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无归期,妈妈终知意

岁岁无归期,妈妈终知意

主角:陈大壮老徐岁岁
作者:朵优要日更

岁岁无归期,妈妈终知意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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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大山的第十年,妈妈成了人人追捧的江总。有人故意揭她伤疤,

问起她曾经给人贩子生的女儿。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那个流着肮脏血液的东西,

在我心里早就死了。」跟在她身边的我,伸出透明的手,

下意识摸了摸腰上肾脏被挖走后留下的血淋淋空洞。委屈巴巴地开口:「妈妈,

岁岁救了妈妈,岁岁不脏……」1妈妈穿着高定礼服,站在聚光灯下切蛋糕。

这是她离开那个大山的第十年,也是她再婚的第三年。身边的男人儒雅温和,

手里牵着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那是她的继女,念念。「江总,

听说您还有一个女儿?」不知是哪家不长眼的媒体,在这样喜庆的日子提起了这个话题。

宴会厅的空气凝固了一瞬,妈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声音冰冷:「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叫念念。」那个记者不依不饶,「可是据知情人士透露,

您在……那个地方,确实生过一个孩子。」妈妈的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击,「死了。」

她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悲伤,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那个流着肮脏血液的东西,

在我心里早就死了。」全场哗然,即是对她遭遇的同情,又是对那个不孝女的鄙夷。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妈妈精致的妆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

可手掌穿过了她的身体,却只抓住了空气中的微尘。我不脏的,妈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红棉袄,那是妈妈离开前给我做的最后一件衣服。

棉花早就跑得差不多了,暗红色的布料上沾着陈旧的血迹和泥土。确实挺脏的。

也难怪妈妈会这么讨厌我。毕竟在她眼里,我是那个在她逃跑前夜,抱着人贩子父亲的大腿,

哭着喊着不让她走的拖油瓶。是那个为了几块大白兔奶糖,就出卖了她藏钱位置的小白眼狼。

她不知道的是,那几块大白兔奶糖,是我趁村头小卖部老板不注意偷来的。她那几天血糖低,

总头晕,我想让她含块糖补补,可我一分钱都没有。更不知道的是,她藏钱的位置,

陈大壮前一天就翻出来了,只是故意没说。就等着晚上抓她的把柄,打断她的腿,

彻底断了她逃跑的念头。我如果不假装贪糖出卖她的藏钱位置,不故意骂她拦着她走,

陈大壮当晚就会对她下死手。「妈妈,吃蛋糕。」那个叫念念的妹妹,

举着一块沾满奶油的蛋糕递到妈妈嘴边。妈妈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念念真乖。」

她吃了一口,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幸福。我飘在那个巨大的多层蛋糕旁,

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我死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陈大壮输光了钱,喝得烂醉,

把我锁在柴房里。后腰的伤口早就发炎化脓了,肚子饿得像火烧一样。我产生幻觉了,

眼前好像也有这样一个大大的蛋糕。我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发霉的稻草。

我把稻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是血。我想,要是能吃一口甜的就好了。就一口。2「江总,

这是刚才送来的一份文件,说是……那个地方的拆迁协议。」助理匆匆走来,

递给妈妈一份泛黄的文件袋。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死死盯着那个文件袋,

眼神恐惧:「我不签。」她把文件推开,声音颤抖,「那个地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让他们直接推平,我一分钱都不要!」「可是……」助理有些为难,「当地的村委说,

户主陈大壮失踪多年,您作为唯一合法的配偶,必须本人回去签字确认,而且……」

助理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他们说在清理老房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

可能需要您去认领。」「我不去!」妈妈突然失控地尖叫了一声,把酒杯扫落在地。

红酒洒在白色的地毯上,像极了我那个伤口崩开时流出的血。「那个畜生死了最好,

失踪了最好,那个地方的人都死绝了才好。」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身边的儒雅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我飘在天花板上,看着妈妈失态的样子,

心里酸酸的。妈妈,别怕。陈大壮确实回不来了。因为他在十年前那个冬天,

喝醉酒跌进山沟里冻死了。就在我死后的第三天。

至于那个老房子里发现的东西……我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后腰。大概,是关于我的吧?

3妈妈最终还是决定回去。因为助理说,如果不签字,那个村子就无法整体拆迁,

那片埋葬了她七年青春和噩梦的土地,就永远无法从地图上抹去。她想彻底毁了那里,

我也想。黑色的小车驶入那条蜿蜒的山路。十年前,这条路还是泥泞的土路,

妈妈是被陈大壮用铁链锁着,一路拖进村子的。那时她还是名牌大学的应届生,

毕业旅行时轻信了伪装成向导的陈大壮,被他下药迷晕后拐卖至此,一困就是七年。

陈大壮要的从来不是妻子,是一个能给他生儿子、能被他随意打骂的出气筒。如今路修好了,

四周的风景却依旧荒凉得让人心惊。「柔柔,如果受不了,我们现在就掉头。」

继父握着妈妈冰凉的手,妈妈摇摇头:「我不怕。」「现在的我,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大学生了。」是啊,妈妈现在很厉害。她创立了自己的品牌,

资助了无数失学女童,是著名的女企业家。可她的手还在发抖。车子停在了村口,

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大部分人都搬去了镇上的安置房。残垣断壁间,

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的模样。「那就是陈大壮家。」

带路的村支书指着半山腰一处孤零零的土坯房。房子塌了一半,院墙倒塌,

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堂屋。妈妈站在原地,足足过了一分钟,才迈开腿。我飘在她身后,

熟练地避开那些我曾经摔过无数跤的坑洼。「这房子晦气得很。」村支书絮絮叨叨地说,

「陈大壮那个赌鬼十年前就不见了,大家都说是死在外面了,倒是他那个闺女……」

妈妈的背影猛地一僵:「别提她。」村支书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狠心的母亲,

讪讪地闭了嘴。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一股霉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里的陈设还保持着十年前的样子。那张缺了腿的八仙桌,那个被陈大壮砸烂的电视机,

还有那个……那个我躺了整整三个月的土炕。妈妈站在堂屋中央,环顾四周,眼神冷漠。

「这就是你要让我签字的地方?」她拿出手帕捂住口鼻,「赶紧签吧,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哎,好,好。」村支书连忙掏出印泥和文件。就在妈妈拿起笔准备签字的时候,

一阵风吹过,把墙角的一个破背篓吹倒了。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从中滚了出来。

那是我的百宝箱。里面藏着我捡来的彩色玻璃珠,漂亮的鸟羽毛,

还有……妈妈给我写过的一张欠条。妈妈的目光被那个声音吸引,下意识地看过去。

我也紧张起来。千万别看,妈妈。那里面的东西太脏了。好在,妈妈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

没有要去捡的意思。「这是陈岁那丫头的东西吧。」村支书叹了口气,过去捡起盒子,

「说来也怪,这丫头当年不是说跟着陈大壮去城里享福了吗?怎么这东西还落在这儿。」

「享福?」妈妈冷笑一声,「她是享福去了,拿着卖我的钱,跟着那个畜生吃香喝辣。」

我飘在半空,想要辩解。不是的妈妈。我没有卖你。4那天陈大壮输红了眼,

回来就要把发高烧的你卖给邻村的老光棍。是我抱着他的腿,说我有钱,我知道哪里有钱。

村支书欲言又止,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手里的铁盒。「江女士,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当年您走后没多久,我就再也没见过陈岁那丫头。」

妈妈签字的手没有停顿,「那是她跟着她爹跑了。」「不是。」村支书摇摇头,

「陈大壮消失前那几天,还在村头的小卖部赊账买酒,要是真发了财去城里,

哪还能欠那两块钱酒钱?」妈妈手中的笔尖划破了纸张。妈妈猛地抬起头,

眼神锐利:「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村支书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几分凝重,

「这屋里十年来没人住,也没人打理,墙角都结了厚灰,可唯独这炕上的被褥,

当年我路过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他指着那个黑乎乎的土炕,语气沉了下来,

「被褥虽然脏得不成样子,但不是常年没人碰的荒废模样,倒像是有人在这儿躺了很久,

最后……就死在上面的样子。」「当年我不敢多问,怕陈大壮找我麻烦,如今你们来了,

我才敢说。」妈妈的身体晃了一下。继父连忙扶住她,「柔柔,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可能就是些流浪猫狗。」「对,猫狗。」妈妈深吸一口气,「那丫头机灵得很,又坏,

怎么可能死在这里。」她加快了签字的速度,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走吧。」签完字,

她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停留。我看着那个被遗弃在桌上的铁盒,心里有些失落。

那里面除了欠条,还有我给你画的画呢。画上是你牵着我,走在开满鲜花的大路上。

虽然我画得很丑,把妈妈你画得像个土豆。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

一个佝偻的身影拦住了去路。「慢着。」是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他的头发全白了,

脸上布满了老年斑,一只眼睛还是瞎的。是老徐,当年给我做手术的赤脚医生。

他哪里懂什么正规手术,不过是在买家下线,随便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下诊所。

学过几手粗浅的外科皮毛,靠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旧手术刀,一卷粗棉线和几瓶劣质酒精。

所谓的手术,不过是借着昏暗的煤油灯,靠蛮力划开皮肉取肾,全程都是赌命。我浑身一颤,

那天的记忆涌了上来。没有麻药,只有几片止痛片。冰冷的手术刀划开我的皮肉,好疼。

我咬着一根木棍,疼得把牙齿都崩断了一颗。老徐的手艺很糙,缝合的时候像是在缝补麻袋。

「丫头,忍着点,这一刀下去,你就少个零件,但你妈就有命了。」5现在的老徐,

比十年前更老了。他那只浑浊的独眼死死盯着妈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这不是江大学生吗?大老板了啊,回来省亲?」妈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认识老徐,

当年她在村里生病,都是老徐给看的。虽然老徐是个黑心医生,但在那个封闭的村子里,

他是唯一的神。「让开。」继父挡在妈妈身前,皱眉喝道。老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他没有理会继父,而是从破旧的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小本子。「既然回来了,

那咱们就把当年的账算一算吧。」妈妈冷着脸,「什么账?我当年走的时候,

陈大壮不是给了你钱吗?」「陈大壮?」老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咳嗽起来。

「那个烂赌鬼,连裤衩都输光了,他能给我钱?」妈妈愣住了:「不可能。」「我临走前,

亲眼看见桌上放着三万块钱,陈岁说是陈大壮赢回来的!」「那是,那是……」

老徐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妈妈平坦的小腹上,又移到她的脸上。他还记得,

当年江柔被拐来第三年,就查出了双侧肾功能衰竭。起初只是乏力水肿,

后来发展到咳血昏迷,小腹也因为积水常年胀着。是陈岁求他,说只要能救妈妈,

她什么都愿意卖。「三万块,在当年确实是个大数目。」「江大学生,你也是读过书的人,

你想想,在咱们这个穷山沟里,什么东西能值三万块?」风停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妈妈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嘴唇开始哆嗦。「你……你想说什么?」老徐往前逼近了一步,

「你那个好闺女,当年为了给你凑这笔救命钱和路费,可是求了我好久。」

「救命钱是给你治肾衰竭的,要先拿一部分给我买劣质的透析药、稳住你的病情,

路费是怕你逃出去的时候没钱赶路,被陈大壮抓回来。」「只是她没敢告诉你,

怕你知道钱的来路,宁死也不肯走。」「她太小了,很多买家都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联系到一个急着救命的主顾。」老徐的声音沙哑刺耳:「江老板,

你现在身体挺好的吧?」「那是你闺女拿半条命换的。」妈妈听到这些,瞬间瞪大了眼睛,

瞳孔剧烈收缩。她死死抓着继父的手臂,指甲陷进肉里。「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我是为了钱,我是为了钱才走的,陈岁那个白眼狼是为了跟着陈大壮享福才不走的!」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像是在试图说服老徐,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我飘在她面前,

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疼得想哭。老徐,你闭嘴吧。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让妈妈知道。

哪怕她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只要她能毫无负担地活着。可老徐显然没听到我的祈求。

他从那个小本子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在风中晃了晃。「这是当年的手术同意书,

上面还有那丫头按的手印。」「虽然我不讲究什么正规不正规,但这丫头是个倔种,

非要写个凭证,说是以后万一她死了,这就是证据。」「她说,

不能让你知道这钱是卖身换来的,不然你肯定不肯治病,也不肯走。」

老徐把纸条递到妈妈面前。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还有一枚暗红色的指印。

「自愿取出一肾,换三万元整,给妈妈治病。后果自负,与人无尤——陈岁。」

妈妈看着那张纸条。那个「岁」字写得很难看,最后那一笔还拖了个长长的尾巴,

像是一条流血的伤疤。那是我的字。是我十岁那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忍着恐惧和疼痛,

一笔一画写下的。「啊!!」妈妈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瘫软在地上。6「柔柔,

柔柔。」继父吓坏了,连忙抱住妈妈,冲着助理大喊:「叫救护车,快。」

妈妈在继父怀里剧烈地抽搐着。她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脸色复杂:「不可能,

不是真的……」她抓着那张纸条,想扔掉又舍不得,想看清又不敢看。

眼泪无声的流着:「她才十岁啊。」「她骗我说是陈大壮赢的钱,

她骗我说是她舍不得那个家……」就在妈妈逃跑的前一夜,

我冷漠地对她说我喜欢跟着陈大壮,喜欢这个家,让她赶紧滚,永远别回来。

可是那是我故意装的,我知道陈大壮就在门外听着。「我都信了,我竟然都信了!」

妈妈猛地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江柔,你是个傻子,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怎么能相信一个赌鬼会有良心?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会贪图富贵?」

「那是你的女儿啊,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哭得撕心裂肺,我飘在她身边,

手足无措。我想抱抱她,告诉她不疼的。真的不疼。其实手术刚开始我是清醒的,

咬着木棍忍着疼,就是怕自己昏过去,影响取肾的效果。买家要的是鲜活的肾,

只有清醒着、保持身体基本状态,肾才有用,才能换够救妈妈的钱。可没等手术结束,

我就疼得失血过多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柴房里了。比起那种疼,

看着妈妈病死在我面前才更疼。老徐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行了,别嚎了。」

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妈妈的哭声,「我今天拦着你,不是为了看你哭丧。」

「那丫头当年手术做得糙,术后也没消炎,感染了。」

「陈大壮那个畜生拿了剩下的一点尾款就去赌了,根本没管她。」

老徐指了指那个破败的房子。「她在那个炕上硬挺了三个月。」「临死前,

她求我把你当年给她做的那个布老虎烧给她。」「但我没烧。」老徐从那个破药箱的最底层,

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缺了一只耳朵的布老虎。「这玩意儿现在还在。」「她说,

要是有一天你能回来,就把这个给你,要是你不回来,就让我把它扔进茅坑里。」

「我寻思着,好歹是条人命的念想,就一直留着。」妈妈颤抖着手,接过那个布老虎。

那是她刚被拐卖来第二年,怀着我的时候,用旧衣服改的。那时候她虽然恨,

但对我还是有期待的。后来我出生了,是个女孩,陈大壮嫌弃是个赔钱货,想把我溺死。

是妈妈发了疯一样护着我。可是随着我长大,长得越来越像陈大壮,

妈妈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那是爱,也是恨。是希望,也是耻辱。

她把布老虎死死按在胸口,像是要把这十年的亏欠都按进身体里。「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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