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死亡倒计时结婚纪念日还有七天的时候,陈默抱着个快递盒进了门。
盒子用最廉价的瓦楞纸糊的,边角都磨破了。上面用红笔涂着几个字,
歪歪扭扭像爬着血虫:「距离死亡还有七天。」我正系着碎花围裙在厨房转,
砂锅咕嘟咕嘟炖着他爱吃的排骨。听见动静回头瞅了眼,油星子溅在手背上,
烫得我缩了下脖子:「又买什么破烂?上个月那套钓鱼竿还在阳台落灰呢。」陈默没应声,
拆盒子的手直打颤。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机油——他今天在汽修厂加班。盒底空空的,
就垫着张泛黄的报纸。我凑过去看,日期是十年前的,社会版角落登着则车祸新闻。
照片里的货车烧得跟黑炭似的,轮胎还冒着烟。「恶作剧吧?」我舀了勺排骨汤,
吹凉了抿了口,「你上周跟老王抢生意,是不是他搞的鬼?」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指节硌得我生疼。掌心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林晚,这不是玩笑。」我甩开他的手,
围裙上蹭了块油渍:「行了,多大个人了还疑神疑鬼。」半夜起夜,客厅灯亮着。
陈默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对着那个空盒子发呆。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
在他脸上割出深浅不一的影子,像被刀剜过似的。他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该来的,还是来了……」第二天一早,门「咔哒」响了声。
陈默拎着个一模一样的快递盒进来,鞋都没换就直奔客厅。
红笔字又少了一天:「距离死亡还有六天。」这次盒子里缠着缕黑发,绕在枚生锈的发夹上。
那发夹我认得,塑料花瓣早就掉光了,还是前年在小区花园丢的。
当时我蹲在冬青丛里找了俩小时,膝盖都磨青了。「陈默,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攥着发夹,
金属锈味蹭在指尖,「这发夹……」他一把抢过去扔进垃圾桶,塑料袋「簌簌」响。
脸色比墙皮还白:「别问了,照顾好念念就行。」念念正坐在宝宝椅上啃面包,
草莓酱沾得嘴角都是。她突然指着门口,小奶音脆生生的:「爸爸,那个阿姨又来啦。」
我猛地回头,楼道声控灯暗着,防盗门把手上还挂着我昨天买的钥匙扣。「念念别乱说。」
陈默的声音劈了个叉。「就是有个阿姨呀,穿白裙子,头发拖在地上呢。」
念念眨巴着大眼睛,伸手比划,「比妈妈的长好多好多。」2幽灵快递后颈的汗毛「唰」
地竖起来,像有冰锥顺着脊椎往下扎。第三天的快递来得特别早,六点半就「咚」
地砸在脚垫上。我趿着拖鞋开门,楼道空空的,声控灯没亮。
红笔字刺得人眼睛疼:「距离死亡还有五天。」拆开盒子,里面躺着只银耳环。
碎钻边上有道划痕——这是陈默求婚时买的,上个月洗澡时掉进下水道,
我趴在马桶边捞了半宿,指甲缝里全是灰。怎么会在这里?下水道里的东西,
总不能自己长腿跑出来吧?我捏着耳环的手抖个不停,银托硌得掌心生疼。「怎么了?」
陈默从卧室出来,睡眼惺忪的。看见我手里的耳环,脸「唰」地就白了,眼白上爬满红血丝。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林晚,
听我说,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门,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哐当——」
厨房传来巨响,像有炸弹炸开了。我和陈默同时冲过去,高压锅掉在地上,锅盖飞到冰箱边。
米浆混着绿豆溅得到处都是,墙纸上烫出好几个黄印子。奇怪的是,
我早上根本没碰过高压锅。灶台上的旋钮明明指着「关」,气阀还挂在挂钩上。
「刚才……你动过高压锅吗?」我的声音直打颤。陈默摇摇头,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下午收衣服时,脚下突然一滑。我抓着晾衣绳往后倒,后脑勺差点磕在栏杆上。三楼的高度,
底下是铺着鹅卵石的花坛。陈默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他的虎口卡得我骨头疼,另一只手死死扒着阳台沿。我悬在半空,看见他胳膊上的青筋暴起,
像蚯蚓似的在皮肤下游走。3白裙魅影「抓紧!」他吼得嗓子都哑了。两人摔在地板上,
瓷砖冰得刺骨。我低头看了看,阳台干干净净的,连点水渍都没有。那我为什么会滑倒?
第四天的快递是陈默拿上来的。他上楼梯时「咚」地绊了一下,扶着墙才站稳。
盒子上写着:「距离死亡还有四天。」里面是张黑白照片,边缘都卷起来了。
女人穿着白裙子,长发垂到腰,嘴角往下撇着,眼神阴沉沉的,像淬了冰。
我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她是谁?」我把照片推到他面前。陈默抓起照片就撕,
纸屑飞得满脸都是。他把碎片扔进马桶,水流漩涡里漂着半张脸。「你告诉我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拽着他的胳膊,袖口被扯得变了形。「别问了!求你了林晚!」
他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再问下去,我们都得死!」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
走廊黑得像泼了墨,脚底下黏糊糊的,像踩着没干的血。尽头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
背对着我。头发拖在地上,扫过瓷砖「沙沙」响。我想跑,腿像灌了铅似的。她慢慢转过身,
脸上光溜溜的,鼻子眼睛的地方全是烂肉,红肉里还嵌着碎玻璃。然后,她朝我伸出手,
指甲缝里淌着黑血,抓住了我的脚踝……「啊!」我尖叫着坐起来,冷汗把睡衣都浸透了。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床单都凉透了。客厅灯亮着,陈默站在屋子中间,对着空气说话。
「我知道是你……」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十年前的事,
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放过林晚和念念,冲我来……」4诡异重现空气里只有他的回声,
窗帘被风掀起个角,露出外面漆黑的夜。我突然觉得,这个和我睡了六年的男人,
陌生得像个鬼。第五天,快递盒上的字变成了:「距离死亡还有三天。」
里面是件粉色连衣裙,领口绣着只小兔子,耳朵都磨秃了。这是念念最喜欢的裙子,
上周我收拾衣柜时扔进了旧物箱,还垫了层塑料袋防蛀。我打开旧物箱,
里面的裙子果然没了。「妈妈,我的裙子!」念念举着积木跑过来,小皮鞋「噔噔」
踩在地板上,「这是我的呀!」「念念,别碰!」我赶紧把裙子扔进垃圾桶,
喷了半瓶消毒液,手指搓得发红。下午,念念在客厅搭城堡,突然仰起头说:「妈妈,
那个阿姨说,她好冷。」我心里一紧:「哪个阿姨?」「就是穿白裙子的那个呀,
她现在就在你身后呢。」她用积木搭了个小桥,语气平平淡淡的。我猛地回头,
沙发上堆着刚晒好的衣服,茶几上放着没喝完的牛奶。但后颈突然窜过一股凉气,
像有人对着我脖子哈气。那天晚上,我把门窗锁了三遍,还搬了把椅子抵着门。凌晨三点,
我被滴水声吵醒了。滴答,滴答,滴答……声音是从卫生间传来的,很有规律,像秒表在走。
我推了推陈默:「你听。」他竖起耳朵,脸「唰」地就白了:「别去看。」
但那声音像有魔力,勾着我往卫生间走。脚底下的地板冰得刺骨,像踩在冰面上。
卫生间门虚掩着,我推开门——5年旧事水龙头关得紧紧的,地上却积了滩水,
还在往上涨。水是从天花板滴下来的,墙皮都泡软了,往下掉渣。天花板上干干净净的,
连根水管都没有。更吓人的是,那水冰得像刚从冰箱里倒出来的,还带着股铁锈味,
像陈默汽修厂的废水。我盯着天花板发愣时,陈默突然冲过来拽我,后背撞在门框上,
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跟你说了别去看!」他的声音劈了。「那是什么?」他没说话,
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双手**头发里,指节都白了。第六天的快递是从门缝塞进来的。
我早上开门时,它正卡在门轴那儿,红笔字对着我:「距离死亡还有两天。」
里面是个旧手机,滑盖的,屏幕裂了道缝。我认得这手机,陈默十年前用的,
他说早就丢在出租屋里了。鬼使神差地,我按了下开机键。屏幕居然亮了,电池格满格。
壁纸是张合照,陈默搂着那个白裙子女人,两人笑得露出牙。他那时候还很瘦,
头发留得老长。我的手开始发抖。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通话记录密密麻麻的。
十年前的某天晚上,这个号码给陈默打了三十多个电话,全是未接。
最后一条短信是凌晨四点发的:「陈默,我在跨江大桥等你,如果你不来,
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发送时间,比报纸上的车祸时间早一个小时。
我捏着手机走到陈默面前,屏幕映得我脸发白:「她是谁?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