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血案一个月后。

傍晚，夕阳将天边的云朵染成一片凄艳的深红，沉沉地压在上海林立的高楼之上。

林凛被允许在位于上海东郊的一处顶级私密宅邸——富谷山庄，与祖父林远山会面。古朴的日式庭院中，一株不合时宜的红山茶开得正艳，如同滴血。

陈伯推开厚重的和室移门，林远山已端坐在西式会客厅的沙发上等候。他姿态闲适，穿着青柠色的丝质衬衫和米白色休闲长裤，晒成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惯常的和蔼笑容，左手腕和右手背上可见明显的晒痕——想必是去东南亚打高尔夫了。陆秘书穿着标志性的细条纹西装，如同影子般静立在他身后，朝林凛微微颔首。

“百忙之中打扰，谢谢爷爷抽空见我。”林凛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外套，恭敬地鞠躬。

“来啦，小凛。”林远山笑容满面，指了指摆满精致茶点的茶几，“蛋糕还是饼干？挑你喜欢的。”

“现在不用了。”林凛神情紧绷地摇头。

“那怎么行！你还在长身体，得多吃点。”林远山今天依旧扮演着慈祥祖父的角色。

“听说你想跟我聊聊诗韵的事？”他切入正题，眼神带着探究。

“是的。关于这个……我想单独和爷爷谈谈。”林凛的目光扫过陆秘书和陈伯。

“行啊。你们先下去吧。”林远山随意地挥挥手。

陈伯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林远山的命令不容置疑。陆秘书和陈伯无声退下，宽阔奢华的会客厅只剩下祖孙二人，隔着一张宽大的茶几相对而坐。

“我在莫干山……见到母亲了。”林凛开门见山，抛出了炸弹，“她改了容貌和名字，现在还活着。”

“哦？”林远山眉毛微挑，脸上并无太多意外，“这样啊。”

“爷爷……您早就知道吧？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林凛故意带上委屈和埋怨的语气。

“是你母亲要求的。她希望与远山彻底断绝关系，并让你以为她死了。对她的兄弟也一样。”林远山啜了口茶，语气平淡。

“真让人意外……”林凛站起身，在厚厚的地毯上踱步，显得有些烦躁。

“……您为什么答应她的请求呢？拒绝她并不难吧？难道说爷爷您……和母亲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林凛停下脚步，低头问道，语气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和我儿子的妻子？”林远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出声，“小凛的想象力真是出乎意料。放心，绝无此事。”他语气笃定。

“这样吗……”林凛做出半信半疑的样子，勉强点了点头。

“多年不见，你母亲……还好吗？”林远山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问。

“她看上去……很幸福。好像……有了新的家人。”林凛的声音有些干涩，双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

“哦。”林远山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她让我……再也不要去找她了。”林凛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受伤的颤抖。

林远山皱了皱眉：“她真这么绝情？”

“嗯。”林凛抬起头，眼圈微红，带着一种被至亲抛弃的脆弱，“我没想到……亲生母亲会对我说这种话……”他像寻求安慰的孩子，走到林远山身边坐下。

“如果爷爷对她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林凛伸手环住林远山的脖子，将脸贴近他，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狠厉，“……请……请您惩罚她吧！让抛弃我的母亲……付出代价！”

林远山微微后仰，带着惊讶又玩味的目光审视着林凛：“特意要求见我，原来是为了这个？真让我意外。”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想法不错，可惜……演得有点过了。”

话音未落，林远山猛地抓住林凛左手手腕，用力一拧！

“唔！”林凛痛哼一声！

一道刺目的银光从他左袖口滑落——那是一根烧烤用的粗铁钎！

“假装撒娇让我放松警惕是个好主意，”林远山冷笑，手上力道加重，“但你今天这副样子，和平常差别太大，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林凛眼中凶光一闪，右手闪电般探入西装内袋！

“太慢了！”林远山另一只手如刀劈下，精准地打落林凛刚掏出的锋利小刀，反手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林凛被打得摔倒在地！但他反应极快，倒地瞬间一把抓住了林远山倚在沙发旁的金属手杖！

借着拐杖的力量，林凛猛地站起，双手握住杖身用力一拧一抽！

噌——！一柄寒光四射的细长利刃从杖中抽出！刀尖直指林远山咽喉！

“上身太前倾，杀不了人的。陈伯没教你剑道吗？”林远山依旧端坐，语气带着嘲讽。

“就算杀不了你……也要让你付出代价！”林凛咬着牙，眼神凶狠地寻找着攻击角度。砍手脚没用，必须对准脖子！

“眼神不错。不过嘛……”林远山忽然拍了拍手。

隔壁移门猛地拉开！陆秘书和陈伯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陆秘书惊怒交加。

“凛想杀我。”林远山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

“会长！请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陈伯试图上前。

“别过来！”林凛厉声喝止，刀尖依旧稳稳指向林远山。

“有什么奇怪的？父亲和高纪明不都被杀了吗？我才不要坐以待毙！”林凛的声音充满恨意。

陈伯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陆秘书，那个。”林远山命令道。

“是！”陆秘书立刻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类似银行卡盒的黑色小装置。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张带按键和屏幕的卡片。

“这是沈濭的‘钥匙’。”陆秘书举起卡片，冷冷地盯着林凛。

“小凛，明白吗？”林远山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只要我按下按钮，沈濭就会‘砰’的一声，炸得粉碎。不想他死的话，放下刀。”

“我拒绝。”林凛的回答斩钉截铁。

“就为了你那点可笑的任性，忠犬就要粉身碎骨哦？他现在就在走廊等你吧？”林远山笑容加深。

“你以为我会信你‘体内炸弹’的鬼话？”林凛冷笑。

“不信？”林远山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陆秘书，让沈濭进来。”

“但是……”

“让他本人也亲眼看看。”林远山替林凛做了决定。

陈伯欲言又止，还是转身拉开了门。沈濭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在门边站定，双脚与肩同宽，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无可挑剔。

“您找我？”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林凛紧盯着林远山，对沈濭说。

“然后呢，这张卡能引爆你体内的炸弹。我按下去了，也没关系？”林远山饶有兴致地问沈濭。

“请便。”沈濭毫不犹豫地回答，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

“听到了？”林远山看向林凛。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按吧。”林凛的呼吸微微急促，但眼神无比坚定。

林远山对陆秘书点了点头。

陆秘书在卡片上快速输入一长串密码，屏幕上闪烁着确认指令。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了那个猩红色的确认键！

一秒……两秒……三秒……

死一般的寂静。

沈濭依旧挺拔地站在门边，安然无恙。

“怎……怎么回事？”陆秘书脸色骤变，急忙再次操作。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指令已发送。请与目标保持五米以上距离。”操作成功了！

“会长……好像……没炸……”陆秘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慌乱。

“没炸？”林远山眼神一厉！就在林凛被这变故吸引注意力的瞬间，他猛地抓起掉落在沙发上的那柄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林凛的心脏！

然而，刀尖即将刺入的刹那，林远山却猛地抬起左手用手腕护住了自己的脖子！

林凛想趁机拔出刺进林远山手腕的小刀，刀身却被林远山用右手死死抓住！

“唔！”林凛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你对卡片动了手脚？”林远山压着刀，声音依旧冷静，但眼神已冷若寒冰。

“是陆秘书倒戈了。”林凛语出惊人。

“哦？陆秘书？”林远山眼神扫向陆秘书。

“会长！绝无此事！我绝不可能背叛您！”陆秘书急声辩解，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开个玩笑。”林凛冷笑，“我只是……偷偷把卡片掉包了而已。”他早就在苏晚博士的帮助下复制并替换了真正的控制卡。

“不可能！什么时候……”陆秘书脸色惨白。

“可恶！”意识到卡片彻底失效，陆秘书气急败坏地将卡片狠狠摔在地上！他猛地弯腰捡起林凛掉落的粗铁钎，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直扑沈濭！铁钎的尖端狠毒地戳向沈濭的眼睛！

沈濭不闪不避，只是平静地抬起右手格挡。

锵！一声清脆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沈濭的右手瞬间泛起一层冰冷的金属光泽，坚硬无比！铁钎撞在上面，火星四溅，被硬生生弹开！

“怪物！”陆秘书惊骇地咒骂着后退一步。

“但是……”他眼中凶光一闪，突然转向林凛，铁钎直指他的咽喉！“别动！敢动一下我就刺死他！”陆秘书对着沈濭狞笑，“再强的改造人，只要我拿林凛当人质，你也得乖乖就范！”

林凛咬紧牙关。卑鄙？但换了他，或许也会这么做。

“陈伯，制住凛！”林远山冷酷地下令。

话音未落，林凛的双臂已被一股巨力从背后死死反剪！不知何时，陈伯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少爷，危险物品请交出来。”陈伯的声音毫无波澜，轻松地夺下了林凛手中的杖中剑，递给了林远山。

“真是……似曾相识啊，凛。”林远山接过沾满自己鲜血的剑，看着林凛，眼神复杂，“没想到你也走上了你父亲的老路。我还以为这次……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可惜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真正的惋惜，但更多的是冷酷。

“唔！”林凛拼命挣扎，但陈伯如同铁钳般的手臂纹丝不动。

“现在跪下认错，我还可以再原谅你一次。”林远山的声音带着施舍。

“我可没天真到会被所谓的‘亲情’欺骗。”林凛冷冷回应。

“不愧是流着远山的血。”林远山竟满意地点点头，“陈伯，抓牢了。”

“是。”陈伯应道。

林远山熟练地双手握剑（杖中剑），剑尖对准林凛的心脏，眼神冰冷，再无一丝温度，手臂高高扬起，就要狠狠刺下！

林凛绝望地扭动身体，却只能徒劳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噗嗤！

是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温热的液体喷溅了林凛满头满脸！

林凛猛地睁开眼！

陈伯依旧保持着反剪他双臂的姿势，用自己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接住了林远山那致命的一剑！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笔挺的黑色西装！

“陈伯！！”林凛失声尖叫！

“愚蠢！动感情了？”林远山眼中满是失望和怒意，猛地抽回剑。

“因为……会长您……让我……不要放手……”陈伯的声音断断续续，嘴角溢出鲜血，身体因剧痛而颤抖，却依旧死死抓着林凛的手臂，“我只是……听从命令……”他艰难地说完，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沉重地向后倒去，砸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迅速蔓延开一大片刺目的鲜红。

“强词夺理！”林远山不再看他，仿佛丢弃了一件废品。

比林远山更震惊的，是呆若木鸡的林凛！陈伯为什么要用命保护自己？！他完全无法理解！

“叛徒！去死！”陆秘书看到陈伯倒下，如同被**的疯狗，挥舞着铁钎再次凶狠地刺向林凛！

倒在地上的陈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起手臂，一把死死抓住了陆秘书刺来的铁钎！在陆秘书惊愕的目光中，陈伯用尽最后的力气，反手将铁钎狠狠刺进了陆秘书的胸膛！

“呃啊！”陆秘书惨叫一声，右手下意识去挡，铁钎穿透手掌，深深扎进了他的左胸！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插着的铁钎，踉跄几步，轰然跪倒在地！

“偏了……”陈伯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似乎本想刺穿心脏。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少爷……对不起……我眼睛……花了……”陈伯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抽搐了几下，倒在血泊中，再无声息。

“为什么……陈伯……”林凛跪倒在陈伯身边，声音颤抖，泪水混杂着鲜血模糊了视线。

“两年前……你父亲……托付我……保护凛……”陈伯涣散的目光似乎看向虚空，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留下一个意义不明的、极其微弱的笑容，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陈伯！”林凛摇晃着他，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真是添了**烦。”林远山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够了。该结束了。”他不再看地上的两人，再次举剑，带着终结一切的冷酷，狠狠刺向跪在地上的林凛！

当！

金属撞击的脆响！

一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臂，稳稳地架住了锋利的剑刃！是全身皮肤泛起银光的沈濭！他用改造后的左臂，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又是你？！”林远山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恼怒和急躁，用力抽剑，却像砍在钛合金上，纹丝不动！

“和普通人陈管家不同。我的身体是特制的，您砍多少下都没用。”沈濭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眼神锐利如鹰，牢牢锁定林远山。

“那可未必！”林远山低吼一声，突然向左虚晃，剑锋却诡异地划向林凛的脖颈！这是极其阴险的变招！

沈濭反应更快！右手如电探出，精准地再次格开剑锋！

两人瞬间分开，以倒地的林凛为中心，形成对峙！空气凝固，杀机四溢！谁也不敢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胸口插着铁钎、痛苦喘息的陆秘书，突然指着林远山的后背，惊恐地喊道：“会……会长！您背后……那是什么？！”

林远山下意识地微微侧头：“背后？”

“沾……沾了好多白色粉末！”

“现在哪有空管这个！”林远山怒斥，注意力却不可避免地被分散了一瞬。

林凛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胜利的微笑。

“真的……不用管吗？”林凛的声音带着嘲弄。

“是你……那时弄上去的？”林远山猛地想起林凛刚才假意亲近时扑过来的动作。

“没错。”林凛摊开右手，掌心是一个破裂的透明小塑封袋，里面残留着些许白色粉末。他左手藏的铁钎，就是为了刺破这个袋子。

“您有没有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了？”林凛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怎么回事？！”林远山脸色微变。

“一点……小礼物。”林凛的笑容冰冷，“最新型的神经抑制剂。高效，无味，通过呼吸道和伤口吸收。只要吸入足够剂量，半小时内……呼吸麻痹，心脏停跳。无药可解。”他将“炭疽菌”改为更符合背景的致命神经毒剂。

陆秘书惊恐地捂住口鼻，但显然太晚了，他胸口的伤口成了致命的入口。

“啊，看来毒素已经从伤口入侵了。”林凛看着林远山手腕上被自己刺伤、此刻正浮现出不祥青黑色的伤口，以及陆秘书胸口周围迅速扩散的紫绀。

林远山感到一阵眩晕，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困难！他试图吸气，却像被扼住了喉咙！

“你……你自己……”他指着林凛。

“我当然提前注射了解毒血清。”林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开始摇晃的林远山，“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办法。一个孩子要杀死大人，果然还是下毒最有效。”他耸耸肩，“硬拼？结果你也看到了。”

“毒药……你从哪里……”林远山的声音嘶哑。

“这还用问？当然是从远山生物科技旗下的‘特殊项目’实验室弄来的。”林凛坦然道。

“苏晚……”林远山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着血沫。

“接触沈濭起爆装置的也是博士吧？你给了她什么？钱？还是地位？”林远山强撑着问。

“不用。只是作为‘重要客户’，请求她‘优化’了一下系统模式。”林凛解释。

“优化模式？”林远山喘息着。

“没错。博士抱怨擅自拆除炸弹会违反合同，于是我们请她用特殊信号屏蔽材料，把炸弹核心包裹起来，隔绝一切外部遥控信号。”林凛微笑，“只是增加了一个小小的‘安全模式’。”

“那个女人……！”林远山眼中迸发出最后的怒火。

“唔……呃……”林远山痛苦地弯下腰，脸色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黑，眼球凸出，布满血丝！他像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陆秘书也瘫倒在地，抽搐着，发出濒死的嗬嗬声。

“很痛苦吧？”林凛蹲下身，看着祖父扭曲痛苦的脸，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救……救我……”林远山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字。

“签了这份文件，宣誓效忠于我，我可以考虑给你解毒剂。”林凛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股权**和授权文件，扔在林远山面前。

“解……解毒剂……有用？”林远山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也许吧。签，还是不签？”林凛的声音冰冷。

“我……签……”林远山用颤抖的、沾满自己鲜血的手，艰难地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拿……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签好的文件狠狠砸向林凛的脸！

就在文件遮挡林凛视线的瞬间！林远山眼中凶光爆射，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力量，抓起地上的小刀，用尽全身力气刺向林凛的心脏！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沈濭的子弹精准地穿透了林远山持刀的右手手腕！

“啊——！”林远山发出凄厉的惨叫，小刀脱手飞出！

这一次，这位掌控远山帝国数十年的枭雄，终于彻底失去了力量，带着无边的愤怒、不甘和惊愕，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沈濭迅速上前检查他的呼吸和脉搏。

“呼吸心跳停止。”他沉声报告。

“再晚一秒，死的就是我们。”林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是。”沈濭点头。

陈伯和陆秘书，也都倒在各自的血泊中，生死不明。

“都结束了……”林凛看着眼前的修罗场，声音有些飘忽。

“少爷……”沈濭担忧地看着他。

“你还活着。这就够了。”林凛抬起头，看向沈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

沈濭微微一震，眼中情绪翻涌。

“联系苏晚实验室。”林凛命令道，声音恢复了冷静。

“您说什么？”

“按计划，联系苏博士。接下来的事，已经和她安排好了。”林凛伸出手，隔着染血的外套，紧紧抓住了沈濭的手臂，仿佛汲取力量。他的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