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是顶级豪门的继承人，陈默是她资助的穷学生。他毕业那天，
她捧着自己做的焦糊蛋糕等他：“陈默，我们在一起吧。
”陈默却望着远处梧桐树下病弱的苏晚：“对不起，我欠她的命。”林薇笑着点头，
转身将蛋糕扔进垃圾桶。后来她看见陈默深夜扶着醉酒的苏晚进酒店。
家族施压要她商业联姻，她赌气签下婚约。陈默红着眼砸了她的订婚宴：“你爱过他吗？
”“与你无关。”她笑靥如花挽住未婚夫。十年后苏晚葬礼上，
林薇才看到那本泛黄日记：“林薇的蛋糕糊了，她手上还有烫伤。”“苏晚病危，
医药费是林薇匿名付清的。”“订婚宴前我收到林薇的求救短信，手机却被偷了。
”她颤抖翻到最后一页：“今天偷到林薇的婚约书烧了，陈默终于自由了。
”落款是深爱苏晚的顾屿。林薇抬头，隔着雨幕撞上陈默含泪的眼。他们之间，
永远隔着一整个错过的十年。雨丝细密如针，将陵园里新立的墓碑洗刷得冰冷而洁净。
墨色大理石碑上，照片里的女子眉眼温婉，笑容苍白，定格在永恒的寂静里。苏晚。
林薇指尖拂过那冰冷的刻痕，一种迟来的钝痛缓慢地侵蚀着心脏。十年光阴，
足以将许多尖锐的情绪磨平，只留下空旷的惘然。她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
伞骨在潮湿的空气里投下沉重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住。黑色的羊绒大衣裹住她清瘦的身体，
衣摆拂过湿漉漉的青草尖。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新草和雨水混合的气息，冰冷而沉寂。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踩碎了水洼。林薇没有回头。那种熟悉的、无声的牵引感，
像一根无形却坚韧的线，瞬间绷紧了她的神经。她知道是谁。十年了，他的存在感，
依然能在瞬间穿透所有屏障，精准地击中她。陈默停在几步之外。他没有撑伞，
深灰色的西装肩头洇开深色的水痕，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
沿着瘦削却依然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他比十年前更沉郁了，像一块浸透了寒霜的磐石。
目光越过低矮的冬青丛，落在林薇身上，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林薇不愿深究的东西——痛苦，
疲惫，还有一丝她几乎以为看错了的、深不见底的悲怆。
“她最后……”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提到你了。
”林薇的指尖在伞柄上微微收紧，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是吗？”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像墓园里凝滞的空气，“说什么？”陈默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视线却从林薇身上移开，
死死地锁在墓碑上那张苍白的照片上，仿佛要用目光穿透那冰冷的石头。
“她说……”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欠你的，这辈子……还不清了。
”林薇的心口猛地一窒。欠？苏晚欠她什么？
是那笔在她看来微不足道、却足以压垮陈默整个世界的医药费？还是……别的什么？
她忽然觉得这阴冷的陵园里，空气变得稀薄起来。“顾屿呢？”林薇的目光扫过四周，
那个如同影子般跟随了苏晚半生的男人，此刻却不见踪影。那个总是沉默地站在苏晚身后，
眼神却炽热得能将人灼伤的顾屿。陈默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他缓缓摇头，
雨水顺着他低垂的额发滴落，砸在湿透的肩头，晕开更深的暗色。
“他……把自己关在苏晚的公寓里。”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谁都不见。只留下了这个……”他抬起手，递过来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硬壳的笔记本，
封面是陈旧的墨绿色，边缘已经磨损起毛，透露出被无数次摩挲的痕迹。
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水渍和磨损的边角。
林薇的目光凝固在那本日记上，心脏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像一面被重锤擂响的鼓。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接过了那本仿佛带着苏晚最后体温的日记本。封皮冰冷而潮湿。她垂下眼睫，翻开了第一页。
苏晚清秀却因虚弱而略显歪斜的字迹，像一片片冰冷的雪花，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帘。
X年X月X日晴消毒水的味道快把我腌入味了。窗外的阳光真好，明晃晃的，
照得人眼睛发酸。护士说，又有人匿名续缴了一大笔费用。陈默握着我的手，眼眶红得吓人，
一遍遍说：“苏晚，别怕，有我在。”他瘦了好多，肩胛骨隔着薄薄的衬衫硌着我的手心。
我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那句“是你吗？林薇？”在喉咙里滚了又滚，
终究没力气问出口。如果是她……这债，该怎么还？陈默的脊梁，已经要被压弯了。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她记得那个下午，助理将一份匿名捐赠的确认函放在她桌上，
数额足以覆盖苏晚当时所需的所有昂贵进口药。她只是扫了一眼，签了个代号，便随手搁置。
那笔钱对她而言，不过是账面数字的一个微小波动。她从未想过，
这成了悬在陈默头顶、逼他做出选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指尖下意识地捏紧了泛黄脆弱的纸页。她翻动纸页，沙沙声在寂静的雨幕中格外清晰。
陈默沉默地站在几步之外，雨水浸透了他的西装外套，肩膀的线条显得僵硬而沉重。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墓碑的照片上，仿佛要将那温婉的笑容刻进骨髓里。
陵园的松柏在风雨中发出呜咽般的低啸。X年X月X日阴转小雨心口又闷又疼，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医生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像一群赶不走的苍蝇。
衰竭……不可逆……冰冷的宣判词。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
模糊了外面灰蒙蒙的世界。陈默今天没来，护士说他去参加毕业典礼了。也好。至少，
别让他看到我咳出血的样子。他该有他的前程，光明的，坦荡的，
不该被我这个无底洞拖进泥沼里。只是……林薇呢？她今天，会不会也在？
林薇的指尖微微蜷缩。毕业典礼……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
记忆的碎片带着灼人的温度瞬间涌回。她站在礼堂侧门高大的廊柱下，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纸盒。
里面是她生平第一次尝试烘焙的成果——一个焦黑塌陷、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蛋糕。
手指上被烤箱烫出的几个红点隐隐作痛，她笨拙地用创可贴缠着，
像个等待表扬又忐忑不安的孩子。人潮汹涌而出，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洋溢着喜悦。她踮着脚，
在攒动的人头里急切地寻找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终于，
她看到了陈默。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礼堂门口，背对着她。他似乎在等人，
目光专注地投向远处梧桐树浓密的绿荫下。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树影婆娑处，站着苏晚。她穿着一条洗得发旧的淡蓝色连衣裙，
像一朵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脆弱的花。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手扶着粗糙的树干，
微微喘息着，似乎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耗尽了力气。隔着喧闹的人声和十几米的距离，
林薇清晰地看到陈默眼中瞬间涌起的心疼和焦虑。那眼神，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林薇心里激起了冰冷的涟漪。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堵塞感，快步穿过人群，
走到陈默面前，将那个有些变形的纸盒举到他眼前。“陈默！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希冀，“恭喜毕业！这个……我做的，
可能……不太好看。”陈默似乎被她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视线从苏晚身上收回，
落在她手中的盒子上。他看到了，也闻到了那股焦糊味。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瞬间的微表情像一根细针，刺得林薇指尖的烫伤猛地一痛。
他很快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梧桐树的方向。苏晚正扶着树干，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了。“对不起，林薇。”他的声音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目光甚至没有在林薇脸上多停留一秒，便匆匆从她身旁掠过，快步走向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我欠她的命。”那五个字，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楔入林薇的耳膜，
钉穿了所有勉强维持的镇定。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凝固成一个空洞的弧度。
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世界只剩下陈默奔向苏晚的背影，
和自己手中那个散发着失败气息的盒子。指尖的烫伤开始尖锐地疼痛起来，
连带着心口的位置，一片麻木的冰凉。她低下头，看着纸盒里那块焦黑丑陋的蛋糕，
扯了扯嘴角。然后，在陈默小心扶住苏晚手臂的瞬间，她转过身，
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扔进了旁边一个半满的、散发着食物酸腐气味的绿色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闷响。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挺直的脊背像一柄出鞘的剑，
割开了夏末闷热的空气，也割开了自己与他之间最后一点微弱的联系。
日记本在林薇手中变得沉重无比。她几乎是屏着呼吸，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翻到了下一页。纸张摩擦的声音在陵园死寂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刺耳。陈默依旧雕塑般伫立着，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脚下的水洼里，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墓碑上苏晚的照片上，那眼神，空洞得像是灵魂已被抽离。
X年X月X日夜闷热喘不过气。药效过去后的清醒像一把钝刀在割。
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光怪陆离，照不进这间廉租屋的角落。陈默回来了，
带着一身酒气和挥之不去的疲惫。他沉默地给我倒水，拿药，动作机械。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像被浸在冰水里。他说他进了林氏，从最底层做起。我知道，
是为了钱。为了我这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何必呢？”我问他，声音嘶哑得自己都陌生。
他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昏暗的灯光下，他侧脸的线条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他才低哑地开口，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苏晚，别推开我。我答应过你哥。”他顿了顿，
声音更低，几乎被窗外车辆的噪音吞没：“也……不想让她看不起。
”林薇的指尖猛地掐进了日记本柔软的纸页里，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痕。
她当然记得那个深夜。一场冗长而令人窒息的家族晚宴后，她拒绝了司机的接送，
独自开着那辆线条流畅的跑车，漫无目的地在深夜的街道上游荡。
引擎低沉的轰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喧嚣。鬼使神差地，
车子停在了一间看起来颇为普通的连锁酒店门口。就在她准备踩下油门离开的瞬间，
酒店旋转门里踉跄着走出两个人影。陈默几乎是半抱着苏晚。苏晚脚步虚浮，长发散乱，
整个人软绵绵地倚在他怀里，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陈默一手紧紧环住她的腰，
另一只手似乎在努力地支撑着她下滑的身体，他微微低着头，
侧脸在酒店大堂透出的惨白灯光下，显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
林薇坐在车里，隔着冰冷的挡风玻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捏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