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堵着的邻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刚才还只是煤气泄漏的普通纠纷，转眼间，张德贵就跟身上着了火似的，又跳又叫，双手把自己脸上脖子上抓得一道一道血印子，看着就瘆人。

“哎哟喂！老张这是咋了？中邪了？”王老太拍着大腿，吓得往后缩。

“不像啊，你看他痒的……哎哟，这抓得，破相了都！”

“桐油？晚晚刚泼的是桐油？这玩意儿还能让人发疯？”

张德贵哪还顾得上形象，奇痒钻心，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皮肉里啃噬爬行，尤其是沾了桐油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痒！他恨不得当场脱层皮！

“水！快给老子拿水！！”他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彻底撕破了那层伪善的老实人面具。他猛地弯腰，想去撩点刚才洒地上的开水冲冲，可动作太大，加上痒得浑身哆嗦，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哐当！”

他整个人直接撞翻了旁边那把破木椅子，狼狈不堪地摔趴在地上！

工装裤的裤管，因为这连番剧烈的折腾，终于、彻底地卷了上去！

一直卷到了膝盖下面！

那条粗壮的、汗毛密布的右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也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缩成了针尖！

就是那里！

小腿外侧，那道疤！

比她前世惊鸿一瞥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狰狞！

根本不是普通的划伤！那分明是几道深可见骨的陈旧抓痕交错愈合后形成的丑陋肉瘤！像一条暗红色的大蜈蚣死死趴在他的腿上，扭曲，凸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岁月的沉淀让它颜色变得暗沉，但那份野蛮和凶残，却丝毫未减！

“啊！！！”张德贵还在惨叫，双手疯狂地抓挠着右腿，指甲狠狠抠过那道蜈蚣疤，仿佛那疤痕底下也痒得难以忍受。旧疤新伤瞬间糊成一片，鲜血混着桐油淌下来，恶心又恐怖。

“天爷啊！他腿上那是个啥？”王老太眼尖，第一个指着那疤痕尖叫起来，脸都白了。

“哎哟喂！这疤……咋这么吓人！像是被啥东西挠的？”

“看着就疼……这得是多重的伤才能留下这印子？”

邻居们的注意力瞬间从“发疯”转移到了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上。这年头，谁身上没点小伤小疤，可这么狰狞的，真少见！看着就不像好人能有的！

林晚强压下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的狂跳，和那股混合着恶心与仇恨的战栗。

她立刻抓住时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极度惊恐的、带着哭腔的尖叫，手指颤抖地指着张德贵的腿：

“疤！好可怕的疤！王奶奶！李阿姨！你们快看！张叔他……他这腿怎么了？！像……像被鬼抓了一样！我好怕啊！”

她这一喊，彻底把所有人的目光钉死在那道疤上！

恐惧是真的，但更是煽风点火！

一个十六岁小姑娘被吓破胆的哭喊，比任何指控都更有力！

张德贵正痒得生不如死，听到林晚的尖叫和邻居们的议论，猛地一个激灵！

糟了！

疤露出来了！

他瞬间意识到失态，也顾不得钻心的痒了，连滚带爬地想把自己撑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拉扯卷上去的裤管，试图遮住那该死的疤痕，嘴里语无伦次地辩解：“没……没事！旧伤！干活不小心划的……痒！我太痒了！”

可他越是这样慌乱遮掩，就越是显得心虚！

那副狰狞丑陋的疤痕，已经深深烙进了在场每一个邻居的眼里。

王老太眼神都变了，拉着旁边的邻居往后又退了一步，看张德贵的目光里充满了惊疑和恐惧。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机修工，身上藏着这么一道吓死人的疤，还一见桐油就跟鬼上身似的……这能是好人？

林晚看着张德贵那狼狈遮掩、惊慌失措的丑态，看着邻居们惊疑不定的眼神，心里那股恶气终于狠狠出了一口！

老畜生！你不是能装吗？不是能藏吗？

这下，你这身皮，可是被你自己亲手挠破了！

这道疤，从今往后，就是烙在你身上的罪印！

她慢慢止住了“哭声”，站在邻居们身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一字一顿地低语：

“看、见、了、吧。”

“蜈、蚣、疤。”

证据，到手了。

张德贵，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