哪了!你问问她,
这也是为了这个家吗?”岳母看着单据,脸色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没说出来。过了很久,她才说:“可能……可能是秀儿有难处,
没跟你说吧……你别生气,我跟她说说,让她把钱还了……”“还了?”我苦笑一声,
“现在不是还钱的事,是她背叛了我,背叛了这个家!”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林秀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我们。她走进来,一把夺过岳母手里的单据,撕得粉碎,
说“陈志军,你是不是有病?你居然把这个给我妈看!你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
”我看着林秀,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毁了这个家?”“我没有骗你!没有背叛你!是你自己想多了!
”林秀尖叫着,眼睛里满是愤怒,“这个家毁了也是你造成的!你整天就知道跑运输,
从来不管我和孩子!我跟你过够了!”“我不管你们?”我指着自己的胸口,
眼泪掉得更凶了,“我跑运输不是为了你们吗?我每月工资一分不少都给你,
我盖新房不是为了你们住得舒服吗?我陪晓婷写作业到半夜,我抱晓星去医院,
我哪里不管你们了?”林秀不说话了,只是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岳母走过去,
拉着林秀的手,说“秀儿,你别跟他吵了,有话好好说”。“没什么好说的!
”林秀甩开岳母的手,看着我,“陈志军,我们离婚吧!这个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我愣住了,看着林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为她会跟我道歉,会跟我解释,
可她居然跟我说离婚。我苦笑一声,说“好,离婚可以,但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你跟张建军到底是什么关系?那32.8万到底花在哪了?还有,
三个孩子……”说到孩子,我突然停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冒出来,
让我浑身发冷。我看着林秀,声音颤抖地问“林秀,三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林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后退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岳母也愣住了,看着林秀,
又看着我,说“陈志军,你胡说什么呢?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我没有理会岳母,
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秀,等着她的回答。客厅里很安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林秀慌乱的呼吸声。过了很久,
林秀才小声说“是你的……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她的声音很轻,眼神也不敢看我,
我知道,她在撒谎。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像掉进了冰窖里。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我爱了十五年、为她付出了十五年的女人,突然觉得很陌生。我深吸一口气,说“好,
既然你说孩子是我的,那我们就去做亲子鉴定。如果孩子是我的,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好好过日子。如果不是……”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林秀。林秀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说“我不去!做什么亲子鉴定?你就是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我冷笑一声,
“是你先骗我的!是你先背叛我的!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去做亲子鉴定?
”“我就是不去!”林秀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岳母赶紧追上去,说“秀儿,你别跑啊!
有话好好说!”我没有追,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跑出去。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墙上的全家福,看着三个女儿的笑脸,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我知道,
从这一刻起,我和林秀之间,再也回不去了。而那三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这个问题,
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第四章那管血,扎在心上林秀跑了以后,连着三天没回家。
岳母也没再来,倒是给我发了条微信,说“秀儿情绪不好,你别逼她”,我没回,
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家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晓星每天早上醒来都会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我只能含糊地说“快了”;晓婷和晓雨更沉默了,放学回家就躲进房间,
吃饭时也很少说话。有天晚上,我起夜时看见晓婷房间的灯还亮着,凑过去一看,
她正对着手机里林秀的照片发呆,手指轻轻摸着屏幕,眼泪掉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一方面是对林秀的愤怒,另一方面,看着孩子们这样,
我又忍不住想:要是亲子鉴定结果真的……我该怎么面对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十五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生根。
我想起晓婷出生时,林秀说孩子早产,比预产期早了半个月;想起晓雨小时候,
邻居开玩笑说“这丫头眼睛像极了隔壁村的谁”,当时我只当是玩笑,
现在却翻来覆去地想;还有晓星,她的下巴线条,跟张建军有几分像……越想越害怕,
越想越觉得窒息。4月5号那天,我下定决心要去做鉴定。早上送三个孩子上学时,
我特意跟晓星说“今天放学爸爸带你去买新玩具”,她眼睛一亮,
抱着我的腿说“爸爸最好了”。看着她的笑脸,我心里又酸又涩——我这是在干什么?
用一根管子里的血,去否定她喊了我五年的“爸爸”。下午四点,我提前去幼儿园接晓星。
她一看见我就扑过来,手里举着一幅画:“爸爸你看!我画的我们俩!”画纸上,
一个歪歪扭扭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太阳。我蹲下来,接过画,
强笑着说“真好看,我们先去个地方,再去买玩具好不好?”她点点头,
乖乖地牵住我的手。亲子鉴定中心在市区,离幼儿园有四十分钟的车程。路上,
晓星坐在副驾驶座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呀?
”“是不是去买我上次看中的那个小熊?”“妈妈会不会在那里等我们呀?”我一边开车,
一边应付着她的问题,喉咙像堵了块石头,说不出话来。到了鉴定中心门口,我把车停好,
蹲下来跟晓星说“爸爸有点事要办,需要抽一点点血,很快就好,
抽完血我们就去买玩具”。她有点害怕,皱着眉头说“抽血会不会疼呀?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就像被小蚂蚁咬了一下,不疼的,爸爸陪着你”。进去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