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朔给我转了五十万。
我指尖划过那条转账通知,没有收款。
对面的女人还在哭。
她是沈清雅,江承朔养在城西别墅的金丝雀。
也是他学生时代的白月光。
她捏着纸巾,泣涕涟涟。
「江太太,你也是女人,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他说他爱你,只是习惯。他说他迟早会娶我的,可我等不起了。」
我没说话。
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字。」
她的哭声卡在喉咙里。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
「你说的对,我也等不起。」
我转过身,看着她错愕的脸,「对了,麻烦你转告江承朔。」
「十年。我的青春,我的心血,三千万,让他三天内结清。」
「不然,他婚内出轨、商业犯罪的证据,会比你们的婚讯更快地登上热搜。」
这十年,我治愈了他无数个情人的心病。
也从她们口中,拼凑出了他商业帝国下所有的肮脏。
我没再看她,径直走出咨询室。
手掌覆上小腹,那里有一个正在孕育的生命。
这个孩子,不能姓江。
1.
我和江承朔在地下停车场迎面撞上。
他甚至没正眼看我,只是低头整理着价值不菲的袖扣,语气傲慢。
「清雅的事,你处理完了?」
他要伸手搭上我的肩膀。
一股刚从别处温存完的、混合香水和体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侧身退后一步,避开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脸色沉了下来。
「顾明月。」他的声音冷下去,耐心耗尽。
「我让你去安抚她,不是让你跟着她一起发疯。」
我拉车门的手顿住,转身看他。
「安抚?」我讥笑,「江承朔,我是心理咨询师,不是你后院的灭火器。」
「你那些情人一个个心理脆弱得跟纸糊似的,你哄她们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江承朔的脸色彻底阴沉。
他大步走过来,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光。
「顾明月,别给脸不要脸。」
他捏住我的下巴,悻悻道,「当了几年江太太,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没有我,你现在算什么东西?」
我看着他。
十年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的江承朔,只是个被养父母苛待的穷小子。
自卑又敏感。
是我,把自己的饭钱分他一半。
是我把勤工俭学的工资给他买新衣服。
他被其他同学打骂后,我拉着他在操场上散步。
告诉他,「你很好,你值得一切美好」。
是我,用我全部的爱和温暖,把他从泥潭里一点点托举起来。
他曾拉着我的手,眼睛亮得惊人:「月月,等我出人头地,我一定把最好的爱给你。」
我笃信不疑。
可我没等到他出人头地,却等到了他的亲生母亲。
一夜之间,他从需要我接济的穷小子,变成了身家百亿的太子爷。
我以为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可那只是我一个人地狱的开始。
他把我创立的心理咨询室买下来。
然后把他所有的情人都送到我这里来。
「她们心理有问题,你去治好她们。」
他让我看那些女人炫耀他送的名牌包。
听她们描述他怎么在床上满足她们。
我成了他处理后院垃圾的专属垃圾桶。
收回思绪,我看着他这张英俊又陌生的脸,开口:「给我三千万,我们从此分道扬镳!」
他阴恻恻一笑,松开我。
「三千万?顾明月,你跟我算账?你这间咨询室,从房租到装修,哪颗钉子不是我的钱?现在你反过来跟我要钱?」
他掏出支票簿,撕下一张,递到我面前。
「五百万,够你冷静一阵子了。」
「离婚的事,到此为止。清雅那边,我会去说。」
他的语气,像在打发一个无理取闹的乞丐。
我看着那张支票。
当着他的面,把它撕成了两半。
「江承朔,我要的不是你的施舍,是离婚。」
江承朔脸上的从容,终于裂开了一条缝。
他眼里的火苗在窜动:「顾明月!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我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沈清雅抽泣的声音,在安静的停车场里回荡。
「他说他会离婚娶我……」
江承朔的脸色,红白交替。
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干什么?」
这些年积攒的屈辱在此刻爆发。
「江承朔!全城都知道你外面的女人多如牛毛,可你非要把她们一个个带到我面前来恶心我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江承朔被我的嘶吼震住,呆愣片刻。
他伸手,又要来拉我。
我用力挥手打开了他。
他被彻底激怒,不再维持风度。
用力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狠狠掼在车门上。
「你以为你能走到哪去?」他咬着牙,一字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去不了!」
后腰重重撞上坚硬的车门,一阵尖锐的剧痛从尾椎骨传来。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小腹也跟着一阵紧缩。
江承朔的眼神缩了一下,想上前。
可下一秒,他又收回了手。
整理了一下被我弄乱的领带,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是我把你惯坏了,顾明月。让你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他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我扶着车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
是什么,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钱,是权,是那颗被欲望填满后,再也容不下真心的人心。
手机**尖锐地响起。
是江承朔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