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陈默。”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十年了,我累了。”
陈默手里还攥着那串冰凉的钥匙,是他用尽所有积蓄买下的新房,上面甚至还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缩写。
他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的惊喜,在他们相恋十周年的今天,给她一个真正的家。
可现在,这个家,连同他构建了十年的梦,一起碎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烧红的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陈默终于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林晚没有看他,目光飘忽地落在窗外繁华的街景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爱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十年感情,你说不爱就不爱了?”陈
默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冰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陈默,你别这样,我们好聚好散。”林晚终于回过头,但她的视线里没有一丝留恋,只有一种解脱般的疲惫。
“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我给不了?”陈默自嘲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苦涩和荒唐,“我为了我们的未来,每天加班到深夜,不敢有一丝懈怠。我把所有的钱都存起来,就为了给你一个家。你说,我给不了?”
他摊开手掌,那串新房的钥匙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林晚的视线在钥匙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陈-默步步紧逼,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死心的答案。
“是**,是心动的感觉,你懂吗?”林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和你在一起,我能看到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样子,每天都是一样的,太无聊了,太压抑了。”
“无聊?压抑?”陈默咀嚼着这两个词,觉得无比讽刺。
那些他以为的安稳和幸福,在她眼里,竟然是枷锁。
“所以呢?你找到了那个能给你**的人了?”他死死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林晚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秒,但陈默还是捕捉到了。
心,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不是累了,不是不爱了,而是爱上了别人。
十年相守,终究抵不过一时新鲜。
多么可笑。
“他是谁?”陈默的声音平静下来,平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你没必要知道。”林晚避开了他的问题。
“我没必要知道?”陈默低声重复着,然后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林晚,我陪了你十年!从大学的青葱岁月,到步入社会的摸爬滚打,我把一个男人最宝贵的十年都给了你!现在你告诉我,我没必要知道自己被谁取代了?”
他的质问像一颗颗石子,砸在林晚的心湖上,激起圈圈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陈默,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陈默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只是想输个明白。”
林晚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几乎要将房间里的空气都抽干。
就在陈默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开口了。
“他叫季扬,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
一个比她小五岁的男孩。
陈默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个在设计院熬了七年,马上就要升任项目总监的男人,竟然输给了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
“他比我好在哪里?”
“他年轻,有活力,他会带我去赛车,去跳伞,去做一切我以前不敢想的事情。”林晚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神采,那是陈默从未见过的光芒。
“他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陈默的胸口。
原来,和他在一起的这十年,在她看来,如同行尸走肉。
所有的温情和守护,都成了她口中的无聊和压抑。
陈默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争吵,质问,挽留,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一个心已经飞走的人,你用再粗的链子也拴不住。
“我明白了。”他松开手,那串承载着他所有希望的钥匙,掉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像他此刻死掉的心。
“房子……你自己住吧,就当我送你的分手礼物。”
说完这句,他没有再看林晚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了林晚压抑的哭声。
但他没有回头。
十年的感情,在他转身的这一刻,彻底画上了句号。
走出公寓楼,外面的冷风一吹,陈默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城市的霓虹灯在他眼前晃动,变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他大学时的死党,张远。
“默子,在哪呢?出来喝酒!今天我生日!”
陈默看着屏幕,过了好久,才回了一个字。
“好。”
他需要酒精,需要麻醉。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是无数扭动着身体的年轻男女。
陈默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灼烧着他的食道,也灼烧着他的心。
“你小子怎么了?不是说要给林晚一个惊喜吗?怎么跑这儿来喝闷酒了?”张远一**坐到他旁边,大大咧咧地问道。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又喝干了一杯酒。
“喂,你别吓我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张远看他不对劲,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分了。”陈默的声音嘶哑。
“分了?开什么玩笑!你们俩可是我们圈子里的模范情侣,十年了都!”张远一脸不信。
“是啊,十年了。”陈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说,跟我在一起太无聊了。”
“无聊?她脑子进水了吧!”张远一拍桌子,引来周围人不满的侧目。
“她爱上别人了。”陈默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张远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太了解陈默了,这十年,陈默几乎把林晚宠上了天。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自己省吃俭用,也要给林晚买最新款的手机,最贵的包。
他以为,他们会是圈子里第一对结婚的。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分手的消息。
“那女的……太不是东西了!”张远气得大骂,“为了她,你放弃了去国外深造的机会,留在这个小城市。她倒好,说不爱就不爱了!”
陈默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喝酒。
那些过往的付出,现在说起来,都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不行,我得去找她理论理论!”张远越想越气,起身就要走。
“别去。”陈默拉住了他。
“为什么?就这么算了?”
“算了。”陈默摇了摇头,“没意义了。”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懂。
只是,他需要时间来接受,那个曾经说过非他不嫁的女孩,已经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那天晚上,陈默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
他只记得,最后是张远把他拖回了家。
不是他和林晚的那个家,而是他自己租的,一个狭小而冰冷的单身公寓。
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十年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一帧帧地闪过。
第一次见面的心动。
第一次牵手的羞涩。
第一次拥抱的温暖。
还有她靠在他怀里,信誓旦旦地说要永远在一起的誓言。
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原来,誓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原来,人心是会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