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扬死死地盯着陈默，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畏惧。
但他失望了。
陈默的站姿像一棵挺拔的松树，不屈不挠。
“好，很好。”季扬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陈默面前。
“这是我亲自做的概念方案，你们要是能在一周之内，做出比这个更好的，我就认可你们的实力。”
陈默拿起文件，翻开。
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那是一份水准极高的方案。
无论是创意，还是细节的把控，都堪称完美。
甚至比他刚才拿出的那份，还要更胜一筹。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季扬，并不仅仅是一个靠家世的草包。
他有真材实料。
“怎么样？做得到吗？”季扬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要是做不到，就趁早滚蛋，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陈默身后的同事，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可以。”
就在这时，陈默开口了。
“老大！”同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陈默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季扬。
“一周后，我们会拿出一份让您满意的方案。”
说完，他拿起那份概念方案，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季扬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本以为，这次可以轻易地将陈默踩在脚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没想到，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要坚韧得多。
有点意思。
回到公司，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老大，你疯了吗？一周之内，要做出比那个更好的方案，根本不可能！”
“是啊，那个季扬的方案，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我们怎么可能超越？”
“这个项目，我们还是放弃吧，没必要为了这个，得罪那种富二代。”
面对众人的议论，陈默一言不发。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研究着季扬的方案。
他必须承认，季扬是个天才。
他的设计，充满了灵气和想象力，这是自己这种按部就班的学院派所欠缺的。
但是，天才，就一定没有弱点吗？
陈默不信。
他把季扬的方案放大，缩小，从每一个角度，每一个细节去分析。
整整三天，他几乎没有合眼。
就在第四天凌晨，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办公室时，他终于找到了。
季扬的方案，太完美了。
完美到，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艺术品。
它华丽，炫目，却冰冷，没有一丝人情味。
而设计，最终是为人服务的。
一个没有温度的设计，注定是失败的。
陈默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走出办公室，召集了所有同事。
“我们还有三天时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现在，我需要你们，放下所有的杂念，完全相信我。”
看着他眼里的光，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老大，你下命令吧！我们都听你的！”
“好。”陈默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设计，只有一个核心。”
“是什么？”
“是人。”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设计部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工作状态。
陈默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构想，从“人”这个最根本的需求出发，重新构建整个设计。
他不再追求华丽的外表，而是把重心放在了用户的体验和情感的连接上。
他要在冰冷的建筑里，注入温暖的灵魂。
三天后，当新的设计模型最终完成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不是一个让人惊艳的设计。
它朴实，内敛，甚至有些平平无奇。
但是，当你仔细去看，去感受，你会被其中蕴含的巧思和温情所打动。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对使用者的关怀。
“老大，这……能行吗？”有人不确定地问道。
和季扬那个光芒四射的方案比起来，他们的这个，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陈默的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
他再一次，站到了季扬的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图纸和模型。
他只带了一个平板电脑。
“季总，这是我们的新方案。”
他把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季扬不屑地接过来，点开。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动画。
动画以一个普通家庭的一天为视角，展示了他们在这个建筑里的生活。
清晨，阳光透过特殊设计的窗户，温柔地洒在床上。
中午，一家人在充满绿植的空中花园里用餐。
傍晚，孩子们在社区的互动空间里嬉戏，老人们在旁边悠闲地聊天。
整个动画，没有一句旁白，只有温馨的音乐，和一家人脸上幸福的笑容。
季扬的脸色，随着动画的播放，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
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沉默。
当动画结束，屏幕上出现设计的核心理念——“为爱筑家”四个字时，他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样，季总？”陈默平静地问道，“这个方案，还是垃圾吗？”
季扬抬起头，复杂地看着他。
“你赢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设计，是高高在上的艺术品，只能用来仰望。
而陈默的设计，是融入生活的必需品，能带给人温暖和感动。
技术可以超越，但情感，无法复制。
“合作愉快。”陈默伸出手。
季扬看着他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握了上去。
“你叫陈默，我记住你了。”
从甲方公司出来，阳光正好。
陈默身后的同事们，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
他们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像一群赢得了世界杯的孩子。
陈默也笑了。
这是他分手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