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太劳累了，吃点药就好了。”

“好，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挂断电话。

记忆突然决堤。

两年前，当时沈辞夜刚打下徐州。

她背着药箱在战壕里穿梭，下腹突然涌出的热流染红了军裤。

沈辞夜抱着她冲进临时医院时，浑身发抖，连喊“保大”的声音都在打颤。

等她从剧痛中醒来，只听见军医低声说：“夫人节哀，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那时沈辞夜跪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们......”

他当时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夏枝，等仗打完，我们生三个孩子，两个男孩跟着我学打枪，一个女孩随你学医。”

可第二次怀孕时，沈辞夜冷着脸说：“战事吃紧，你先去把孩子处理了。”

半晌才补了句，“现在局势乱，等日子太平了再说。”

可直到她死在那场“意外”里，也未等来他所谓的太平。

“沈夫人，您当真要做掉？”

老医生的一句话，让夏枝停止了回忆。

老医生将听诊器从她腹部移开，“胎儿心跳很有力，只是您上次小产伤了根本，这次若是继续打胎，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夏枝一愣。

前世沈辞夜带她来时，分明说胎儿先天不足，必须尽快处理。

从那以后，她就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她缓缓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明明还看不出任何变化，她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小小生命的心跳。

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她要让这个孩子看看，这世上里的春花秋月。

窗外，法租界的钟声敲了十二下。

一缕阳光穿透乌云，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凉的身子。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不打了。”

她会带着孩子，一起去香港。

翌日清晨，夏枝刚踏入战地医院，护士长便兴冲冲迎上来。

“夏医生，少帅给您安排了去南京进修的名额！”

南京前线正缺外科医生，去了必定要日夜不休地救治伤员。

夏枝指尖一颤，转身就往司令部走去。

刚到廊下，却见柳如烟从沈辞夜房中出来，柔声唤她：“夏枝姐。”

她嘴角红痕暧昧，眼底带着胜利者的笑意。

沈辞夜匆忙系好军装扣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心虚。

“你怎么来了？有事让副官传话就是。”

夏枝攥紧药箱带子，径直走进办公室：“南京我不去了，最近想留在沪上休养。”

沈辞夜眉头紧锁。

他比谁都清楚，夏枝向来是听到哪里有伤员就去哪里的人。

他突然逼近，“夏枝，你当真只是劳累晕倒的？”

夏枝后退半步，强自镇定：“只是有些头晕。”

沈辞夜神色稍缓，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那些避子汤别再喝了，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