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将已经碎裂的胸牌捡起来。
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弟弟最先反应过来。
“萧挽宁你几岁了,还搞离家出走这一套是吧?你以为我和妈妈会去哄你?别做梦了。”
我转过身,冷漠的神情让他皱眉。
“萧景航,我就是养条狗都知道感恩。”
他一岁时,爸妈都忙着晋升,根本没空管他。
是我每夜起来冲奶粉,换尿布,哄他入睡。
可以说在我上初中前,他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可如今……
“你敢骂我?”萧景航瞪大眼睛的眼神中,盛满诧异和怒气。
“行了!别闹了!”
妈妈适时开口,眉宇间的厌烦和疲惫倾泻而出。
“这个旅行福利,是小意为我们争取到的,我们要去的是巴黎,你看看你自己穿的什么粗布棉衣,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大不了下次下乡义诊的时候,让你去行了吧?”
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我差点气笑了。
合着,我还得感恩戴德感谢她给我机会是吧?
见我神色不明,沈书意上前拉着我。
“抱歉师妹,但这次名额确实只有三个,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你别和老师置气,她身体向来不好,下次有机会,我再带着你好吗?”
我抬眼看着她,眼前这个师姐的面容一点点变得陌生和扭曲。
刚认识的时候,她总是事事周到,处处照顾我。
只是这些年,她们两个连同萧景航一起,对我的态度越发颐指气使。
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不再是我,而是小意小意。
甚至那些不熟悉的人都认为,师姐才是妈妈的女儿。
而我,才是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就连我照顾长大的弟弟,也不再对我有半分好脸色。
觉得我的一些付出和牺牲都是理所当然。
我总在反思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所以我总是竭尽心力去讨好他们,但直到此刻才明白。
原来是嫌我丢人,嫌我没有如沈书意般华丽的外表和皮囊,能让他们有面子!
呵……
我讽刺笑了笑,小心活着很累的。
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了。
妈妈和萧景航见我竟然还笑得出来,皱着眉面面相觑。
可心中,总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怪异感。
再次抬头,我眼中已经没有情绪。
变得淡漠无比。
随后将病历本重新扔了回去。
“一共45个病人,我不是铁打的不会累,也不是蠢货任你们戏弄。”
“你们遨游巴黎将东西扔给我,未免太过不要脸了。”
我看向妈妈,划过讥讽。
“从前我认你当母亲,自然可以帮你,但如今,你还是让你亲爱的小意去收拾这些烂摊子吧。”
沈书意闻言,眼中闪过惊讶。
而妈妈站在一旁,面露难看。
毕竟我这个听话了二十六年的木偶,怎么会有脾气?
看着三人各不相同的神色,觉得讽刺至极。
随后我拿出背包里成摞的病历本,一份份扔在她们面前。
“19床阿尔茨海默病,萧景航的病人,无子女,今后每天擦屎擦尿的任务,你自己去搞。”
萧景航闻言一脸恶心和嫌弃。
“你有病啊!要擦也是护士擦,关我什么事?”
我冷笑一声。
“当初是你好面子,自己在记者面前承诺会亲自动手照顾她,怎么?烂摊子都是我在做,你得到了好处是吧。”
萧景航闻言一脸菜色。
当时要不是有多事的记者报道这件事,加上他又想在心爱的师姐面前表现一番,怎么可能把一个又脏又臭的老年痴呆弄进来!
他视线忍不住落在我身上,神色怪异。
死女人,凭什么说不干就不干了!他这样想着,眉宇间越发厌恶。
接着我又扔了一份病历本,转头看向妈妈。
“这是心脏移植的病人,无医保无子女,当初是你自己大发善心承诺会全权负责他的医药费,但是这半年来,你出过一分钱吗?都是我在替你擦**!现在你自己看着办吧!”
本来还觉得事不关己的妈妈闻言,顿时跳脚。
“你这个不孝女!”她怒目而视,就如同面前的不是女儿,而是仇人,“凭什么让我掏钱!你既然做了就必须负责!”
我心里闪过讽刺,真是市侩又恶心。
“那我就应该做吗?”我倔强看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到哪怕一点点愧疚。
但是早该想到的,根本没有。
这半年来,我几乎所有的工资全部拿来填补这份窟窿,才让自己舍不得买一件像样的衣服。
最贵的,左不过也就三十来块。
到头来,却还要被亲生母亲嫌弃上不得台面!
真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