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有个讨债鬼的觉悟。

首先是我霍青梧之父，他欠我个把儿。

因为他总念叨，我要是个带把的，早就送我去全京城最好的书院了。

六岁那年，我磨了把菜刀，趁他午睡摸进了书房。既然他觉得那玩意儿金贵，不如割下来借我用几年。

我霍青梧之父捂着被划破的裤裆，魂飞魄散，第二天就给我请了位大儒。

教书的太傅学富五车，但我总觉得他还欠我点火劲。

为了让他别整天盯着我背书，我把这老头打包送进了考场。如今他已经是吏部尚书了，唯一的乐趣就是上折子弹劾我霍青梧之父教女无方。

我霍青梧之父觉得我这种阴暗爬行的性格，简直是为了官场量身定做的，于是让我顶替了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混进了朝廷。

我霍青梧之父让我低调做人。

但他没想到，我是一条进了鱼塘的疯狗。

前任户部尚书连个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利索，谁给他塞银票，他就给谁批条子。

光是工部修个城门楼子，这老胖子就批了八回款！

他吃得脑满肠肥，每天上朝往那一站，像堵墙一样挡着我的光。

我在他的阴影里，霍青梧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敲开了新帝司空昭的寝宫大门，把户部尚书***的账本，厚厚一摞，全拍在了龙案上。

司空昭翻着账本，问我图什么。

“升官？”

“发财？”

“报仇？”

我翻了个白眼，觉得这皇帝格局太小。

“陛下，户部的烂账都是我平的，凭什么那个老胖子盖个章，全天下都夸他清廉？”

司空昭挠挠头：“就因为这？”

我点头：“我算账比他快，比他准，凭什么他是尚书，我是郎中？”

司空昭更迷茫了：“可就算扳倒了他，以你的资历也做不了尚书啊。”

我理直气壮：“那又怎样？下一个上来的要是还敢贪，我就再送他进去吃牢饭。”

第二天，我就从户部郎中变成了户部侍郎。

升官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有算不完的烂账。

眼瞅着年关将至，账本堆得比我都高。

造孽啊！老天爷欠我十二个时辰的睡眠！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朝，满身怨气，心里盘算着今天该咬谁一口。

工部尚书那个败家子，张嘴就要申请经费修宫殿。

陛下**是金子做的？非得坐金丝楠木？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手里的印章刚要落下去，突然停在半空，哆哆嗦嗦地抬头看我：“霍侍郎，这钱……能批吗？”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客气。

后来太傅偷偷告诉我，我半夜给皇帝递黑材料的事儿，已经在户部传开了。

大家都觉得我是陛下安插在户部的特务头子。

我：？

合着我熬夜查账，最后成了司空昭的心腹？

这昏君，他也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