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姐姐的梳妆台上还留着半杯没喝完的红酒,杯壁上的唇印已经干了。我盯着那抹暗红,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机票。“瑞士?”我喃喃自语,指尖发凉。婚纱就挂在衣架上,
纯白的缎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顾嫣然逃了,逃得干脆利落,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碰到婚纱的瞬间,楼下传来父亲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重。
顾氏集团的资金链断了,银行催债的电话从早响到晚。“小满……”母亲推门进来,
眼睛红肿,“你姐姐她……”我攥紧了机票,喉咙发紧:“她走了。”母亲的手抖了一下,
眼泪砸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秦家那边……”她声音发颤,
“明天就是婚礼……”我没说话,转身看向那件婚纱。指尖碰到拉链时,
我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糖味,像是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突然被撬开。——火。
——浓烟。——有人死死攥着我的手,在黑暗里喊我的名字。我猛地闭眼,再睁开时,
镜子里多了一道身影。男人站在我身后,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
可他的眼神却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低沉。我僵住,
他的指尖擦过我的后颈,温度透过薄薄的头纱传来,烫得我心跳漏了一拍。“秦……秦先生?
”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梳妆台。他微微眯眼,目光落在我锁骨的位置,
那里有一小块月牙形的疤。“婚纱很衬你。”他忽然笑了,可那笑意没达眼底。门外,
周管家的声音适时响起:“少爷,顾家老爷问嫁妆的事……”秦墨没回头,
只是伸手替我理了理头纱,指腹若有似无地蹭过我的耳垂。“告诉他,”他盯着我的眼睛,
一字一顿,“人我要了,别的,不重要。”梳妆台的抽屉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
里面露出一张医院的检查单。我瞥见了姐姐的名字,和那个刺眼的日期。
第2章婚纱拖尾扫过红毯上的玫瑰花瓣时,我听见观礼席传来压低的抽气声。
秦墨的手扣在我腰后,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鲸鱼骨勒断。"笑。"他嘴唇没动,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闪光灯亮成一片银河。我扬起下巴,
看见第一排的顾氏董事们集体低头擦汗。养母的珍珠项链缠在手指上,勒出深浅不一的红痕。
神父念誓词时,秦墨的拇指突然蹭过我无名指根部。那里有道陈年烫伤,
是七岁煮粥时打翻砂锅留下的。他指尖在那个位置反复摩挲,像在确认什么。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我下意识后退,后脑勺撞上他早就等在那里的手掌。
他呼吸扑在我睫毛上,带着威士忌的苦涩。唇瓣相触的瞬间,戒指突然被他用力按进指根,
疼得我差点叫出声。宾客鼓掌时,周管家端着香槟过来。老人浑浊的眼睛扫过我的胎记,
又很快垂下:"夫人该换敬酒服了。"更衣室的镜子裂了道缝。我盯着裂缝里自己变形的脸,
听见门外秦墨在打电话:"......航班坠海?继续打捞。"水晶灯突然闪烁,
照亮梳妆台上摆着的分居协议。敬酒服后背的拉链卡住了。秦墨推门进来时,
我正徒劳地反手去够。冰凉的手指代替拉链贴上脊梁,激得我打了个寒颤。"别动。
"他呼吸喷在我后颈,"你姐的飞机失事了。"旗袍盘扣崩开一颗,滚到他皮鞋边。
我从镜子里看见他弯腰捡起来,放进西装内袋的动作熟练得可怕。晚宴持续到凌晨。
秦墨在众人面前给我披外套,手指却警告性地掐着我后颈。坐进婚车时,
他突然扔给我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把黄铜钥匙,贴着"西郊别墅"的标签。"明早搬过去。
"他松领带的动作像在解绞索,"协议在床头柜。"婚房床头挂着巨幅婚纱照。
照片里他搂着顾嫣然的腰,我盯着自己P上去的脸,胃里翻江倒海。浴室水声响起时,
我摸到枕头下的孕检单——顾嫣然的名字,日期是婚礼前三天。半夜被雷声惊醒时,
我发现身上多了条绒毯。秦墨的影子投在墙上,他正把什么东西塞进保险箱。
月光照出文件抬头"DNA鉴定报告"的一角,后面跟着我的名字。窗外雨停了。
保险箱合上的瞬间,我听见他极轻地说了句:"小月亮。"第3章"小月亮"三个字像根针,
把我钉在原地。秦墨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保险箱的金属光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早餐桌上又出现了桂花糕。蒸腾的热气里,
周管家第三次调整瓷盘的位置:"夫人小时候也爱吃这个?"我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米黄色的糕体上撒着金桂,甜腻香气钻进鼻腔时,太阳穴突然刺痛。
记忆里有个模糊的画面——焦黑的孤儿院废墟上,有人往我手里塞了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
"秦总特意嘱咐的。"周管家递来热毛巾,眼睛却盯着我左手腕内侧的疤。那道疤像个月牙,
和秦墨保险柜里照片上小女孩手腕的一模一样。书房的门虚掩着。我借口找书走进去,
秦墨的雪茄味还浮在空气里。办公桌第三个抽屉没关严,露出泛黄的相片角。我轻轻抽出来,
呼吸顿时凝住。照片上的小女孩穿着碎花裙,站在孤儿院滑梯前笑。
她手腕上的月牙疤清晰可见,可我的记忆像被橡皮擦抹过,怎么都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看吗?"秦墨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我手一抖,相片飘到地上。他弯腰去捡,
后颈露出道陈年烫伤,形状像朵歪歪扭扭的梅花。"这是......""我妹妹。
"他打断我,把照片锁回抽屉,"死了很多年了。"晚餐时厨师又做了桂花糕。
秦墨把整盘推到我面前,自己只喝黑咖啡。我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
突然看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过冷光——内侧刻着"**"两个字母。
我的银手链上也刻着这两个字母,养母说那是孤儿院留下的。半夜惊醒时,
发现有人坐在我床边。秦墨的手指悬在我脸颊上方,没碰到皮肤。月光照出他掌心的旧伤疤,
那形状我莫名熟悉。"做噩梦了?"他声音沙哑。我摇头,闻到他袖口沾染的桂花香。
他忽然抬手,指尖在我左腕的月牙疤上轻轻一划:"疼吗?"这个动作太熟悉,
熟悉得让我心脏骤缩。七岁那年大火,有人也是这样摸着我的疤说:"小月亮别怕。
"第二天书房多了个上锁的玻璃柜。里面摆着个烧焦的洋娃娃,
穿着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碎花裙。周管家擦拭柜子时,
我听见他低声说:"找了十五年......"暴雨夜我被雷声惊醒,发现秦墨站在窗前。
他手里攥着那张照片,另一只手上拿着我的银手链。闪电照亮他发红的眼角,
也照亮他脚边打开的保险箱——DNA报告最后一页盖着"亲子关系不成立"的蓝章。
"为什么骗我?"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明明记得。"雨点砸在玻璃上,
像极了孤儿院着火那天的声音。我突然想起那个背我出来的男孩,他后颈有朵梅花烫伤,
口袋里总装着桂花糕。第4章雨声盖过了门**。我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秦墨靠在门框上,西装皱得像抹布,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小月亮。"他呼吸里的酒精味扑在我脸上,手指攥得我手腕生疼。我僵在原地。
这个称呼像把钥匙,突然撬开了记忆里某个锈死的锁。孤儿院的秋千,小女孩手腕上的疤,
还有总在口袋里藏桂花糕的男孩。"你认错人了。"我往后退,后背贴上冰凉的石英砖。
秦墨突然笑了。他伸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指尖停在那道被刘海遮住的浅疤上。"这道疤,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你在滑梯上磕的。"玄关的感应灯灭了。
黑暗中他整个人压过来,重量让我膝盖发软。温热的液体滴在我锁骨上,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假装不记得?"他牙齿磕到我耳垂,
"我找了你十五年......"管家室的灯突然亮了。秦墨像被按了暂停键,猛地松开我。
他转身时撞翻了玄关的花瓶,碎瓷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第二天早餐桌上放着解酒药。
秦墨西装笔挺地切着煎蛋,仿佛昨晚那个失控的人只是幻觉。他推过来一份文件,
是顾氏的新股权协议。"签字。"他眼睛盯着财经报纸,"下午三点律师来拿。
"我握笔的手在抖。报纸背面突然露出花店送货单的一角,收货人写着"林小满",
备注栏打印着:每周一白色满天星,永久订单。周管家进来时,秦墨已经去了公司。
老人看着我把满天星**水晶瓶,突然说:"少爷十岁那年,用全部零花钱买了这种花。
"花茎上的刺扎进我指腹。血珠冒出来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大火那天,
小男孩攥着被踩烂的满天星哭,而我偷偷把病房窗台上的白花塞给了他。"那孩子总说,
"周管家擦拭着相框,"要找到送他白色星星的女孩。"书房的监控显示器亮着。
我看见秦墨站在公司休息室里,对着墙上的孤儿院老照片发呆。
他手指悬空抚过照片里的小女孩,动作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半夜我被雷声惊醒,
发现床头柜上多了杯热牛奶。秦墨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口袋里露出半张被烧焦的照片。
我轻轻抽出来,呼吸一滞——这是孤儿院合照的残片,
我的裙角和他衣摆被火烧出了相同的焦痕。衣帽间传来响动。我光脚走过去,
看见秦墨跪在地上,正把什么东西锁进保险箱。月光照出他后颈的梅花疤,
也照见保险箱里那堆泛黄的画——每张都画着戴银手链的小女孩,
右下角写着日期:2007.3.28。那是我被收养的日子。清晨门铃响起时,
秦墨已经出门。快递员递来巨大花盒,白色满天星上躺着张卡片:"给说谎的小月亮"。
落款处画着歪歪扭扭的梅花,和当年孤儿院墙上的一模一样。周管家在厨房炖桂花糖芋苗。
甜腻香气里,他忽然说:"那孩子每年今天都去墓园。"砧板上日历显示3月28日,
旁边摆着两盒桂花糕。"空墓。"老人把蒸笼盖掀开,"葬的是你送他的塑料星星手链。
"第5章桂花糖芋苗的甜香还黏在喉咙里,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让我的勺子掉进碗里——顾嫣然被绑在椅子上,嘴角有血渍。
"救救我"三个字下面附着瑞士银行的账户信息。我冲进书房时打翻了满天星花瓶。
水渍在秦墨的文件上晕开,他抬头看我,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姐姐还活着。
"我把手机推过去,屏幕裂了道缝。秦墨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按下内线电话:"查这个号码。"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泄露了焦躁。
周管家送茶进来时,我正把婚戒摘下来放在桌上。"我需要钱。"戒指在实木桌面滚了半圈,
被他伸手按住。"多少?"他声音很轻。我报出的数字让老管家倒吸冷气。秦墨突然笑了,
从抽屉里抽出支票本:"顾**以为自己在演**片?"钢笔尖划破纸张的声响格外刺耳。
他推过来的支票上签着林小满的名字,金额栏空着。"自己填。"他起身系西装扣子,
"我去开会。"我盯着他后颈的梅花疤,直到书房门关上。电脑屏幕还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