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活着，成为被看见的光苏晚第一次清晰意识到"活着"需要主动争取，

是在五岁那年的夏天。蝉鸣震得梧桐叶簌簌落，她蹲在别墅后巷的青石板上，

看三个哥哥的影子叠在自己脚边。大哥苏明远的皮鞋尖碾过她刚捡的玻璃弹珠，

二哥苏明哲扯着她的羊角辫往水泥墙上撞，三哥苏明灏举着半融化的冰棒，

糖水顺着指缝滴在她洗得发白的连衣裙上。"小哑巴又犯蠢了。"苏明远弯腰捏住她的下巴，

"爸爸昨天说，要把你送去山里寄养。

"苏晚盯着他袖扣上的蓝宝石——那是她上周在地毯上捡到，偷偷塞进大哥西装内袋的。

她喉咙发紧，想起昨夜蜷缩在衣橱里听到的对话："那孩子留着也是个麻烦，

不如......""我会乖的。"她踮脚去碰苏明灏手里的冰棒，舌尖刚触到甜味，

就被他猛地抽走。"啪"的一声，冰棒砸在青石板上，碎成白霜。那天傍晚，

苏晚在厨房找到正在擦银器的管家老周。老人的围裙沾着咖啡渍，见她过来，

叹着气塞给她半块桂花糕："**，您该去前厅等爸爸。"前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苏振业坐在真皮沙发上，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将阴影投在墙上全家福里——照片里没有她。

母亲穿着月白旗袍站在最边上，眼尾的泪痣像一滴凝固的血。"明远说你偷了他的钢笔。

"苏振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苏晚攥紧裙角。那支钢笔是她用捡了三个月的易拉罐换的，

原本想送给父亲当生日礼物。"我没偷。"她声音发颤。"啪！"戒尺重重落在她手背上。

苏振业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西装裤线笔挺得像刀裁的，"管家说你昨天翻了他的抽屉。

"老周欲言又止。苏晚望着父亲身后的落地窗，

那里能看见她种的太阳花——每天清晨她都会偷偷去浇，可今天它们蔫头耷脑地垂着，

像她此刻的膝盖。"记住，"苏振业的皮鞋尖抵在她脚边，"苏家没有废物。再犯，

就去祠堂跪到天亮。"那天夜里，苏晚摸着脖子上的玉坠睡着了。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刻着"岁岁平安"。她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啜泣——是保姆张婶的女儿，

上周因为打碎了花瓶被赶出了门。"我要活着。"她对着月光轻声说，"要让他们看见，

我不是废物。"2留学伦敦的机票十七岁生日当天，苏晚在阁楼找到了那封密封的信。

牛皮纸边缘已经泛黄，邮票是英国皇室的图案。她颤抖着拆开，

里面是一张伦敦大学学院的全额奖学金录取通知书，附言栏写着："苏**，

您的医学天赋不该被埋没。——陈慕白"陈慕白是苏振业的私人医生。

三个月前苏晚高烧昏迷，是他守在床边三天三夜，退烧后塞给她一本《病理学基础》，

说："你该去看更广阔的世界。"苏晚盯着通知书上的烫金字母，

想起去年冬天在藏书阁翻到的《泰晤士报》。头版是陈慕白穿着白大褂的照片，

标题写着"华裔科学家攻克癌症靶向治疗难题"。"爸，我想去伦敦。"她敲开书房门时，

苏振业正对着财务报表皱眉。男人抬头，

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苏家的继承人必须留在国内。""我可以兼顾学业和公司事务。

"苏晚将通知书推过去，"陈教授说，我的基因检测显示对肿瘤免疫应答异常，

这是研究抗癌药物的关键。"苏振业的指尖在纸上顿了顿。他想起上周董事会，

竞争对手拿出苏氏医药最新临床试验的漏洞报告——而负责那部分数据的人，正是苏明远。

"三个月。"他突然说，"如果期末成绩低于全A，立刻回国。

"苏晚几乎是跑着离开书房的。她经过花园时，苏明灏正蹲在太阳花前浇水。见她过来，

他笑着举起水壶："要一起吗？"阳光穿过花瓣落在他脸上，

苏晚想起五岁那年他举着冰棒的笑。那时她以为，这个总说"妹妹最乖"的三哥是不同的。

"不用了。"她绕过他，"我要收拾行李。"苏明灏的手悬在半空，

水壶里的水洒在太阳花上，将它们浇得东倒西歪。3寄来的匿名信伦敦的雨比上海凉。

苏晚裹紧风衣站在公寓楼下，看见陈慕白撑着黑伞等她。"跟我来。

"教授带她穿过圣巴茨医院的走廊，白大褂们在走廊里行色匆匆，"我需要一个助手，

专门研究肿瘤患者的T细胞活性。"苏晚的宿舍在医院的员工公寓。第一天整理行李时，

她在箱子夹层发现了封信——是苏明哲的字迹，

带着他特有的玩世不恭："别以为离开就能摆脱，你妈当年就是太不听话。

"信里还夹着张照片：五岁的她被按在浴缸里，苏明远捏着她的鼻子，

苏明哲举着辣椒水喷雾，苏明灏举着手机录像。苏晚的手指掐进掌心。她想起那天之后，

她喝了整整一周的白粥，喉咙痛得连水都不敢咽。管家老周偷偷塞给她润喉糖，说："**，

您要恨就恨我，别恨先生，他是被蒙在鼓里的。""蒙在鼓里？"苏晚重复着，

想起苏振业书房里那排锁着的抽屉。有次她趁父亲不在，

用发卡撬开了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全是苏氏医药的财务报表，

每笔大额支出都指向"海外投资"。"苏同学？"陈慕白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发什么呆？

""没什么。"她将照片塞进书包夹层，"教授，我想尽快开始实验。"深夜的实验室里，

苏晚盯着显微镜下的T细胞。电脑屏幕突然弹出封邮件，

附件是段监控视频：苏明远在办公室里摔碎茶杯，吼道："那丫头要是敢查账，

就让她永远留在国外！"发件人是"正义的伙伴"。苏晚盯着邮件地址看了很久，

最后点开附件。视频最后，苏明远摸出手机，拨通的号码是"苏宅管家"。

4藏在白大褂里的证据苏晚开始每天只睡四小时。她跟着陈慕白查病房，

记录患者的用药反应，同时用随身携带的微型摄像机拍摄实验室的药品流转记录。

周末她去图书馆，翻遍近十年的《柳叶刀》，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批注。"苏，

你最近像个幽灵。"同组的英国男生马克调侃，"昨晚三点我还看见你在实验室。

"苏晚笑了笑，

没说自己昨晚在整理苏氏医药近三年的药品采购合同——那些标注"进口特效药"的箱子里，

装的根本不是药，而是苏明远倒卖的医疗垃圾。十月的雨夜，

苏晚在医院地下车库撞见了苏明灏。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风衣，正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

"货明天到，这次多弄点，苏老头最近查得严。"苏明灏递过一张银行卡，"分三成给你。

"苏晚躲在柱子后面，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膛。她摸出手机，悄悄按下录音键。"三哥。

"她从阴影里走出来，"这么晚还没回家？"苏明灏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身后的男人转身就跑，苏晚想追，却被苏明灏拽住手腕："晚晚，

你听我解释......""解释你倒卖医疗垃圾？"苏晚甩开他的手，

"还是解释五岁那年，你给我灌的辣椒水？"苏明灏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突然笑了，

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盒子："晚晚，你看，这是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盒子里是条钻石项链，和她脖子上的玉坠刚好能搭配。"你还是这么天真。

"他将项链塞进她手里，"爸爸要是知道你在查这些......""他会怎么对我？

"苏晚打断他，"把我关在阁楼？还是送回山里？"苏明灏的眼神变得阴鸷。他转身要走，

苏晚喊住他："对了，你刚才说的'货'，我已经录下来了。"男人的脚步顿住。

苏晚看着他慌乱的表情，

手机收进白大褂口袋——里面还装着这三个月收集的所有证据：转账记录、录音、监控截图。

"这次，"她轻声说，"换我保护自己。"5苏振业的病危通知十二月的伦敦飘着细雪。

苏晚刚走出实验室，就接到管家老周的电话。"**，先生晕倒在会议室了！

"苏晚的脑子"嗡"地一声。她抓起白大褂就往机场跑，

登机前给陈慕白发消息："帮我保管实验数据，苏氏医药可能出事了。

"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时，已经是凌晨三点。老周举着伞站在出口，

看见她就红了眼眶："**，您可算回来了！"苏振业躺在ICU里，身上插满管子。

苏晚隔着玻璃看他苍白的脸，想起小时候他抱她看烟花的场景——那时她刚满七岁，

母亲离开后的第一个新年，父亲喝了很多酒，抱着她说："晚晚，爸爸以后会对你好。

""医生说，是急性心梗，可能和长期压力有关。"老周递来一份文件，

"这是先生让律师送来的，说如果您回来......"文件是苏氏医药的股权变更协议。

苏振业将60%的股份转移到苏晚名下，备注栏写着："若本人发生意外，由苏晚全权继承。

"苏晚的手指在"苏晚"两个字上摩挲。

她想起上周苏明远在家族群里发的消息："听说小妹在英国交了男朋友，是个穷学生？

"配图是她实验室的监控截图，画面里她正低头记录数据。"**，三少爷来了。

"老周突然说。苏明灏穿着病号服，脸色比苏振业好不了多少。他手里提着保温桶："晚晚，

我给你熬了粥。""出去。"苏晚头也不回。"你听我说，"苏明灏抓住她的手腕，

"哥几个都是**，但你爸是真的疼你。上次你说想吃城隍庙的蟹壳黄，

他让司机排了三小时队......""所以你就帮他倒卖医疗垃圾？"苏晚甩开他，

"所以你就纵容大哥挪用公司资金？

"苏明灏的眼眶红了："我也不想的......是爸说，只有我们几个团结起来，

苏家才能......""够了！"苏晚后退两步，"我要去看爸爸。

"ICU的灯突然亮起。护士推着仪器冲出来："家属请让开！"苏晚被挤到墙角。

她看着医生们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陈慕白的话："你收集的证据，足够让他们坐牢了。

"但此刻，她只希望父亲能睁开眼，看看她长成了什么模样。

6母亲的日记苏振业醒来是在三天后。他瘦得脱了形，

看见苏晚就挣扎着要坐起来："晚晚，股权......""爸，"苏晚按住他，

"您好好养病。"苏振业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去阁楼，把第三块松动的砖打开。

"阁楼的灰尘呛得苏晚咳嗽。她找到那块砖，里面是个铁皮盒，装着一本日记本和一沓照片。

日记本的封皮是母亲的字迹："岁岁平安"。苏晚翻开第一页，

日期是她出生的那天："阿业说孩子像我，可我知道，她的眼睛更像他去世的妈妈。

"第二页是苏晚三岁生日："阿业说要带我们去三亚，可早上他说公司有急事。

晚晚抱着我的腿哭，说'妈妈不要走'。我躲在卫生间哭了半小时，最后还是上了飞机。

"第三页是五岁："老周打电话说，晚晚被明远他们关在厕所。我连夜飞回来，

在儿童房找到她。她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被打湿的布娃娃，见到我就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