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陪了我十四年的少年，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骂我是个没脑子的疯子。

他把我一个人丢在喧闹的街头，转身去陪明艳动人的转校生。我抱着膝盖，在他的冷暴力下，

自闭症再度失控。可他不知道，从他对我吼出那句「我受够了」开始，

我眼前就出现了奇怪的弹幕。【别哭！疯批男主在吃醋！】【他双胞胎哥哥顶替他陪你玩，

你没认出来，他气疯了！】【他想用这种方式让你学会爱他！】我愣住了。原来，

那个温柔的「他」，是另一个人。当那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出现在我家门口，对我微笑时，

我忽然觉得。既然他那么不想照顾我，那换个人，好像也行。01放学**像一把锥子，

扎进我的耳朵里。我按照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起身，走向江烁的座位。

新来的转校生周瑶正趴在他的桌边，笑得花枝乱颤，看到我，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江烁。「喏，

你的小尾巴来了。」江烁正低头给周瑶讲题，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走到他身边，

轻轻开口：「江烁哥哥，回家。」这是我们之间持续了十四年的固定程序。

他却像没听见一样，笔尖在卷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自己回去，我跟周瑶要去图书馆。」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自闭症患者的世界，是由无数个固定规则搭建起来的，

任何一个环节的改变，都可能导致整个世界的崩塌。我无法处理这个突发状况，

只能固执地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角。「江烁哥哥，回家。」我重复了三遍，他终于不耐烦了。

「温念，你听不懂人话吗？」周瑶在一旁捂着嘴笑，语气里带着一丝看好戏的促狭。

「她好像个机器人哦，只会重复一句话。」她歪着头看江烁：「你不是说，

她最听你的话了吗？」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江烁的某个爆点。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你有完没完！」

突如其来的失控感让我无法呼吸，尖锐的鸣叫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冲了出来。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惊恐和探究。周瑶也吓得往江烁身后躲了躲，

「她……她是不是疯了？」江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几乎是拖着我冲出了教室。他的怒火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温念！

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怪物！装出一副没我活不了的样子给谁看？你不用高考，我需要！」

我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那……我们回家吗？」

他已经把我拽到了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听到我的话，他发出一声冷笑。「不回。」

他狠狠甩开我，转身就走。「你自己坐32路车回去！」02我不敢。

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坐过公交车。车水马龙的声音，陌生人拥挤的视线，对我来说都是酷刑。

江烁和周瑶有说有笑地从我面前走过，我下意识地叫他，他却像是没听见，脚步甚至更快了。

我只能捂住耳朵，缩在冰冷的站牌后面，看着一辆又一辆32路车从我面前开过，又开走。

天色从亮到暗，霓虹灯亮起，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束车灯打在我身上，妈妈从车上冲下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声音都在发抖。「念念，

我的念念……」她给我喂了药，然后拨通了江叔叔的电话，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回到家，

我才发现客厅里站满了人，他们都带着笑，看着我。妈妈帮我换上漂亮的公主裙，

牵着我走到一个巨大的蛋糕前。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我答应过江烁哥哥，第一块蛋糕要留给他。我没有切，而是跑到阳台上，趴在栏杆上等他。

晚风吹得我眼睛发酸，脖子都僵了，才看到江叔叔拖着江烁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江烁的半边脸颊高高肿起，显然是挨了打。

江叔叔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能把念念一个人扔在公交站！她有自闭症你不知道吗！」

江烁梗着脖子反驳：「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上车刷卡下车按铃，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吗？

能出什么事？」「万一她走丢了呢？万一她被车撞了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江叔叔气得又给了他一巴掌。我记得妈妈说过，看到有人打架，

要去阻止。我刚想开口，江烁就猛地挣脱了他爸爸的手，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吼。

「我凭什么要负责任？是你们欠他们温家的，又不是我！我又不欠她的！」「她一个自闭症，

要不是我一句一句教她说话，她现在连个人样都没有！我当了她十三年的保姆，我受够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江叔叔指着江烁，

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可……可念念她只认你啊……」「不是！」

江烁愤恨地打断他，「我不想再管她了！我要我的自由！以后谁爱管谁管，别再来烦我！」

他们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江烁不要我了。就在这时，

一排排彩色的文字，忽然从江烁的头顶飘过。【啊啊啊男主吃醋了！他气疯了！

】【他双胞胎哥哥顶替他跟女主玩了一天，女主没认出来，一口一个江烁哥哥。

醋王小狗气得手都掐紫了。】【女主天生情感缺失，男主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让她体会一下自己被忽视的感受啊！】男主？女主？这是什么意思？江烁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留恋。江叔叔在他身后喊：「那念念的生日宴怎么办？」

他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她不是认不出来吗？让江屿去！」弹幕滚动的速度更快了。

【女主快追啊！男主根本没走远，你只要哭着给他打个电话，他马上就飞奔回来！

】【他给你亲手做了音乐盒！他连什么时候吻你都计划好了！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当女主吗？不是哑巴就是瞎子，这个更绝，来了个没感情的自闭症！

深情男主实惨！】【小自闭你再不追，你江烁哥哥可就真的不要你了！

】不要我了……恐慌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下意识地就想追下楼。可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我家门口。车门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影下车，站直身体。

那是一张和江烁一模一样的脸。他抬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阳台上的我，随即，

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和煦的微笑。我的脚步，停住了。那颗被攥紧的心脏，

好像……慢慢松开了。03我叫温念，是个自闭症患者。五岁之前，我不会说话，

不与人对视，不和人交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幸运的是，我爸妈很有钱。

他们为我建立了一个小型的融合幼儿园，招收了很多普通孩子，让老师引导他们陪我玩，

希望我能在同龄人的陪伴下，学会融入社会。我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江烁。那天，

我追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跑出幼儿园，抢了她手里的草莓牛奶糖。小女孩哭了，

她奶奶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听不懂的方言，还用力掐我的胳膊。我躺在地上，

用尖叫来对抗这个失控的世界。江烁就是在那时出现的。他背着小书包，像个小大人一样，

先是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然后跑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模一样的糖，赔给了小女孩，

还替我道了歉。等他们走了，江烁才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我不动，指着小卖部。

他摸了摸空空的口袋，想了一会儿，对我说：「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给你买。」我叫了。

他便成了我的「江烁哥哥」。他帮了我，又让我开口说了话。我爸妈对他感激不尽，

几乎是流水一样地给江烁家送钱送物，很快就和他们成了至交好友。不久后，

江叔叔和阿姨就把江烁送到了我家。我记得那天，我正在阳台上数着栏杆上的小鸟。

我听到了江烁和江叔叔的对话。「爸，为什么是我？明明……」「念念是自闭症，

需要一个二十四小时陪在身边的玩伴，她需要你。」「可我也需要你们！」

「你哥那个病……花了温家不知道多少钱，我们欠着人家的情。而且家里现在也确实困难，

你放心，他们家叔叔阿姨肯定会对你很好的。」我爸妈确实对他很好。他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所有东西都和我一模一样，甚至还有一张属于他自己的银行卡，我爸妈说，

我们俩的零花钱都归他管。可他来的第一个晚上，还是哭了。我循着声音找过去，

好奇地用手指去接他眼眶里掉落的水珠。「我不喜欢你。」他看着我，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跟我哥一样，都是拖油瓶。」

他的眼睛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流不完的水？我一直擦，一直擦，他最后终于忍不住，

回抱住了我。我爸妈其实没对他提过任何要求，但他很固执，他说，要让我变得「有用」。

他让我叫他「江烁哥哥」。他会一直牵着我的手，教我什么时候说「你好」，

什么时候说「谢谢」，什么时候又该说「对不起」。他像个小老师，给我布置任务，

完成得好，就会有奖励。在他的帮助下，那些年我的进步飞速，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

。而我也越来越依赖他。为了让我们能一直在一起，我爸妈动用人脉，

让我们从幼儿园到高中，始终都在同一个班。高一那年，我在教室里来了例假，

血弄脏了我的裙子，也弄脏了他的裤子。我吓坏了，扑到他身上大哭。他推开我，

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飞奔到小卖部给我买了卫生巾。从那天起，

江烁忽然就从我家搬了出去。我很不习惯，跟他闹了很久。他板着脸，

耳根却红透了：「温念，我们长大了，该保持距离了。」「不要。」

「你没听到学校里的人都怎么说我们吗？」我听到了，他们说，我是他的小媳-妇。

可我不在乎。「江烁哥哥回家，我要跟江烁哥哥在一起。」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又摇了摇头。「算了，你又不懂……」从那以后，江烁忽然变了。

他管我管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严，像是想把我彻底改造成另一个人。我妈妈明明说过，

我的成绩不重要，他却非要逼着我跟他一起考A大。看着我每次都只有两三百的分数，

他会很生气，很焦虑。他的焦虑也传染给了我。我开始变得暴躁，情绪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

甚至拿文具盒砸过他。他会道歉，但从不改正。「我知道你很累，念念，

但如果你想一直跟我在一起，这些都是你必须做到的。」我吃药的次数变多了，他不在意。

我不听话，他就会不理我。我很怕他不理我，那种感觉就像心脏被泡在冰水里，

会生理性地心慌气短。他参与了我三分之二的人生，我世界里所有的规则都与他有关。

没有他的生活，我根本不敢想象。于是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低头，

直到转校生周瑶的出现。周瑶活泼开朗，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我和江烁这潭死水里。

她说要跟我们做朋友，帮我补习。可她给我的笔记我看不懂，她总是找江烁说话，逗他笑。

她还抢走了江烁奖励给我，我最喜欢的星星贴纸。我推了她。江烁第一次对我大吼，

声色俱厉地让我道歉。他只在乎我「推人」这个行为是错的，却从不在乎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被他吼哭了。我道了歉，因为我习惯了听他的话。可他为了赔罪，

把原本要给我的早餐给了周瑶。体育课也去给周瑶买水。原本要给我补习的时间，

也全都给了周瑶。他还把我是自闭症的事情告诉了周瑶。

周瑶开始在教室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说一些奇怪的话。「听说跟你说一句话，

你爸妈就会奖励一千块钱？那我跟你聊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欠了我好几万啊？」

「江烁说你很乖，只要给糖就会听话。来，糖给你，给姐姐学个小猫叫？」

我虽然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但我能识别出她眼睛里的恶意。我把糖扔回她身上。

江烁又要我道歉，我不肯。「你不道歉的话，这个周末的海洋馆，我就不带你去了。」

他板着脸，像个冷酷的法官。「温念，不管任何原因，都不能攻击别人。

一个有攻击性的自闭症是不会有朋友的，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他好像没有说错。

可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闷呢？妈妈明明说过，如果有人打我或者骂我，我可以打回去的。

我冲他大吼：「我不要她当我朋友！」「温念！」我拔腿就跑，我不想再向他低头了。

回家后，妈妈知道了这件事，还是带我去了海洋馆。那天天气很好，门口的海豚气球很漂亮。

我正盯着巨大的水族箱发呆，「江烁」就来了。妈妈让我叫他江烁哥哥。他笑着应了，

陪我走进了蓝色的海底隧道。「不生气了？」他问我。「我为什么会生气？」「你打人了。」

「是她先欺负我的。」我小声说。「嗯，我知道。」他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能和平解决当然最好，如果不能，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剩下的，道歉的事情由我来。」

他好像……有点不一样。说话很温柔，走路也慢悠悠的，无论我做什么，

他都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看水母看得入了迷，他就在旁边安静地陪着我。

我吃冰淇淋弄脏了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教训我，只是拿出纸巾，一点一点帮我擦干净，

还夸我吃得很香。我记得那天，我好像在人群中瞥见过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脸上的表情，是铁青的。但「江烁哥哥」就在我身边，我便没有多想。原来，

那天陪在我身边的，是他的哥哥，江屿。04「念念！你江屿哥哥来啦！快来切蛋糕！」

妈妈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我看到江屿和妈妈一起站在那个巨大的蛋糕旁边，

正微笑着看着我。他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黑色西装，衬得腰很细，腿很长。

西装的面料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星辰暗纹，和他的眼睛一样，亮晶晶的。我跑下楼梯，

不知道怎么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了过去。江屿下意识地伸手想接住我，

结果被我连人带蛋糕，一起撞翻在地。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我巨大的十八层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