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师的躁狂症发作了,抄起桌上的铜砚台又杀了一个侍女,侍女的脖子已经被击断了,就那样耷拉着,眼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这时鲁嬷嬷来了。她在人群中扫了几扫,眼睛和朱璇对上了。
这时的朱璇恨死自己了,地上若是有缝,她是真想钻进地缝里。
不出所料,鲁嬷嬷派活了,指了指朱璇和小橙:“你们俩过来”
小橙面无血色,身体在抖,朱璇的心也快跳出了胸口,其他的侍女们似在看死人一样悲悯地看着她们二人。
朱璇和小橙一路跟着鲁嬷嬷出了庭院,“伺候太师的武侍女死了两个,你们两个就留在后院厨房伺候。”她又指了指她们两个“你叫小豆,你叫小米”。
如果朱璇没记错,死的那两个武侍女就叫小豆和小米。感情是铁打的名字,流水的武侍女。
也是,太师官居宰相,一天日理万机,这么多武侍女一批批地死在他手上,名字怎么记得住。
朱璇觉得这太师府越来越像地狱了,她早上起来都会觉得头发丝冒冷气,不知道太师随身的砚台重不重,她希望太师下手的时候一击致命。她听看过行刑的人说那下手不利落的刽子手,罪犯要痛好几个时辰,这比要她的命还无法忍受。
她这样忐忑地想着,鲁嬷嬷已经带着他们进了太师殿。
“去厨房吧”鲁嬷嬷随口一句,朱璇心如被扎了一下,她真觉得这鲁嬷嬷就是那下手不利落的刽子手,让她在刑台上受尽折磨而死的人。
这都不让交代后事么?
她们二人如上刑场般进入了厨房。这是朱璇第二次来,上次是亲眼见者那铜砚台砸穿了小豆的脑壳......
厨房内的陈设很热闹。房间内摆满了狩猎的收获,什么狍子、野猪、山鸡、野兔,占满了半间屋子。
太师正瞅着一只山鸡发呆......
堂堂太师对一只山鸡这么感兴趣......
朱璇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听到一个来自深渊的声音传来。
“谁要是让本太师吃了这只山鸡,本太师就假装宰山鸡用砚台砸死她。”
声音中还伴着一种邪恶诡异的大笑声。
朱璇吓得差点摔倒,她看向一旁的小橙,不,现在她是......小米。
小米不知为何看到了这些血腥的东西,一声不吭,接着晕了过去。她将小米扶到门口坐在门槛上休息。
既然小米没有说话,那刚才的声音是谁?
朱璇刚返回室内,又听到那个声音响起:不让本太师用这山鸡羽毛做头冠也没关系,拔十根毛的时间,敢再无动于衷,一定多砸她几个窟窿......
朱璇:“......”
“十.....”
这是谁,是太师吗?她看向正在拔山鸡毛的太师。
就是他。
但是朱璇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听到太师心里想什么,在她愣神的时候,又听到太师说:“九......”
我我我我我我.....
朱璇预感大难临头,以她的预测,不管是不是太师要宰山鸡,都会要杀了她俩......
“八......”
朱璇回头看小米,她刚醒过来,一脸懵懂,明显一切都不知道。
这样说只有她能听到太师心声。
“七......”
这可怎么弄?怎么弄?
“六......”
朱璇急得要撞墙了。
“五”
朱璇的手心攥出水了。
“四”
小米看她辗转不安的来回打转,眼神是疑惑和不解。
“三”
朱璇决定装死为上。
她头一晕,歪了过去。
小米慌张地跑过来,扶着朱璇出了大殿。
小米刚出殿门就遇到了鲁嬷嬷,“你们怎么出来了?”
小米答道:“太师的眼睛要杀人,我们不敢打扰。”
朱璇也醒了过来,欣慰地着小米:还好她不太笨。
这时小米又说了句:“嬷嬷,刚才我晕血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去叫厨娘,让她们把收拾好的猎物下锅”。
朱璇眼睛一黑。
鲁嬷嬷也看小米的眼神满是鼓励,“去吧!”
朱璇“不能去!”
二人齐齐把目光看向她。
“你们相信我,不用去,太师不让。”朱璇竭力劝阻。
“太师要是等急了,估计又有人遭殃了”鲁嬷嬷没有听进去,朝小米摆了摆手。
小米脚步又加快了。
朱璇见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在原地叹气。
鲁嬷嬷招呼她:“你和她都去吧。”
朱璇头顶又响起来炸雷:不要啊。
她不要再去送死了啊。
她们以尽量慢的步速往前挪,等挪到厨房,已经是近中午了。
“你们怎么回事,到中午了来蹭饭吗?”厨娘不耐烦地对朱璇道。
“是她,她馋厨房的山鸡”小米指着朱璇。
朱璇:“......”
“正好你们来了,太师在里面等着你们呢。”厨娘伸手一指厨房。
二人进到厨房里间,这里间是一个书画室。
厨房声音十分嘈杂,书画室隔音不好,里面依然能听到外间厨房的嘈杂声。
太师却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在房间里摆弄一个玉石。朱璇和小米大气不敢出,生怕呼吸的声音惊扰了太师的哪根神经,头上就多出个血窟窿。
“这种玉,也敢献到太师府,杂质真多得受不了。”
朱璇又听到了那个来自深渊的声音。
她可以肯定是眼前的太师。
太师的身材高大魁梧,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正穿着那日鲁嬷嬷让做的冬装,果然人靠衣装,这身衣服和他英武霸气的脸甚是相配。
朱璇没顾上再看,又听到那个深渊里的声音。
“这种小楷跟个女娘似的,还送给本太师品鉴?周知州一个娘们唧唧的人,脑子里就只装着风花雪月,把本太师当女娘哄,干脆这知州也别当了。”
朱璇听着他怪癖的评论,每个官员送的东西他都贬低一番。
“这潮州的河蚌是成精了吗?打造的螺钿漆盒比钻石还耀眼,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他沉痛地将那螺钿漆盒丢在一边。
朱璇吓得呼吸都漏拍了,太师此时才注意到二人,看看抖得厉害的小米,小米一下子瘫软在地。
太师目光凌厉,心里还在怪评:“这武侍女抽的哪门子风,本太师这么英武的人把她迷晕了?”
朱璇心里哂笑“还迷晕?是吓死了,你三天两头砸砚台,多少武侍女的脑袋还不是让你弄成了蜂窝?”
太师温柔道“叫人把她送去看府医。”
两个侍卫把小米搀了出去,朱璇绝望地脚趾扣地。
她想离开的心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太师在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煎熬。
太师饶有兴趣地翻看这些送来的物件,翻了好久,这间五十平的屋子他从东头翻到了西头,怪评一个比一个奇葩,一个比一个让人捧腹,各种讥讽,朱璇还知道了许多黑料......
朱璇想为什么太师内心戏这么丰富的时候,她冷不丁听到一句:......本太师的内衣都烂了......
朱璇装作若无其事。
“太师府成衣坊都是摆设吗?都不知道给本太师做件内衣,这一件都穿了八年了,布丝都洗烂了......”
朱璇想赶走这个声音,但太师来自深渊的声音自带回声,在她的头脑盘旋,似撞上回音壁,
烂了...烂了...
太师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委屈巴拉......
朱璇快步走出厨房,鲁嬷嬷看着她出来,叫住她:“怎么又出来了??”
朱璇不想正面回答:“太师在清点礼物。”
鲁嬷嬷制止她:“这些可不能说出去。”
朱璇问道:“太师是不是没有内衣?”
鲁嬷嬷脸色一变:“你这丫头真不害臊,再说这个归成衣坊管,不是你操心的。”
朱璇垂下脸:“......”
好吧。
你们爱怎样怎样。
她如蒙大赦般坐在廊阶上欣赏天空的云彩,却瞅见鲁嬷嬷忧心忡忡......
朱璇歇了一会儿重回后院厨房,她脚边多了一套男子内衣。
太师也注意到了,眼往那套内衣上使了好几次劲。
“这是什么啊,给本太师穿的吗?”
朱璇走近案几,把那套内衣放到上面。
太师打量她两眼。“这个武侍女五官还算周正,发髻丑死了。”
他又把眼神放在了那个内衣上。
“真是个蠢棒槌,不知道给本太师更衣换上吗?”
朱璇心想:“你才是棒槌呢!”
她看着那白色的内衣,意识到还有一个固定程序没走,试穿......
这也太羞耻了,得脱下衣服,穿着肚兜,简直是社死。
她开始解自己的外衣,太师一记眼光射过来。
“这武侍女是找死的吗?想试穿也是找个侍卫过来试穿,她这公然勾引......”
朱璇心想:侍卫?这太师殿的侍卫哪有一个身形和你相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