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总说陈屿是她“最好的朋友”。直到我撞见陈屿穿着我的**球衣,
用我的求婚戒指当游戏筹码。“别这么小气嘛,”她晃着酒杯笑,
“我们只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母亲忌日那天,我提前回家拿祭品。玄关散落着陈屿的球鞋,
卧室传来沈知微的娇笑:“快!学江砚给我戴戒指的样子!”我安静地关上门,
拨通三个电话。第一章江砚把最后一份文件塞进公文包,
指尖在冰凉的金属搭扣上停顿了一下。窗外,城市的霓虹刚刚亮起,像打翻的颜料盘,
泼洒在灰蓝色的天幕上。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沈知微喜欢的柑橘味香薰气息,
淡淡的,却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今天,是他们恋爱五周年的日子。
不是什么七年之痒,但也足够漫长,漫长到足以让一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
他特意推掉了晚上的应酬,订了沈知微念叨了很久的那家高空旋转餐厅,位置靠窗,
能俯瞰半个城市的璀璨灯火。戒指盒子沉甸甸地揣在西装内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下地敲打着肋骨。钥匙**锁孔,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肆无忌惮的笑闹声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瞬间冲散了楼道里安静的空气。江砚推开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照亮了地上东倒西歪的几双鞋。其中一双**版的AJ1芝加哥,红白黑配色,崭新得刺眼,
鞋带散乱地扔在一旁。那是他托了无数关系,花了近五位数才抢到的生日礼物,
自己都还没舍得穿几次。他的目光在那双鞋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客厅的景象更是让他脚步顿在原地。巨大的电视屏幕上闪烁着光怪陆离的游戏画面,
茶几上堆满了空啤酒罐、零食袋和吃剩的披萨。七八个男男女女挤在沙发上、地毯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炸鸡的油腻味道。沈知微盘腿坐在地毯中央,脸颊绯红,
手里举着个空了的啤酒罐,正笑得前仰后合,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而坐在她旁边,
几乎和她肩膀挨着肩膀的,正是陈屿。陈屿身上套着一件球衣。那件球衣,
江砚再熟悉不过——是他大学校队夺冠时的纪念版,背后印着他的名字和号码“JY-7”,
深蓝色的布料,承载着他整个青春的热血和荣光。它一直被江砚珍藏在衣柜最深处,
像一件圣物。此刻,却松松垮垮地套在陈屿身上,领口被扯得有些歪斜,
下摆胡乱地塞在牛仔裤里。陈屿手里捏着个亮闪闪的东西,正对着灯光晃悠,
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得意和轻佻的笑容。那东西折射出的光芒,像一道冰冷的闪电,
瞬间劈中了江砚的视网膜。是他准备用来求婚的戒指。铂金的戒圈,
中间镶嵌着一颗不大却切割完美的钻石,在客厅吊灯的光线下,闪烁着纯净而冰冷的光。
“喂喂喂!陈屿!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拍着桌子起哄。
陈屿咧嘴一笑,目光扫过周围起哄的人群,最后落在沈知微带着醉意和兴奋的脸上。
“大冒险!爷们儿怕过啥?”“好!”另一个女生立刻接话,声音尖利,
“那就……用你手上那戒指,给我们沈大**再求一次婚!要声情并茂,要单膝跪地!
学得像不像,我们微微说了算!”“哈哈哈!这个好!”“对对对!学江砚!学得像点!
”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沈知微也咯咯地笑起来,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用手肘撞了撞陈屿,
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纵容和看戏的兴奋:“快!陈屿!别怂!
学学我们家江砚平时那假正经的样子!”陈屿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在众人的注视和口哨声中,
真的从地毯上站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枚不属于他的戒指,
又看了看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笑得花枝乱颤的沈知微。他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膝盖一弯,作势就要往下跪。“别这么小气嘛,
”沈知微似乎终于察觉到门口过于安静的气氛,她侧过头,看到了站在玄关阴影里的江砚。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漾开,带着浓重的酒意和一种理所当然的轻松,
她晃了晃手里空了的啤酒罐,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江砚?回来啦?
杵那儿干嘛?进来呀!我们就是玩个真心话大冒险,热闹热闹,你别板着脸嘛。
”她的语气那么随意,那么轻飘,仿佛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只是朋友间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是他江砚小题大做,心胸狭隘。陈屿的动作也停住了,半跪不跪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
他扭过头,看到江砚,脸上那点轻佻的笑容淡了些,但眼神里没什么歉意,
反而有种被撞破后的无所谓,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他直起身,
顺手把那枚戒指在指尖转了个圈,钻石的光芒刺得江砚眼睛生疼。“哟,**回来了?
”陈屿的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沙哑,“不好意思啊,玩嗨了,借你宝贝戒指用用,道具嘛。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枚承载着江砚所有郑重承诺和未来期许的戒指,
和他脚上那双**版球鞋一样,都只是可以随意取用的“道具”。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刚才还喧闹起哄的几个人,此刻都显得有些尴尬,目光在江砚、沈知微和陈屿之间来回逡巡,
没人说话,只剩下电视里游戏角色发出的单调音效。江砚站在玄关的阴影里,
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公文包沉甸甸地坠在手里。内袋里那个丝绒盒子,
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他看着沈知微那张因为酒精和兴奋而泛红的脸,
看着她望向陈屿时眼中尚未褪去的笑意和纵容,
又看向陈屿身上那件刺眼的、印着自己名字的球衣,
和他指尖把玩着的、属于自己的求婚戒指。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怒意,
缓慢而坚定地从脚底升起,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五年的感情,精心准备的惊喜,
对未来的所有规划,在这一刻,被眼前这荒诞而刺目的一幕,撕扯得粉碎。他没有说话。
脸上甚至没有出现沈知微预想中的暴怒或者质问。他只是异常平静地,一步一步,
走进了客厅。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空气上。
他径直走到陈屿面前,伸出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刚才还残留的嬉笑和尴尬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电视里游戏角色单调的砍杀声,突兀地响着,
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砚伸出的那只手上,骨节分明,
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陈屿脸上的那点无所谓终于挂不住了。他看着江砚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也从未见过的情绪,冰冷、沉寂,却又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陈屿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尖那枚冰凉的戒指硌得他掌心生疼。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在江砚那种无声的、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
他心底那点虚张声势的底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
把戒指从自己指间抠了下来,金属的凉意似乎顺着指尖蔓延到了心里。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把戒指放进了江砚摊开的掌心。冰凉的铂金戒圈落入掌心,
带着陈屿指尖的温度,那感觉让江砚胃里一阵翻涌。他合拢手指,
紧紧攥住那枚小小的、坚硬的圆环,钻石的棱角深深硌进他的皮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这痛感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瞬。他没有再看陈屿,
目光转向还坐在地毯上的沈知微。沈知微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酒精带来的红晕褪去,
显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她仰着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江砚,眼神里有慌乱,有不解,
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委屈。“江砚……”她声音有些发干,带着点试探,“你…你干嘛呀?
不就是玩个游戏嘛,至于这么……”“游戏?”江砚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
甚至算得上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用我珍藏的球衣当戏服?拿我准备求婚的戒指当道具?
”他的目光扫过陈屿身上那件刺眼的“JY-7”,又落回沈知微脸上,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沈知微,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好的朋友’?这就是你们之间‘清清白白’的界限?
”“我……”沈知微被他问得语塞,脸上**辣的,那点委屈瞬间被更大的难堪取代。
她猛地从地毯上站起来,动作太急,带倒了旁边一个空啤酒罐,哐当一声滚出去老远。
“江砚!你什么意思?陈屿他是我哥们儿!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一件衣服一个戒指而已,又没弄坏!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给我难堪吗?”她的声音拔高了,
带着被戳破某种掩饰后的恼羞成怒。“哥们儿?”江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冰冷的嘲讽。
“好一个‘哥们儿’。”他的目光再次掠过陈屿,后者在他冰冷的注视下,
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江砚不再说话。他攥紧了掌心的戒指,转身,走向卧室。
他需要换下这身束缚的西装,需要一点空间,需要冷静。
身后传来沈知微气急败坏的声音:“江砚!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你……”江砚没有回头,径直走进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隔绝了客厅里压抑的沉默和沈知微带着哭腔的质问。门板并不厚实,
沈知微带着哭腔的控诉和外面朋友七嘴八舌的劝解声,模模糊糊地透进来。“微微,
别哭了……江砚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好……”“是啊是啊,陈屿你也真是的,玩归玩,
拿人家求婚戒指干嘛……”“江砚平时脾气挺好的,今天怎么……”江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缓缓滑坐到地板上。昂贵的西装裤料摩擦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没有开灯,
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城市的光污染透进来一点模糊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他摊开手掌。那枚铂金戒指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在微弱的光线下,
钻石折射出一点冷硬的碎芒。他盯着它,仿佛要把它盯穿。几个小时前,
他还满心欢喜地想象着它套在沈知微无名指上的样子,想象着她惊喜的表情,
想象着他们未来的家。而现在,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陈屿指尖的温度,
残留着客厅里廉价的啤酒味和喧嚣,像一种恶毒的嘲讽。客厅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大概是朋友们觉得尴尬,陆续离开了。
隐约能听到沈知微抽泣的声音和陈屿压低了嗓音的安慰。“微微,别哭了,是我不好,
不该拿他东西……”“不关你的事!陈屿!是他小题大做!他根本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凭什么那样说我?凭什么给我脸色看?”“好了好了,别气了,
为这种人不值得……明天我请你吃大餐,
散散心……”“我们之间的感情”……“小题大做”……“为这种人不值得”……这些字眼,
隔着门板,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江砚的耳膜,刺进他的心脏。他闭上眼,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咙,又被他死死地压了下去。五年的点点滴滴,
那些甜蜜的、温暖的、共同规划未来的画面,此刻被粗暴地打碎,
和眼前这荒诞的、充满背叛感的场景混杂在一起,扭曲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混沌。
他以为的独一无二,他珍视的承诺信物,在沈知微眼里,在陈屿手里,
不过是烘托气氛、博人一笑的廉价道具。而那个所谓的“最好的朋友”,
可以随意践踏他的底线,穿着他的荣耀,把玩他的真心,甚至在他离开后,
堂而皇之地安慰着他的女朋友,用贬低他的方式来彰显他们之间“珍贵”的情谊。
愤怒像黑色的岩浆,在他冰冷的躯壳下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攥着戒指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冲出去,
揪住陈屿的衣领,把拳头狠狠砸在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上。但他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在黑暗中,听着门外那对“好朋友”互相安慰的声音,听着沈知微对他毫不留情的指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怒意,在极致的压抑中,没有熄灭,
反而沉淀下来,凝结成一种更为坚硬、更为可怕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大概是沈知微哭累了,或者被陈屿劝回了她的房间?江砚不知道,
也不关心。他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
俯瞰着人间的悲欢离合。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他点开日历,
指尖在一个被特殊标记的日期上停顿。后天。农历七月十九。那是他母亲的忌日。
每年这一天,他都会独自一人,带着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白菊和几样简单的祭品,
去城郊的墓园,静静地陪她说说话。那是他一年中最脆弱也最不容打扰的时刻,
是他心底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角落。他关掉手机屏幕,重新陷入黑暗。
窗外的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后天。他在心里默念。后天之后。
有些界限,一旦被践踏,就再也无法复原。有些“游戏”,玩过了火,
就要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他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
那枚戒指已经在他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几乎要嵌进皮肉的印痕。
他把它随手丢在冰冷的窗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转身,他打开衣柜,拿出换洗的衣物。
动作机械而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撕裂心肺的风暴从未发生。只是那双眼睛,在黑暗中,
沉淀着比夜色更浓重的、酝酿着风暴的沉寂。第二章农历七月十九。
天空阴沉得像是吸饱了水的灰色棉絮,沉甸甸地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上,透不出一丝光亮。
空气粘稠而闷热,一丝风也没有,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江砚很早就醒了。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窗台上那枚戒指在熹微的晨光中反射着一点冷硬的光,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洗漱,换上了一身肃穆的黑色衬衫和长裤。镜子里的人,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眼神沉寂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所有的情绪都被严严实实地封存在了冰层之下。他需要回他和沈知微同居的公寓拿祭品。
母亲生前最爱吃城西老字号“桂香斋”的绿豆糕,他每年都会提前几天去买好,放在冰箱里。
还有一束新鲜的白菊,昨天也订好了,花店早上会送到公寓楼下。推开公寓的门,
一股混合着隔夜外卖和淡淡香水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客厅一片狼藉,
比他前天离开时更甚。空酒瓶、零食袋、揉成一团的纸巾散落得到处都是,
沙发上还搭着一条不属于他的、花里胡哨的男士围巾。显然,昨晚的“狂欢”在他离开后,
又持续了很久,甚至可能有人留宿了。江砚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扫过这片混乱,
没有停留。他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冷藏室里,
那盒包装精致的“桂香斋”绿豆糕安然地放在最上层。他伸手去拿。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凉包装盒的瞬间,玄关处传来的声音让他动作一顿。
不是钥匙开门的声音,而是……鞋跟踢掉鞋子的声音,
伴随着一个男人带着浓重鼻音、含混不清的抱怨。“操……头**疼……微微,
你家拖鞋呢?昨天那双被谁穿走了?”是陈屿的声音。紧接着,
是沈知微同样带着宿醉未醒的慵懒和沙哑的回应,带着一种毫不设防的亲昵:“哎呀,
烦死了,你自己找找嘛……就在鞋柜下面……可能被踢进去了……我不管,我要先去洗把脸,
难受死了……”脚步声响起,一个趿拉着拖鞋,一个光着脚,
啪嗒啪嗒地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江砚站在厨房门口,冰箱的冷气丝丝缕缕地扑在他脸上,
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血管里瞬间奔涌起来的、带着冰碴的血液。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隐在厨房与客厅交界的阴影里,无声地看着。陈屿只穿着一条皱巴巴的沙滩裤,
光着精壮的上身,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大大咧咧地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沈知微跟在他身后,身上只套着一件宽大的、明显是男款的T恤,长度刚过大腿根,
下面光着两条腿。她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
毫无顾忌地展露着晨起的慵懒和一种近乎天真的依赖。主卧的门没有关严,虚掩着。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沈知微带着浓浓睡意的嘟囔:“……陈屿,
你看到我那个发圈没?就粉色的那个……”“谁注意你那玩意儿……”陈屿的声音含混不清,
似乎在翻找什么,“哎,你这香水味也太冲了,熏得我头疼……”“滚蛋!嫌冲你别闻!
”沈知微笑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种只有对极其亲密之人才会有的娇嗔。短暂的沉默后,
沈知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兴奋,压低了,
却清晰地透过门缝传了出来:“喂,陈屿!快!学学江砚给我戴戒指的样子!
就前天晚上他那个表情,板着个脸,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特别逗!你快学学!
”江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冰冷的深渊拖拽。
前天晚上……他站在玄关阴影里,看着陈屿拿着他的戒指作势下跪的那一幕,
原来在沈知微眼里,只是“特别逗”?“学他?”陈屿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和不屑的嗤笑,
“他那张死人脸有什么好学的?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逼他求婚呢。”他顿了顿,
语气里充满了轻佻的调侃,“不过嘛……微微,说真的,他给你戴戒指的时候,
是不是也这么一副‘老子很不爽但老子忍了’的表情?啧,难为你了,
跟这么个无趣的人在一起……”“哎呀你烦不烦!”沈知微的声音带着笑骂,
却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怒意,反而更像是一种默认的纵容,“让你学你就学嘛!快点!
学不像中午饭你请!”“行行行!沈大**发话,小的遵命!”陈屿拖长了调子,
带着一种刻意的油滑。接着,卧室里传来一阵衣物摩擦和床垫受压的轻微声响。
江砚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陈屿或许真的单膝跪在了床边,
模仿着他当时可能有的、在沈知微眼中“苦大仇深”的表情,而沈知微,正坐在床上,
笑得花枝乱颤,欣赏着这场以羞辱他为乐的低劣模仿秀。冰箱的冷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
江砚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一股灼热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火焰,从心脏最深处猛地窜起,
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烧得他指尖都在微微发麻。那火焰不是愤怒的赤红,
而是冰冷的、淬了毒的幽蓝。他放在身侧的手,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却奇异地让他濒临失控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他没有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脸上的肌肉都没有一丝牵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厨房的阴影里,
像一头在暴风雪中蛰伏的猛兽,所有的力量都内敛到了极致,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时机。
卧室里,那场拙劣的模仿秀似乎结束了,传来陈屿夸张的邀功声和沈知微咯咯的笑声。
江砚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将那幽蓝的火焰暂时压了下去,只留下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沉寂。
他不再看那虚掩的卧室门一眼,仿佛那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关系。他转过身,
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重新打开冰箱门,拿出了那盒绿豆糕。
冰凉的触感透过包装盒传递到指尖。然后,他走向玄关。
目光扫过地上那双依旧刺眼的**版AJ1,扫过散乱的其他鞋子。他弯下腰,
没有去碰陈屿的鞋,而是捡起了自己昨晚脱在这里的一双普通运动鞋,换好。整个过程,
安静得像一部默片。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再轻轻地将门带上。“咔哒。”一声轻响,
隔绝了门内那个荒诞而恶心的世界,也像一把冰冷的锁,
彻底锁死了他心中某个曾经柔软的地方。门外,楼道里空无一人。阴沉的天空似乎更低了,
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江砚拎着那盒绿豆糕,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清晰,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他没有回头。
走到公寓楼下,花店送来的那束新鲜的白菊已经放在门卫处。
洁白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纯净,也格外脆弱。
他拿起花束,冰冷的湿意透过包装纸传到手上。他走到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
将绿豆糕和白菊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他坐进驾驶位,关上车门。狭小的空间里,
只剩下他一个人。车窗隔绝了外面沉闷的世界。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微微仰起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海里,
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陈屿光着上身走进主卧,沈知微穿着他的T恤,
两人旁若无人地谈论着他,模仿着他,将他最珍视的承诺和最私密的时刻,
当作一场取悦彼此的低俗笑料。而这一切,发生在他母亲忌日的清晨,
发生在他准备去祭奠亡母的路上。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疼痛,但很快,
就被一种更庞大、更冰冷的东西覆盖了。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再有任何犹疑的决绝。
他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属于“江砚”的温度,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和潭底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他发动了车子。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寂静中响起,
像一头苏醒的凶兽发出的低吼。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小区,汇入阴沉城市稀疏的车流,
朝着城郊墓园的方向驶去。雨,终于开始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瞬间模糊了视线。雨刮器单调地左右摇摆,刮开一片又一片水幕,
前方的道路在雨帘中若隐若现,通向那个埋葬着至亲骨灰的寂静之地,
也仿佛通向一个被冰冷雨水彻底冲刷干净的、再无温情的未来。
第三章城郊墓园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灰白色的石碑,
沿着光滑的表面蜿蜒流下,汇入湿漉漉的草地。高大的松柏在风雨中沉默地伫立,
枝叶发出沙沙的低语,更添几分肃杀和寂寥。江砚撑着一把纯黑的伞,
站在一方朴素的墓碑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脚边形成一小圈水洼。
墓碑上镶嵌的照片里,母亲的笑容温婉而宁静,眼神里带着他熟悉的、能包容一切的暖意。
只是那笑容,永远定格在了时光里。他将那束沾着雨珠的白菊轻轻放在碑前,
又将那盒“桂香斋”的绿豆糕打开,小心地放在旁边。雨水很快打湿了包装盒的一角。“妈,
我来了。”他低声说,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轻,几乎被淹没。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倾诉,
没有眼泪。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黑色的雕塑,与这冰冷的雨幕、寂静的墓园融为一体。
照片上的母亲依旧温柔地笑着。江砚看着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时光,
感受到那目光里的抚慰和无声的询问。他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那目光。有些伤口,
血淋淋的,带着肮脏的污秽,他无法也不愿在母亲面前袒露。
时间在雨水的滴答声中缓慢流逝。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双腿传来微微的麻木感,
江砚才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冷气息的空气。他弯下腰,
用指尖轻轻拂去照片上溅到的一点泥水。“我走了,妈。下次再来看您。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母亲永恒的笑容,然后决然地转身,
撑着黑伞,一步步走入迷蒙的雨帘。黑色的身影在灰白色的墓碑间穿行,渐行渐远,
最终消失在墓园入口的雨雾中。回到车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雨点敲打车顶的沉闷声响。江砚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靠在驾驶座上,闭上眼,
任由冰冷的湿气包裹着自己。墓园里强行压下的所有情绪,此刻在封闭的空间里,
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困兽,疯狂地冲撞着他的胸腔。陈屿穿着他球衣的轻佻,
把玩他戒指的随意,沈知微那句“别这么小气嘛”的理所当然,
清晨主卧里那场以他为笑料的拙劣模仿秀……一幕幕画面,带着声音,带着气味,
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里轮番轰炸。每一次闪回,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不是剧痛,而是那种缓慢的、令人窒息的凌迟。愤怒?当然有。
那是一种想要将一切撕碎的狂暴冲动。但比愤怒更汹涌的,
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恶心。他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反胃,
仿佛有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黏附在他的灵魂上,挥之不去。沈知微的背叛,陈屿的践踏,
他们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亲密”,像一团腐烂发臭的淤泥,
将他过去五年构筑的世界彻底污染、掩埋。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赤红,布满血丝。
他需要做点什么。立刻,马上。否则他会被这团淤泥活活窒息。报复的念头,
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地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不再是模糊的恨意,
而是一种具体的、需要付诸行动的毁灭欲望。他要让那两个人,为他们肆无忌惮的越界,
为他们将他视若无物的轻贱,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他要让他们也尝尝,
什么叫心被碾碎的滋味,什么叫尊严被踩在脚底的屈辱。但怎么报复?冲回去打陈屿一顿?
太低级,太便宜他。而且,那只会让沈知微更觉得他“小气”、“暴力”、“不可理喻”,
反而坐实了他在他们眼中的“无趣”和“狭隘”。和沈知微摊牌分手?这远远不够。
分手对他们来说,或许只是换个人继续“游戏”的契机,
甚至可能成为他们之间又一个“共同经历”的笑谈。不。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他要的是彻底的摧毁。摧毁他们赖以维系那种“亲密”的纽带,
摧毁沈知微引以为傲的虚荣和体面,摧毁陈屿那副玩世不恭、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轻浮姿态。
他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众叛亲离,让他们从云端狠狠跌落,摔进泥泞里,
再也爬不起来。而且,必须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他要看着他们挣扎,
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责他的把柄。他要让这场报复,成为一场精心设计的、无懈可击的审判。
江砚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眼中的赤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绝对冷静的幽光。他拿出手机,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点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存在很久了。最初,或许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对潜在威胁的警惕。
陈屿对沈知微那种超越普通朋友的关注和亲昵,沈知微对陈屿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都曾让江砚感到隐隐的不安。他并非刻意去调查,只是在一些不经意的场合,
听到过一些关于陈屿的“生意”的闲言碎语,出于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心理,
他随手记录了下来,或者保存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碎片。比如,
半年前一次偶然的饭局,他听到陈屿跟人吹嘘,说他新注册的文化传媒公司如何避税,
如何“合理”地把利润做低,言语间充满了钻法律空子的得意。
当时江砚只觉得这人轻浮不可靠,出于谨慎,他记下了那家公司的名字——“屿光传媒”。
再比如,有一次帮沈知微清理手机内存,
无意间瞥到她微信里和陈屿的聊天记录(他并非有意窥探,只是屏幕亮着),
陈屿抱怨说最近手头紧,看中了一辆跑车,但家里老头子管得严,不肯给钱,
言语间暗示想找点“快钱”的门路。沈知微还傻乎乎地给他推荐了几个网贷平台。
江砚当时皱了皱眉,觉得陈屿不靠谱,提醒了沈知微一句,
却被她一句“陈屿有分寸的啦”堵了回来。他当时没再说什么,但鬼使神差地,
截了个图(只截了陈屿抱怨手头紧和暗示找快钱的部分,隐去了沈知微的回复),
存进了这个文件夹。还有,陈屿的社交媒体小号。那是个极其隐蔽的账号,
伪装成一个炫富的网红,发一些豪车、名表、游艇派对的照片,定位常常在澳门或东南亚。
江砚能发现纯属偶然,是陈屿有一次用沈知微的平板登录忘记退出,被他看到了推送。
他当时只觉得这人虚荣又愚蠢,随手记下了账号。这些零碎的、看似毫无关联的信息,
此刻在江砚冰冷而高速运转的大脑里,被一条名为“毁灭”的线,迅速串联了起来。
一个模糊而冷酷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成型。像一张无形的网,在冰冷的雨声中,悄然张开。
他需要更详细的信息,需要确凿的证据,需要找到最精准的切入点,确保一击必中,
且不留后患。江砚收起手机,发动了车子。黑色的轿车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一片水花,
驶离了这片被雨水浸透的悲伤之地,驶向一个被冰冷算计和复仇火焰点燃的未来。
他没有回公寓。那个地方,连同里面的人,都让他感到生理性的厌恶。
他驱车去了公司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要了一个最角落的、有电源插座的隔间。
点了一杯最浓的黑咖啡,苦涩的液体滚过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上咖啡馆的公共网络(他用了加密跳板),
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首先,
是“屿光传媒”。
他利用自己金融行业的人脉和一些公开的企业信息查询渠道(天眼查、企查查等),
开始深挖这家公司的底细。
)、近期的业务合同(通过一些行业论坛和招标信息侧面了解)……信息碎片一点点被拼凑。
几个小时后,一份清晰的脉络浮现出来。陈屿是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法人挂的是一个远房亲戚的名字。公司成立不到一年,账面流水却大得惊人,
主要业务是给一些网红和直播平台做推广、刷数据。而纳税额,低得离谱,
与其宣称的业务规模完全不成比例。更关键的是,
江砚通过一个在银行风控部门的老同学(以咨询业务为名旁敲侧击),
了解到“屿光传媒”近期有几笔大额资金往来异常,
收款方是几个在税务部门挂了号的“皮包公司”,有洗钱和虚开发票的重大嫌疑。
证据链的关键一环,呼之欲出。接着,是陈屿的财务状况。
江砚登录了几个主流的网贷平台(使用虚拟身份),
、手机号(沈知微的手机通讯录备份里有)和身份证号(一次帮陈屿订机票时无意记下的)。
查询结果触目惊心:陈屿在至少五个平台上都有借贷记录,金额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还款记录极其糟糕,多次逾期,信用评分已经跌入谷底。
这印证了他之前抱怨“手头紧”和寻求“快钱”的说法绝非空穴来风。最后,
是陈屿那个炫富的小号。
江砚登录了一个专业的社交媒体爬虫工具(付费购买的一次**),输入那个账号。
工具开始自动抓取该账号发布的所有内容、互动记录、定位信息。
场的筹码、东南亚地下**的昏暗灯光、一掷千金的转账记录截图(部分关键信息被马赛克,
但金额和平台标识清晰可见)……甚至还有几条抱怨“手气背”、“输大了”的含糊动态。
这些信息,单独看或许只是个人品行不端。但组合起来,
配合他糟糕的信用和“屿光传媒”可疑的资金流,
指向了一个清晰的方向:陈屿很可能在利用公司进行非法套现,
用以支撑他豪赌和挥霍的巨额开销,并且深陷网贷泥潭,信用破产。江砚的嘴角,
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
而像锋利的刀锋在黑暗中划过的寒光。猎物已经入网。现在,需要的是引信,
和一把足够锋利的刀。他关掉电脑,端起早已冷透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极致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开,却让他感到一种近乎病态的清醒和……快意。窗外的雨还在下,
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江砚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燃烧着的不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冰冷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决心。
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指尖在一个名字上悬停片刻,然后拨了出去。电话很快接通。
“喂?老周?是我,江砚。”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嗯,有点事想麻烦你。
我记得你有个表弟,是在‘星海直播’做运营总监?对……我想跟他谈笔合作,
关于一个……很有意思的爆料。对,独家直播。时间?就定在……三天后晚上八点吧。
黄金时段。”挂断这个电话,他没有停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这次,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您好,
是税务局稽查科吗?我要实名举报一家公司涉嫌重大偷税漏税和洗钱行为。
公司名称是‘屿光传媒’,实际控制人陈屿……对,我有确凿的证据,
包括银行流水异常记录、可疑合同复印件以及内部人员提供的线索……证据我会整理好,
发送到你们官方的举报邮箱。我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是……”第三个电话,
他打给了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油滑、背景音嘈杂的男人。这个号码,
是他从陈屿那个炫富小号的关注列表里,一个专门放高利贷的**的广告私信里找到的。
“喂?彪哥?介绍人?你就说是‘光哥’的朋友。”江砚的声音压低,
带着一种混不吝的江湖气,和他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判若两人,“对,有笔生意。
我这边有个‘优质客户’,叫陈屿,开公司的,急需用钱,信用嘛……表面光鲜,内里稀烂,
网贷都撸遍了。这种人,最好拿捏……对,他名下那辆新买的保时捷911,
还有他公司那点虚的流水,足够做抵押了。你们做个漂亮的合同,利息嘛,按最高的来,
但前期让他觉得占了便宜……对,让他签,越快越好。签完,先别动他,等我消息。
”三个电话打完,前后不到十五分钟。江砚放下手机,身体向后靠进咖啡馆柔软的沙发里。
他端起空了的咖啡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感受着那冰冷的瓷质。
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一些。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焦香。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日常。只有江砚自己知道,三根无形的引信,已经被他亲手点燃。
它们正沿着看不见的轨迹,悄无声息地燃烧着,目标直指那对沉浸在“友情”幻梦中的男女。
三天。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看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还有三天。
他需要一场盛大的、无法挽回的崩塌,来祭奠他死去的爱情,
和他被彻底玷污的……母亲的忌日。第四章三天。时间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