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律框架撞上父性本能,一砖定生死的瞬间,究竟是防卫过当的越界,
还是绝境中不容置疑的生存权?故事以“生死一砖”为引爆点,
撕开正当防卫认定背后的人性博弈与社会争议。01“秦凯,今晚加个班,这批货催得急。
”工头老王叼着烟,拍了拍我满是油污的肩膀。我脑子“嗡”的一声,
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半。不行。“王头,我得走了,闺女九点半下晚自习,
我得去接她。”我陪着笑,手里的扳手却攥得死紧。老王眼皮一翻,吐了口烟圈。
“就你家有孩子?谁家没点事?赶紧的,就俩小时。”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心上。我闺女今年高三,成绩顶好,是我们全家的希望。“王头,真不行,
就今天,就今天不行。”我几乎是在哀求。“少废话!”老王的脸沉了下来,指着那堆零件,
“干不了就滚蛋!”我僵在原地,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为了每个月那点工资,为了小雨的学费和未来,我得忍。我拿起扳手,机械地扭动着,
心却早就飞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九点。九点十五。九点半。小雨下课了。
我给小雨发了条短信:【闺女,爸临时加班,晚点到,你在公交站台等我,千万别乱走。
】手机很快震了一下。是小雨的回信:【爸,晚自习下了,我在公交站等你。
】后面还跟了个笑脸的表情。看着那个笑脸,我心里更不是滋味。那丫头,总是这么懂事。
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车间里刺鼻的机油味,
和机器的轰鸣声,搅得我心烦意乱。“快点快点!磨蹭什么!
”老王的催促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终于,十点。我扔下扳手,第一个冲向打卡机。
“秦凯,**赶着投胎啊!”老王的叫骂声被我甩在身后。我冲出工厂大门,夜风冰凉,
吹得我一个激灵。路灯昏黄,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从厂里到公交站,骑电瓶车要十五分钟。
我把电瓶车拧到了底,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小雨肯定等急了。这么晚了,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不安全。我越想心越慌,手心全是冷汗。快到公交站的时候,
我远远地看着,站台的灯箱下空荡荡的,没有人。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等太久,
自己先走了?我停下车,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就在这时,
我看到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的语音信息。是小雨五分钟前发的。我心头一紧,连忙点开。
手机里先是传来一阵嘈杂的风声,然后是我女儿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爸!
”“爸,你快来……”声音戛然而止。后面是一阵模糊的拉扯声,一个男人轻佻的笑骂,
和我女儿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死寂。我的血,瞬间凉透了。手机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和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我疯了一样抬起头,扫视着周围。公交站旁边,
有一条没有路灯的、黑漆漆的小巷子。隐约的,我好像听到了里面有女孩子的呜咽声。
是小雨!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冲向那片无边的黑暗。02巷子里一股尿骚味,混着垃圾腐烂的酸臭,熏得我一阵恶心。
黑暗里,我的眼睛过了几秒才适应。然后,我看到了。就在巷子深处,墙角下。六个身影,
围着一个瘦弱的、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是小雨!我女儿!被人死死抓着。
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正把脸凑到她面前,笑得一脸淫邪。“小妹妹,别哭了,
跟哥哥们去玩点好玩的。”“保证比晚自习有意思!”小雨拼命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放开我!我要回家!爸!”她最后那声“爸”,喊得撕心裂肺,像一把锥子扎进我的心脏。
我的血,在这一刻,烧开了。“放开我女儿!”我像头发疯的公牛,冲了过去。
那几个混混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个人来。黄毛愣了一下,随即不屑地上下打量我。“哟,
老东西,你谁啊?”另一个瘦高个推了我一把。“滚蛋!少管闲事!”我没理他们,
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抓着小雨胳膊的手。“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我的声音在抖,
不是因为怕,是气的。“操!给脸不要脸是吧?”黄毛骂了一句,松开了小雨,
转头朝我走来。“兄弟们,这老家伙好像活腻了,咱们送送他!”话音刚落,
一个拳头就砸在了我的脸上。又酸又麻。我被打得一个趔趄,还没站稳,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整个人瞬间弓成了虾米。他们没有停手。拳头,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我咬着牙,
一声不吭,用胳膊护住头。混乱中,我看到他们一边打我,一边又有人伸手去拽小雨。
“别管这老东西,把女的带走!”“快点!”不!不行!“爸!爸爸!
”小雨的哭喊声已经带上了绝望。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只脚死死踩在背上,动弹不得。
“老不死的,还挺能扛啊?”踩着我的那个混混,轻蔑地笑着。我透过他们腿脚的缝隙,
看到小雨被两个人架着,往巷子更深处拖。她的书包掉在地上,文具撒了一地。
她的挣扎越来越弱。“放开……放开我……”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刺啦”一声。
布料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我猛地抬头。小雨校服的袖子,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露出雪白纤细的胳膊。那片雪白,在那肮脏的黑暗里,像一道光,灼伤了我的眼睛。
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了。一股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拥有的力气,从脊椎里炸开。
“**你妈!”我吼出的,已经不是人的声音。我像一头垂死的野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猛地翻身,掀开了踩着我的人。我爬了起来。我看到了。地上,有一块板砖。半截的,
带着棱角。我抓住了它。冰冷,粗糙,坚硬。黄毛看到我爬起来,还想上来给我一脚。
“还敢起来?老子今天……”他的话没说完。我抡起板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的脑袋,
狠狠拍了下去。03“噗嗤。”一声闷响。不像打在骨头上,倒像是砸进了一块烂西瓜里。
手里的板砖震得我手心发麻。温热的,黏稠的液体,顺着砖缝溅到我的手背上。
黄毛脸上的不屑和狠厉,凝固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我,
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他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砰!”后脑勺磕在地上,
又是一声闷响。那几个混混,全都停了手,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们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黄毛,又看看我。看看我手里那块往下滴血的板砖。
“坤……坤哥?”那个瘦高个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没人回应。
只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从黄毛的脑袋下面,慢慢地,慢慢地洇开。“啊——!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不似人腔的尖叫。这声尖叫像个开关。剩下的人乱了。“杀人了!
他妈的杀人了!”“快跑!”之前还拽着小雨的那两个人,像见了鬼一样,松开手,
连滚带爬地往巷子外面跑。我没看他们。我的眼睛,自始至终,只看着一个人。我的女儿。
小雨。她瘫坐在地上,离我不到三米。校服的袖子被撕烂了,头发乱糟糟的,
脸上挂满了泪痕和惊恐。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小雨……”我开口,
声音嘶哑得我自己都认不出来。手里的板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腿一软,
也跪了下去。我想爬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地朝她挪。三米的距离,
像隔着一条银河。“爸……”她终于哭出了声,朝我扑了过来。我紧紧抱住她,
抱住我失而复得的全世界。她的身体抖得像筛糠。
“没事了……没事了小雨……”我一遍遍地拍着她的背,“爸爸在,没事了。”“爸,
你流血了……”小雨带着哭腔的声音,点醒了我。我低头,才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服,
已经被血浸透了,脸上,脖子上,全是又黏又腥的感觉。是我的血,还是……我不敢想。
我回头看了一眼。黄毛还躺在那儿,身下的血泊越来越大。那个被我拍了胳膊的瘦高个,
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滚,惨叫声撕心裂肺。剩下的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小巷里,
只剩下我们父女,和两个倒在地上的人。一个死的,一个活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做了什么?我杀人了?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淹没。就在这时,
巷子口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刺耳。“呜——呜——”红蓝色的警灯,
在肮脏的墙壁上疯狂闪烁,把我和小雨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应该是报警的路人。“警察同志!快!就在那个巷子里!”“那帮小流氓欺负一个女学生!
天杀的啊!”警察冲了进来。他们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怀里瑟瑟发抖的小雨。
也看到了我脚边那块染血的板砖,和倒在血泊里的黄毛。“不许动!”一个警察大吼一声,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警察!把手举起来!抱头!”我大脑嗡的一声。抱着小雨的手,
僵住了。我杀人了。我是个杀人犯。我的小雨,该怎么办?04审讯室。头顶一盏灯,
惨白惨白的,照得桌子上的划痕一清二楚。我坐着,对面也是个警察。年纪跟我差不多,
四十多岁,国字脸,眼神很沉。他没看我,在翻一份文件。哗啦,哗啦。每一声,
都像鞭子抽在我神经上。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小雨扑进我怀里时,
那抖得像筛糠的身体。还有黄毛脑袋下面,那滩越来越大的血。“秦凯?
”对面的警察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很清楚。我点点头。“四十八岁,货车司机?
”我又点点头。“说说吧,怎么回事?”他把文件合上,十指交叉,看着我。我张了张嘴,
喉咙里像堵了块烧红的炭。“我……”说什么?说我杀了人?说我用一块板砖,
把一个年轻人的脑袋砸开了花?“我女儿……”我终于挤出三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女儿小雨,她怎么样了?”“她在医院,有女警官陪着。”他语气没什么起伏,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猛地抬头,眼睛发红。“我要见她!她一个人害怕!
”手铐随着我的动作,“哗楞”一声撞在桌沿上。“坐好!”他眉头一皱,声音严厉起来,
“秦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当然知道。杀人犯。“我女儿才十八岁!
她今年高三!”我几乎是吼出来的,“那帮畜生要拖她去巷子里!六个人!
他们六个人打我一个!”“他们说,是你先动的手。”警察冷冷地打断我。我愣住了。
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什么?”“死者叫张坤,十九岁。伤者五个,最大的二十,
最小的十八。”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的口供很一致。
说你在巷子口无缘无故,捡起板砖就冲了上去,追着他们打。”荒谬!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攥住了我的心脏。“他们胡说!放屁!”我激动地站起来,
铁椅子被我带得往后一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是他们先动手的!他们撕我女儿的衣服!
你去看!我女儿的校服袖子都被他们撕烂了!”“我们当然会去取证。
”他示意旁边的年轻警察把我按回座位上,“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口供。”他停顿了一下,
身体微微前倾。“秦凯,我问你,你女儿秦小雨,当时除了衣服被撕扯,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我死死地盯着他。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她……她脸上有泪,一直在哭,
一直在发抖……”“我是问,身体上的伤。”我摇头。我冲过去的时候,
他们还没来得及……幸好,我来得及。警察点了点头,似乎在记录什么。“法医初步验过了。
”他忽然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女儿身上,确实只有一些皮外擦伤,不严重。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还好……还好……“但是,”他的话锋猛地一转,
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刚放下的心口,“法医的初步诊断报告上,还有另一条结论。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复杂。“重度心理创伤。”05轰——!我脑子里炸开一片空白。
重度……心理创伤?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嘴唇哆嗦着,问他。“意思就是,
你女儿受到的惊吓,非常,非常严重。”他加重了语气,“可能需要长期的心理干预和治疗。
尤其是……她还是个高三学生。”高三……治疗……我的小雨……那个爱笑,爱撒娇,
会因为一道数学题跟我发脾气的女儿……“秦凯。
”警察的声音把我从无边的黑暗里拉了回来,“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必须冷静地听着。
”“死者张坤的父亲,叫张铁山,已经请了全市最好的律师。他们准备告你,故意杀人。
”故意杀人。四个字,像四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我的天灵盖。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这四个字在反复回荡。“你说什么?”我抬起头,声音干得像砂纸。
“张铁山请了全市最好的律师,准备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你。”警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像在宣读一份与他无关的报告。“他儿子是畜生!”我胸口剧烈起伏,手铐勒得我手腕生疼,
“他要对我女儿……”“法律不看谁是畜生。”他打断我,“法律只讲证据。”证据?
他们的证据是六张颠倒黑白的嘴。我的证据呢?我唯一的证据,是我那个被吓到失语,
被诊断为“重度心理创伤”的女儿!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一路爬上后脑。
我完了。“秦凯。”他的声音把我从绝望的深渊里拽了回来。“你女儿,秦小雨,今年高三,
对吧?”我木然地点头。“事发的时候,她穿着校服?
”“是……蓝白相间的……”我的声音在抖。“除了袖子被撕烂,还有哪里破了?
”我拼命地回忆,那个地狱般的场景在我眼前一帧帧闪过。小雨被他们推在墙角,
校服外套的袖子被扯开,露出里面白色的毛衣。她的头发乱了,脸上全是泪。
“没有了……”我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幸好,我赶到了。他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我们已经派了女警官去医院。”他忽然说。我猛地抬头。“她一个人在医院,我们不放心。
尤其,她还是个未成年人。”他看着我,“这是程序,也是为了保护她。”我的眼眶一热,
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谢谢……”我喉咙哽住,这两个字轻得像羽毛。“别谢我,
这是我们该做的。”他合上本子,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再次锁定了我的脸。
“秦凯,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非常不利。
”他加重了语气。“我跟你交个底。”“现在我们手上有两份口供,一份是你的,
一份是那五个人的。”“他们的口供,天衣无缝。六个‘受害者’,
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中年男人用板砖袭击。一个死了,五个进了医院。”“而你的口供,
只有你女儿一个证人能支撑。”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的心上。
“可是她被诊断为重度心理创伤的女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
也无比残忍。“在法庭上,对方的律师会怎么说?”“他会说,一个刚成年的女孩,
为了给自己的父亲脱罪,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做出了‘不符合事实’的证词。”“他会说,
她的‘心理创伤’,恰恰证明了她精神状态不稳定,她说的话,不足为信!
”“他甚至会说……”警察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情绪。
“……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父亲,教唆的。”“放屁!”我再也忍不住,
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猛地撞向桌子。06“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冷静点!
”他厉声喝道,旁边的年轻警察立刻冲上来按住我的肩膀。我死死地盯着他,
眼睛里全是血丝。“我女儿是受害者!她才是受害者!你们警察不保护受害者,
要去信那帮畜生的鬼话吗?!”“我们当然会查!”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监控!人证!
物证!我们一样都不会放过!”“但现在,在找到足以推翻他们口供的铁证之前,你,秦凯,
就是第一嫌疑人!”“而你的女儿,秦小雨,就是那个最关键,也最脆弱的……证据。
”06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察局的。天是灰的,跟我的心一个颜色。
律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先回家”,就走了。回家。我还有家。我掏出钥匙,
手抖得厉害,插了好几次才**锁孔。门开了。一股饭菜的香气飘出来,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老婆红着眼站在玄关,看见我,眼泪先掉了下来。她没说话,只是让开了身子。
我看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穿着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袖子被撕烂的地方,
我老婆用针线草草地缝了缝,歪歪扭扭的,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她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
一动不动。听见开门声,她缓缓地抬起头。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