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替弟弟值完五个通宵急诊后，我晕倒了。

醒来面对的，不是关心慰问，而是怨怼。

“你故意晕倒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你大公无私，我懒惰至极吗？你安的什么心？”

刚清醒的大脑带着刺痛，让我有些混沌。

他轻嗤后继续讥讽。

“为什么你就是比不上师姐？你只有这些廉价的爱吗？”

“你看看这些，才叫帮助！”他将手机递给我，上面是一篇sic，二作是萧景航。

而我看着熟悉的标题和内容，如遭雷击。

这明明是我熬了快两年研究出的成果！如今却没有我的名字。

妈妈站在一旁，对上我询问的眼色丝毫不虚。

“眼光要放长远，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也是我学生，好好向你师姐学学！”

而我视线下移，她手上的爱马仕鳄鱼皮让我恍然大悟。

看着眼前冷漠的两人，将胸牌扯下，转身离去。

..........

“你这是干什么？”妈妈看着我，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弟弟站在一旁皱眉，同样有些不耐烦。

“你在和谁发脾气？”他无所谓坐下，“不过说你两句，心胸就这么狭隘？”

看着明明和我最亲的两个人，却站在我的对立面。

此刻竟有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错觉。

可明明曾经，我也很努力地让他们喜欢我了。

妈妈让我报考医学院，我便毫不犹豫放弃了最喜欢金融，毕业后加入了她的课题组。

弟弟说他上班累，于是只要我能坚持下去，他的夜班都是我在帮他值守。

到头来呢？

比不上sci，更比不上爱马仕。

在冷漠的对峙中，病房门被打开。

“师妹？”沈书意看着地上的胸牌目光一闪，捡起来疑惑看着我，“你这是？”

我收敛了情绪，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我总是自卑得像一个小丑。

“师姐！”

“小意！”

两道兴奋又夹杂着笑意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偏过头，看着他们和面对我时截然不同的表情后，心里仍然一阵酸痛。

妈妈拉着她在一旁坐下，笑得牙不见眼。

“小意啊，你给老师的那个包包啊，老师可喜欢的嘞。”

“您喜欢就好，以后我再给您买。”沈书意回头，却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

弟弟站在一旁，目光注视着她，红了脸。

她勾唇一笑，直勾勾看着我。

“师妹，院里这次有个公费旅游的机会，分到我们这里只有三个名额，所以你……”

我还没回答，便被一旁的弟弟抢了话头。

“刚好啊，我们一家三口去！”

闻言，我有些惊讶抬头，没想到弟弟还是想着我的。

然而下一秒……

“师姐你，我，还有妈妈，刚好三个，没有外人。”

我垂下眼眸，目光虚焦看着地上的胸牌。

低头笑了笑。

讽刺又悲哀，外人……

然而不仅是他，就连生我的母亲闻言，也并没有觉得不对。

反而理所当然将病历本交给我。

“我们旅游这段时间，科室的事情就由你负责吧，虽然论能力你其实比不上小意。”

见我僵直着没动，她没了耐心。

直接将病历本扔在床上，看向我的眼神中，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行了，大不了你的下篇论文，我允许你放自己的名字，不过一作必须是小意。”

我猝然抬头，带着荒唐和不可思议。

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让我喘不过气。

我的论文署我自己的名，在她看来竟然是对我的恩赐。

也对……

毕竟上一篇，就已经被她拿走了。

这一刻，心中有一根名为亲情的弦彻底断裂。

凭什么忍气吞声的是我！凭什么值夜班的是我！凭什么交出论文的是我！

我疯癫的样子让三人愣住，妈妈最先反应过来，怒目而视。

“谁逼你上夜班了？别说得我虐待你一样！”

她说着，看到地上的胸牌抬脚狠狠踩下去，碾碎。

像碾在我的心头，刺痛无比。

“翅膀硬了是吧，好啊，那就给我滚！没有我，我看你能闯出什么样子！”

闻言，这场我渴求了二十六年的亲情，终于变成了一摊烂泥。

而我内心竖起的坚固高墙。

将烂泥牢牢挡在了城墙外，再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