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的怒吼，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瞬间浇灭了林晚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担忧。
满意？
她满意什么？
满意你妈为了给你脱罪，不惜上演一出高血压晕倒的苦肉计吗？
林晚握着手机，只觉得无比荒谬。
出轨的人是他，捉奸在床的人是她。
现在，他妈“晕倒”了，反倒成了她的错？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陈瑞。”
林晚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妈晕倒了，不打120，不送医院，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用意念给她治病吗？”
电话那头的陈瑞，被噎了一下。
“我……”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神仙，能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给你妈做急救？”
林晚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林晚！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妈都这样了，你还在说风凉话！”陈瑞气急败败地吼道。
“良心？”林晚笑了，“我的良心，早在看到你和宋瑶躺在我的床上时，就被狗吃了。”
“陈瑞，收起你那套道德绑架的把戏，对我没用。”
“现在，立刻，马上，把你妈送到医院去。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被你这个好儿子给气的。”
“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她再次挂断了电话。
并且，将这个座机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车厢里，一片寂静。
江月看着林晚，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干得漂亮。”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软。”
“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
林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
“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家人，可以**到这种地步。”
曾经，她以为婆婆只是有些重男轻女，有些爱占小便宜。
公公老实本分，从不多话。
陈瑞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爱人，是她全部的骄傲。
现在，滤镜破碎。
她才看清，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货色。
一个毫无担当的妈宝男。
一个颠倒黑白的护犊子妈。
还有一个，只会在关键时刻和稀泥的懦弱公公。
真是绝配。
“别想了。”江月发动了车子，“我先送你回我家。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法拉利平稳地驶入市区，最后停在一处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
江月的家，是一个顶层复式，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跟她的人一样，冷静，且专业。
她给林晚找了睡衣，又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
“喝了，去睡。”
“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林晚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最狼狈的跨年夜，幸好，她还有江月。
……
第二天，林晚是被江月的电话吵醒的。
“醒了没？准备看好戏。”
林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九点。
她打开电视，调到财经频道。
屏幕上，瑞创科技的股票，一片惨绿。
开盘不到一小时，已经跌停。
新闻主播正在播报。
“昨日深夜，瑞创科技CEO陈瑞先生，被爆出重大个人道德丑闻。同时，其公司原定于今日签约的‘智慧城市’项目，合作方东华集团，于今早临时宣布，将重新评估合作，签约仪式无限期推迟……”
新闻下面，是滚动的网友评论。
“**！跨年夜玩这么大？还被老婆抓了现行？”
“早就看这个陈瑞不爽了，一副青年才俊的精英嘴脸，原来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渣男。”
“东华集团干得漂亮！对这种劣迹艺人……哦不，劣迹企业家，就该零容忍！”
“瑞创科技的股民，已经哭晕在厕所。”
林晚看着电视屏幕上，陈瑞那张意气风发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才只是个开始。
她刚放下遥控器，江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你家门口，现在很热闹。”
江月轻笑一声。
“你婆婆，正坐在你家别墅门口，哭天抢地呢。”
“她说，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逼得她儿子身败名裂，还把她气得高血压差点送了命。”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邻居和记者。”
“要去看看吗？现场直播，比电视剧精彩。”
林晚皱眉。
她那个婆婆，还真是个戏精。
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不去。”林晚冷冷道，“她喜欢演，就让她演个够。”
“我怕去了，会忍不住撕了她的嘴。”
“别啊。”江月在那头笑得不怀好意，“你不去，好戏怎么开场？”
“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的‘打脸’现场。”
半小时后。
林晚和江月，出现在别墅区门口。
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别墅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婆婆张兰，正一**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进门啊！”
“把我儿子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一夜之间就给毁了！”
“还把我这个老婆子，气得差点没命啊！”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有这么当儿媳妇的吗？不孝顺公婆，不体谅丈夫，现在还要逼得我们家破人亡啊！”
她的演技，堪称影后级别。
不明真相的邻居们，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家的儿媳妇，我见过，开着保时捷，长得挺漂亮的，没想到心这么狠？”
“是啊，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怎么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你看这老太太，哭得多伤心啊。”
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正拿着相机和话筒，对着张兰一顿猛拍。
闪光灯下，张兰哭得更起劲了。
林晚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江月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
“别急，让她把戏做足。”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陈瑞和他父亲，一左一右地，从车上下来。
陈瑞一脸憔悴，眼下一片乌青，看到门口的场景，他冲过来，一把扶起他妈。
“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张兰看到儿子，哭得更凶了。
“阿瑞！我的儿啊！妈对不起你！妈没用，没能劝住那个狠心的女人！”
陈瑞抱着他妈，转头，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
当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晚时，他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放开他妈，几步冲到林晚面前，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林晚！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指着门口的记者，指着跌停的股价新闻，声音都在颤抖。
“你就这么想毁了我吗？！”
“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他一声怒吼，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林-晚身上。
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她。
邻居们的指指点点，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原来她就是那个儿媳妇啊！”
“长得人模人样的，心肠怎么这么毒？”
面对千夫所指，林晚站在原地，脸色平静。
她没有看陈瑞，而是看向他身后的婆婆张兰。
“妈，您昨天不是说，高血压犯了，晕过去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我看您今天，中气十足，骂起人来，嗓门比谁都亮。”
“看来，您这病，好得挺快啊。”
张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心虚。
周围的邻居们，也面面相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陈瑞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林晚！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妈要不是被你气的，怎么会犯病！”
“哦？”
一直站在林晚身旁，如同隐形人一般的江月，突然上前一步。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职业化的微笑。
“这位先生，你说我当事人的行为，导致了你母亲犯病？”
“那么，请问，你有医院的诊断证明吗？”
“有医生的医嘱，证明你母亲的病，和我当事人的行为，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吗？”
“如果没有，那么你刚才的话，就构成了诽谤。”
“我，作为我当事人的**律师，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
江月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瞬间把陈瑞给问懵了。
诊断证明？
因果关系？
他妈就是装病，哪来的这些东西！
陈瑞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江月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邻居。”
她提高了音量，将文件展示给众人。
“我想，大家可能对我当事人林晚女士，和我面前这位陈瑞先生之间的‘家庭纠纷’，有些误解。”
“大家看到的，是一位‘伤心欲绝’的母亲，在为自己‘身败名裂’的儿子哭诉。”
“但真相，是什么呢？”
她抽出最上面的一张照片，高高举起。
照片上，是赤身裸体的陈瑞，和同样衣不蔽体的宋瑶，在床上纠缠的画面。
背景，正是这栋别墅的主卧室。
照片拍得极其清晰，两个人的脸，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记者们的闪光灯，瞬间像疯了一样闪烁起来。
张兰看到照片，尖叫一声，差点又“晕”过去。
陈瑞的脸，则在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他猛地冲上来，想抢夺江月手里的照片。
“不许拍！都不许拍！”
两个保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左一右，将他死死架住。
江月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将照片递给身边的记者，然后，又抽出了第二份文件。
“这是，瑞创科技的股权代持协议。”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我当事人林晚女士的父母，以林晚女士的名义，持有瑞-创科技30%的股份。”
“也就是说，陈瑞先生引以为傲的公司，我当事人，才是第二大股东。”
“她毁了你的公司？”
江月冷笑一声，看向被架住的陈瑞。
“陈瑞先生，你是不是忘了，这家公司，当初的启动资金，是谁给的？”
“你忘了，一轮又一轮的融资，是谁在背后帮你牵线搭桥？”
“你拿着我当事人家里的钱，睡着我当事人家里买的床，功成名就之后，却在外面养女人，还把人带回家。”
“被发现后，非但不知悔改，还纵容你的母亲，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我当事人。”
“陈瑞先生，我想请问。”
江-月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到底是谁，想让谁，家破人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