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红

霜刃裁红

主角:萧玦沈清辞
作者:尘莫

《霜刃裁红》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2-30
全文阅读>>

《霜刃裁红》第一章寒潭月大胤三十七年,秋。雁门关外的风卷着沙砾,

打在沈清辞脸上时,带着刀割般的疼。她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旧氅,望着远处连绵的黑山,

喉间泛起一阵腥甜。三天前,她从镇北侯府逃出来,一路向西,目标是百里外的寒潭寺。

那里有她唯一的亲人——被废黜的太子,她的表哥,赵珩。半年前,

镇北侯萧玦以“通敌”罪名将赵家满门打入天牢,太子赵珩被废为庶人,流放雁门关。而她,

作为太子的表妹,被萧玦带回侯府,名为照料,实为软禁。侯府的日子,

比雁门关的寒风更冷。萧玦待她,总是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他会亲手为她披上狐裘,

会在寒夜为她温酒,却也会在她提及表哥时,眼神骤冷,捏碎手中的玉杯。“清辞,忘了他。

”他曾在月下按住她的肩,声音低沉如蛊惑,“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人。

”她那时只觉得恐惧,拼命推开他,撞翻了廊下的灯盏,火星溅在他玄色的衣袍上,

烧出一个小小的洞。他没动,只是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寒潭深处的暗流。

如今想来,那或许是他唯一一次流露的脆弱。可她不懂,也不敢懂。寒潭寺藏在黑山深处,

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野草。沈清辞推开虚掩的寺门时,看到赵珩正坐在石台上,穿着粗布囚服,

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表哥!”她失声唤道,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赵珩猛地回头,看到她时,眼中闪过震惊,随即是狂喜,最后化为深深的忧虑:“清辞?

你怎么来了?萧玦知道吗?”“我逃出来的。”沈清辞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粗糙干裂,布满冻疮,“表哥,我们走,找个地方重新开始。”赵珩却摇了摇头,

苦笑一声:“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萧玦布下的天罗地网,我们逃不掉的。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恳切,“清辞,听表哥的话,回去吧。萧玦虽狠,

对你……总归是不同的。”“不同?”沈清辞甩开他的手,声音发颤,“他囚禁我,

逼死我爹娘,害死赵家满门,这就是你说的不同?表哥,你怎么能……”“我知道你恨他。

”赵珩打断她,声音艰涩,“可你留在他身边,至少能活着。清辞,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沈清辞看着他鬓边的白发,不过半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竟已苍老至此。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就在这时,寺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最终停在寺门口。沈清辞的身体瞬间僵住,缓缓回头。夕阳的余晖中,萧玦勒马立于寺门,

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后跟着数十名黑衣侍卫,手持长刀,将寒潭寺团团围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如夜,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寒。“沈清辞,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跟我回去。”第二章旧剑痕沈清辞被带回镇北侯府时,

已是深夜。萧玦将她扔进卧房,反手扣上房门。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棂漏进来,

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为什么要跑?”他站在她面前,语气听不出喜怒。

沈清辞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像只受惊的兔子:“我要去找表哥。”“找他?

”萧玦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找那个废太子?找那个把你当棋子,

利用你沈家兵权的人?”“你胡说!”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恨意,

“表哥待我亲如兄妹,是你,是你诬陷赵家,害死我爹娘!萧玦,你这个刽子手!

”萧玦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一步步逼近,蹲在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

强迫她看着自己:“诬陷?沈清辞,你爹娘通敌的书信,可是我伪造的?

赵珩与北狄密会的证据,是我凭空捏造的?”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纸,

扔在她面前:“你自己看!看看你敬重的表哥,是如何用你沈家的布防图,换取北狄支持的!

”沈清辞颤抖着手捡起纸卷,借着月光,一行行看下去。那些熟悉的字迹,那些详尽的布防,

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她最后的防线。她猛地抬头,看向萧玦,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萧玦松开她的下巴,站起身,背对着她,

“你沈家世代忠良,却偏偏出了你爹娘和赵珩这两个叛徒。我杀他们,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沈清辞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那你留着我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还是觉得,折磨我这个罪臣之女,很有趣?”萧玦没有回头,

只是声音低沉地说:“好好待在侯府,别再想着逃跑。否则,下一次,寒潭寺里埋的,

就不止赵珩一个了。”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沈清辞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卷纸,浑身冰冷。原来她一直维护的,竟是害了沈家满门的凶手。

原来她恨错了人。可这认知,并没有让她对萧玦生出半分感激,反而更添了几分绝望。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从那天起,沈清辞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再哭,不再闹,

只是整日坐在窗前,望着雁门关的方向发呆。萧玦来看她,她也视而不见。

他依旧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东西,名贵的绸缎,稀有的珠宝,精致的点心。她一样也没碰过,

任由它们在桌上蒙尘。一日,萧玦带回来一把剑,放在她面前。剑鞘古朴,

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这是你父亲的佩剑,‘寒江’。”他说,“我从赵珩那里取回来的。

”沈清辞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把剑。她认得,那是父亲最珍视的东西,

从不离身。她伸手握住剑柄,入手冰凉。缓缓抽出剑身,寒光凛冽,映照出她苍白的脸。

剑身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她小时候不懂事,用石头划上去的,父亲没舍得修,

只笑着说:“留着,等我清辞长大了,亲自给爹爹磨掉。”眼泪再也忍不住,

一滴接一滴落在剑身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死前,痛苦吗?”她声音沙哑地问。

萧玦沉默了片刻,说:“我给了他全尸。”沈清辞闭上眼睛,将脸埋在膝盖里,

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像受伤的兽在哀鸣。萧玦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颤抖的肩膀,

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最终却只是握紧了拳,转身离开。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剑鞘的冰凉,

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握住这把剑时的感觉。那时他还是个小卒,在沈将军麾下当差,

沈将军曾笑着拍他的肩:“萧玦,好好练,将来这把剑,说不定就传给你了。

”那时的沈清辞,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抱着他的腿,仰着脸问:“萧大哥,

你什么时候教我剑法呀?”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他终究是没能护住她的家,

也没能留住那个爱笑的小姑娘。第三章雁门雪雁门关的冬天来得早,十月便飘起了雪。

沈清辞的身体越来越差,常常咳得整夜睡不着。大夫说她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

开了几服药,也不见好转。萧玦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御医来,依旧束手无策。他开始减少军务,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侯府,陪着她。他会坐在她床边,给她读兵书,读游记,

读一切能让她分心的东西。她不说话,他就一直读下去,直到她睡着。有一次,她咳得厉害,

咳出了血。萧玦吓得脸色惨白,抱着她就往外面跑,雪地里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

他亲自守在药炉边,熬了一夜的药,眼睛布满红血丝。“喝了吧。”他把药碗递到她面前,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沈清辞看着他,忽然说:“萧玦,你放我走吧。

”他的手猛地一颤,药汁溅出些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一缩,却浑然不觉。“去哪里?

”他问,声音沙哑。“不知道。”她轻轻摇头,“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待着。

”萧玦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眼底的死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痛得无法呼吸。他知道,她在侯府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煎熬。可他舍不得放她走,

哪怕她恨他,只要能看到她,就好。“清辞,”他低声说,“再等等,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

我带你去江南,去看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桃花。”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江南的桃花,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像一场梦。腊月二十三,小年。侯府里张灯结彩,

一派喜庆。沈清辞却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萧玦守在她床边,三天三夜没合眼。

他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刺骨,无论他怎么焐,都焐不热。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

外面传来消息,北狄大举进攻雁门关,守将请求支援。萧玦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挣扎。

一边是家国重任,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她。“将军,该出发了。”副将在门外催促。

萧玦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沈清辞,咬了咬牙,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清辞,等我回来。

一定要等我回来。”他转身离开,玄色的披风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沈清辞是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天醒来的。窗外的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

掩盖了整个侯府。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那个总是沉默地守着她的人,

走了。侍女端来药碗,小心翼翼地说:“**,将军去边关了,临走前嘱咐奴婢,

一定要好好照顾您。”沈清辞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药很苦,却比不过心里的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他,或许是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与她有过交集的人了。

或许是因为,在她心底深处,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恨了许久的人,

生出了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牵挂。雁门关的战事打得很惨烈。消息断断续续地传回来,

有时说镇北侯大胜,有时说他中了埋伏,生死未卜。沈清辞的心,随着那些消息,忽上忽下。

她开始在佛前祈祷,祈祷他能平安回来。她甚至想,如果他能回来,她就原谅他,

原谅他所做的一切。可她等了一个月,等到的不是他凯旋的消息,而是一封来自边关的信。

信是副将写的,字迹潦草,带着血迹。信上说,萧玦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为了掩护主力撤退,

身中数箭,坠入了悬崖。信的最后,写着一句话:“将军说,若他回不来,

让属下告诉沈**,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若有来生……”后面的字被血晕染了,看不清。

沈清辞握着信纸,浑身颤抖。她一遍遍地看着那行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信纸上,

晕开了更多的墨迹。原来,他也是有悔的吗?原来,那些看似残忍的温柔,并非全是假的吗?

可一切都晚了。她冲出房间,不顾侍女的阻拦,疯了一样往雁门关的方向跑。雪地里,

她单薄的身影踉跄前行,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第四章故人骨沈清辞最终还是没能到达雁门关。她在半路就被侯府的侍卫拦了下来,

带回了侯府。侍卫说,将军临行前有令,若他出事,定要护住沈**的安全。

沈清辞被关在房间里,她不哭不闹,只是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她的眼睛空洞无神,

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开春的时候,雁门关的战事结束了。大胤军队大胜,

北狄退回到了草原深处。副将带着军队凯旋,却没有带回萧玦的尸体。他说,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冰雪覆盖,根本找不到。侯府上下,一片缟素。沈清辞穿上了孝服,

跟着众人去城门口迎接凯旋的军队。她看到了副将,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士兵,

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个玄色的身影。副将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将一把剑递给她:“**,

这是在悬崖边找到的,是将军的佩剑。”那是一把很普通的铁剑,剑鞘上刻着一个“玦”字。

沈清辞认得,这是他常年佩戴的剑。她接过剑,入手沉重。剑身上,沾着干涸的血迹,

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他……真的死了吗?”她声音沙哑地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副将低下头,声音哽咽:“是。”沈清辞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他,

这个她恨过、怨过,最后却忍不住牵挂的人。萧玦的葬礼办得很盛大,皇帝追封他为镇北王,

风光大葬。沈清辞作为未亡人,穿着孝服,跪在灵前,接受着众人的吊唁。没有人知道,

她和他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名分。葬礼结束后,沈清辞搬出了镇北侯府,回到了沈家的旧宅。

旧宅早已破败,杂草丛生。她亲手一点点地打理,种花,种菜,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常常会拿出那把“寒江”剑,一遍遍地擦拭。也会拿出萧玦的那把铁剑,

摩挲着上面的“玦”字,一看就是一整天。她开始学着原谅,原谅赵珩的背叛,

原谅萧玦的狠绝,也原谅自己的后知后觉。秋去冬来,转眼又是三年。

沈清辞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只是依旧沉默。她偶尔会去寒潭寺,赵珩早已不在那里,

据说在萧玦死后不久,就被秘密处死了。寺里的僧人说,三年前,有个玄衣男子,

常常在深夜来寺里,站在赵珩曾经坐过的石台前,一站就是一夜。沈清辞听到这些,

只是默默地烧了一炷香,转身离开。她知道,那是萧玦。他从未放弃过监视赵珩,

却也从未真正想过要她的命。他所做的一切,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是身不由己。

又是一个雪天,沈清辞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是萧玦曾经送给她的,

她一直没打开过。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珠宝,没有绸缎,只有一叠信纸,

和一支玉簪。玉簪是她小时候弄丢的,她以为早就找不到了,没想到会在他这里。信纸上,

是萧玦的字迹,刚劲有力。第一封信,写于她刚被带回侯府的时候:“清辞,我知你恨我。

上一章 章节目录 APP阅读
APP,阅读更加方便 立即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