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元的北漂现实“妈，这个月工资到了，我转您卡上。”苏苏按下转账键的瞬间，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通知——“转账成功”。

她拿起桌角那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工资条，目光落在“实发工资：4862元”那一行，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感受着打印机墨水微微凸起的触感。

这是她大学毕业后的第四个月，也是在北京的第三个月。当初，

那家互联网公司的HR在招聘会上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苏苏，像你这么优秀的应届生，

只要努力，半年后月薪过万不是问题。”她信了，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签下了劳动合同。

现实很快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工资条上明确列出：基本工资3200元，

绩效奖金800元，餐补300元，交通补贴200元，全勤奖100元，

扣除五险一金后实发4862元。这在她的老家算得上不错的收入，但在北京，

特别是在她租住的朝阳区一间不到20平米的次卧里，这4862元显得尤为单薄。

房租是每月2200元，

交租方式让她刚来北京时几乎掏空了大学四年积攒的所有**收入和父母给的“启动资金”。

通勤费每天固定25元——地铁单程7元，共享单车单程月卡折算下来每天5元，

来回就是24元，再加上偶尔的加班打车费，平均下来正好25元。

公司楼下那家号称“健康轻食”的麻辣烫，最便宜的一碗也要35元，

她通常只敢在发薪日那天奢侈一次。上个月的感冒更是雪上加霜。去了趟社区卫生站，

开了点药，医保报销后自己还是掏了400元。工资到账第三天，

她的银行卡余额就只剩下了不到500元。

苏苏环顾着自己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二手书桌、一个简易衣柜，这就是全部。

书桌上摆着她大学时获得的“优秀毕业生”证书，金边在昏暗的台灯光下微微反光，

显得有些讽刺。手机震动起来，是妈妈的视频通话请求。苏苏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

接通了视频。“苏苏，吃饭了吗？”妈妈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家里熟悉的客厅。

“吃了，妈，您和爸吃了吗？”苏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刚吃完。

你爸今天可稀奇了，居然主动把家里的烟和酒都收起来了，说要戒掉。”妈妈笑着说，

眼角的皱纹比苏苏记忆中深了一些。苏苏的心突然紧了一下：“怎么突然要戒烟戒酒了？

爸的血压又高了？”“不是不是，”妈妈摆摆手，“你爸说了，现在烟酒这么贵，

一个月下来得花两千多呢。戒了这些，每月能省出2500块钱，

正好...”妈妈突然停住了，但苏苏已经明白了。正好补贴她的生活。

苏苏盯着屏幕上妈妈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突然意识到，

父母的养老金正在给自己的职场生涯交着另类的“五险一金”——不是法定的社会保险，

而是房租补贴、餐费补贴、交通补贴...生活补贴。“妈，我这边挺好的，真的。

”苏苏的声音有些发颤，“下个月我就能转正了，转正后工资会涨的。”“好好好，

我们知道你能干。”妈妈的笑容有些勉强，“不过刚毕业都这样，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王阿姨家的女儿，在上海工作，不也经常要家里帮衬嘛。”挂断视频后，

苏苏蜷缩在椅子上，把脸埋进膝盖。窗外，北京的夜灯火通明，

对面写字楼里还有不少窗户亮着灯。这个城市从不缺少努力的人，

也不缺少努力却依然过得捉襟见肘的人。2办公室里的“工资回流族”第二天上班时，

苏苏的状态明显不太好。午休时间，她和同部门的几个新同事一起在公司楼下的小餐馆吃饭。

“你们猜我昨天看到什么了？”坐在苏苏对面的小王突然压低声音说。小王是苏苏的同事，

比她早入职两个月，工资5500元，在通州租了个一室一厅，月租2800元。

她平时总是打扮得很精致，背的包、用的化妆品看起来都不便宜。“看到什么了？

”旁边的李敏好奇地问。“我看到小王的转账记录了。”坐在另一边的张磊推了推眼镜，

他是部门里唯一一个北京本地人，住在家里，经常以“地主”自居，“工资到账第二天，

就给她妈妈转回去3000。”小王的脸一下子红了：“张磊你偷看我手机！

”“冤枉啊大姐，是你自己手机屏幕没关，放在桌子上，我路过无意中看到的。

”张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过说真的，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妈每个月还给我2000呢，美其名曰‘伙食费’，其实不就是补贴嘛。

”李敏叹了口气：“我工资3500，房租2000，我妈每月给我打1500，

我才能存下500块钱。有时候我在想，我这到底是上班还是继续上学？

”整个餐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苏苏突然想起大学时的室友林晓晓，毕业后去了深圳，

上个月在朋友圈晒出一张转账截图：工资4500元，转给妈妈4000元。

配文是“上班如上供”，评论区炸出了一堆同学的共鸣。有人工资3000房租2000，

父母补贴才能存下钱；有人为了省房租住到燕郊，每天通勤4小时，

自嘲“省下的房租全交给铁道部了”。“我妈说就当多供了个研究生。

”小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那咱们岂不是都是‘在职研究生’？

”张磊调侃道，“只不过导师是老板，学费是房租，助学金是父母的养老金。”苏苏没说话，

只是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她想起上周的同学聚会，

那个当年成绩最差、整天逃课的富二代同学，现在在父亲的公司里挂了个闲职，月薪两万，

开的是宝马。而他们这些曾经的“优秀毕业生”，要么像她一样需要父母补贴，

要么像另一个同学陈浩那样，为了省房租住在离公司两小时车程的郊区，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赶地铁。“最讽刺的是，”苏苏突然开口，所有人都看向她，

“当年我们努力学习，以为能改变命运。现在才发现，有些人的起点，

我们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但也不能这么说，”李敏轻声说，“至少我们在靠自己努力，

虽然...虽然暂时需要一点帮助。”“这叫‘结构性塌陷’。

”张磊突然冒出一个学术名词，“不是我们不努力，是努力的速度追不上房租上涨的曲线。

我爸妈那会儿，20年前吧，工资2500的时候，房租才500。现在呢？工资翻了一倍，

房租翻了四倍。”那天下午，苏苏工作时一直心不在焉。

她偷偷搜索了“北京租房补贴政策”，

点进去后发现申请条件极为苛刻：必须是低保家庭、残疾人家庭或特殊困难家庭，

且人均月收入低于一定标准。她苦笑着关掉了网页——这些条件，她一条都不符合。“算了，

”她对自己说，“还是继续当爸妈的‘远程实习生’吧。”至少，她还有父母可以依靠。

这个念头让她既感到温暖，又感到深深的愧疚。

3体检报告与逃离在互联网公司工作了八个月后，

苏苏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实现月薪过万的梦想，反而因为公司业务调整，

她的绩效奖金被砍掉了一半。雪上加霜的是，房东通知她，

下个季度开始房租要涨到2500元。“苏苏，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妈妈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你张叔叔说，他有个朋友在设计院工作，那边正在招人，

虽然起薪不高，但是稳定，福利也好。”苏苏犹豫了。互联网公司虽然压力大，

但至少听起来光鲜，而且有上升空间。设计院则完全是另一个领域，她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

对设计一窍不通。但现实的窘迫最终让她妥协了。在经历了三轮面试后，

她意外地被一家中型设计院录用，职位是“项目助理”，月薪5000元，包午餐，

有年终奖。“稳定铁饭碗，”面试她的王总拍着胸脯保证，

“我们这里很多员工一干就是十几年。”入职第一天，苏苏就明白了“稳定”的含义。

早上9点打卡，理论上下午5点下班，但实际上，

她所在的建筑设计部门几乎没有人能在晚上8点前离开。周末？那不过是另一个工作日。

“年轻人多扛扛，”王总经常这样对她说，“你看小张，怀孕八个月了还通宵画图呢！

”苏苏看向角落里的张姐，她正挺着大肚子，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

手边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和半包饼干。那一刻，

苏苏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如果连孕妇都不能得到基本的照顾，那么她的未来又会怎样？

更让她不安的是自己的身体。连续加班一个月后，她开始出现失眠、心悸、脱发等症状。

同事大姐偷偷塞给她一盒褪黑素：“吃这个比安眠药副作用小，我们都吃。

”“咱们这是集体修仙吗？”苏苏苦笑着问。“差不多吧。”大姐耸耸肩，“不然怎么办？

辞职？现在工作多难找啊。”转折点出现在入职第三个月。公司组织年度体检，

苏苏拿到报告时，手都在颤抖：乳腺结节三级，建议定期复查；甲状腺回声不均，

查；窦性心动过速；轻度脂肪肝；视力下降100度；...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

她看着苏苏，语气严肃：“小姑娘，你才23岁，这身体状态跟33岁似的。再这么熬下去，

下次体检可能就要直接挂肿瘤科了。”苏苏攥着体检报告站在公司楼下，

仰头看着大楼外墙上滚动播放的标语——“奋斗者为本”“拼搏成就梦想”。

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哽咽。“合着我拿命奋斗，老板拿我的命换奔驰？

”她喃喃自语。那天晚上，部门又要加班赶一个项目。王总照例来画饼：“大家坚持一下，

等项目结束了，我给苏苏申请优秀员工奖。”苏苏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纸，

又看了看手里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斤的体检报告。她突然站起来，走到王总面前。“王总，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优秀员工奖是给活人发的吗？”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声音和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王总的表情从惊讶变为尴尬，

又变为恼怒：“苏苏，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苏把体检报告轻轻放在他的桌上：“这是我的体检报告。我才工作三个月，

乳腺结节三级，甲状腺也有问题。医生说我再这么下去，可以直接准备住院了。

”“这...这是个人体质问题...”王总试图辩解。

“那我们部门一半的人都在吃褪黑素也是个人体质问题？”苏苏环顾四周，

同事们纷纷低下头，“张姐怀孕八个月还在通宵加班也是个人体质问题？”王总哑口无言。

第二天，苏苏递交了辞职报告。人事部的李姐苦口婆心地劝她：“苏苏，现在工作不好找，

设计院已经很稳定了...”“有些稳定，其实是慢性自杀。”苏苏平静地说，

“与其用健康换那5000月薪，不如回家摆摊卖煎饼——至少城管追着跑的时候，

我还能锻炼身体呢！”抱着纸箱走出设计院大门时，苏苏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纸箱里装着她的个人物品：一个水杯、几支笔、一本笔记本、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

还有那张比任何奖状都沉重的离职证明。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深吸了一口气，

决定先回家休息一个月，好好调理身体，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4意外的重逢失业在家的一个月里，苏苏的生活节奏慢了下来。她每天早睡早起，

自己做饭，定期去医院复查。乳腺结节没有恶化，甲状腺问题也在药物的控制下有所改善。

父母知道她辞职后，没有责怪，反而安慰她：“身体最重要，工作可以慢慢找。”然而，

银行卡里不断减少的余额让苏苏无法真正放松。她开始投简历，参加面试，

但市场比她想象的更冷。要么工资太低，要么加班太猛，要么就是纯粹的骗子公司。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家中型广告公司给她发来了录用通知：月薪5500元，双休，

加班有加班费，职位是客户经理助理。“虽然起薪不高，但我们公司晋升渠道透明，

每年两次调薪机会。”面试她的总监微笑着说，“而且我们很注重员工的工作生活平衡。

”苏苏心动了。经历了设计院的噩梦后，“工作生活平衡”这五个字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入职第一天，她特意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前台接待员是个笑容甜美的女孩，

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苏苏你好，这是入职材料，HR总监一会儿带你熟悉环境。”9点整，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性走了过来：“苏苏是吧？我是HR总监李雯，

欢迎加入我们公司。”李雯带着苏苏参观公司，介绍各个部门。走到创意部时，

她指着一个玻璃隔间的办公室说：“那是我们新来的创意总监，陆辰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