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沫同归

霜沫同归

主角:沫儿雪沁霜古曦沫
作者:绘弋

霜沫同归第3章

更新时间:2025-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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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岖的山路仿佛永无止境,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恐惧之上。蒙眼的黑暗剥夺了视觉,却放大了其他感官的敏锐。

古曦沫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的擂动声,脚下腐叶被踩碎的细微声响,以及两旁虎哥、豹弟粗重而警惕的鼻息。

林间的风穿过枝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仿佛在为她的命运叹息。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周遭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空气不再仅仅是草木的潮湿和泥土的腥气,渐渐掺入了一种更浑浊的味道——劣质烟草的辛辣、未曾清洗的皮甲的汗酸、还有篝火燃烧后残留的、带着铁锈气息的焦糊味。

脚下的路似乎也被人为地踩踏得更实了一些,隐约能感觉到人工清理过杂草和碎石的痕迹。

“站住!”一声粗粝的喝问如同铁片刮过石头,骤然在前方响起,打破了林间的压抑寂静。

古曦沫的脚步本能地一顿。她能感觉到虎哥和豹弟的身体也瞬间绷紧,随即,虎哥那特有的、带着几分蛮横的声音响起:“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子都认不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另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哎哟!是虎哥!豹哥!您二位这是……哟!还带着个货?”

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探询和贪婪,即便蒙着眼,古曦沫也能感觉到一道粘腻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自己被反缚的身体。

“废话!给大当家的送压寨夫人!”豹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身体微微侧移,有意无意地将古曦沫挡在了身后。

“嚯!压寨夫人!虎哥豹哥好本事啊!”那谄媚的声音立刻拔高,带着夸张的奉承,“这小身段,啧啧……大当家肯定喜欢!”紧接着,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划破林间的沉闷。

这声口哨如同一个信号,接下来的一段路程,类似的哨卡和盘问又遇到了好几处。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新的、令人作呕的审视和言语骚扰。

“虎哥!这趟下山收获不小嘛!这小娘皮看着就水灵!”

“豹哥,让兄弟们开开眼呗?蒙着眼干啥,多可惜!”

“嘿嘿,瞧这细皮嫩肉的,大当家今晚有福了!”

各种污言秽语、粗俗的调侃如同污水般泼洒过来。那些目光,即便隔着蒙眼布,古曦沫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贪婪、**的欲望和不怀好意,如同实质的毒蛇,缠绕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带来阵阵寒意和恶心的颤栗。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身旁豹弟身体的僵硬和轻微的移动,他总是试图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些最肆无忌惮的视线,偶尔还会粗声粗气地呵斥一句:“滚开!这是大当家的女人!再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虽然语气凶狠,却多少驱散了一些令人窒息的窥探。

虎哥则沉默得多,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更为凶悍的气息,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他只需冷冷地扫视一圈,那些过于放肆的哄笑声便会不自觉地压低几分。

这段通往山顶核心区域的路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荆棘丛中,精神上的煎熬远比身体的疲惫更令人崩溃。

古曦沫紧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更显僵硬的步伐,泄露着她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惧与屈辱。

终于,脚下的地面似乎变得平坦了许多,不再是陡峭的斜坡,而是相对平整的山顶平台。

空气里那股混杂的人味、烟火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暴力巢穴特有的戾气更加浓重了。四周的声音也变得嘈杂起来:粗犷的笑骂声、兵器碰撞的叮当声、不知名动物的嘶鸣、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带着绝望感的哭泣声,交织成一曲属于黑风寨的、令人心悸的背景乐章。

“到了!”虎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仿佛宣告着某种终结。

古曦沫被带进了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脚下的触感从泥土碎石变成了略显粗糙的石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而廉价的脂粉香气,混杂着酒气和一种陈旧的、属于不同女人的气息,试图掩盖什么,却只显得更加污浊。

她被推搡着进了一间屋子。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一部分的喧嚣,却也将她彻底关进了未知的牢笼。随即,眼前骤然一亮——蒙眼的黑布被猛地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线**得她瞬间闭上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立刻涌了出来。

她努力地眨动了几下,才勉强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缓缓睁开了一双水蓝色的眼眸。

她的眼睛此刻布满了清晰的红丝,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如同被风雨摧残过的花瓣边缘,透着一种脆弱易碎的凄美。

这痕迹,自然有先前在山涧旁为丢失货物和亡父悲泣的残留,更有这一路上强忍恐惧、屈辱和绝望的无声宣泄。

虎哥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角和未干的泪痕上,那凶狠的面容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大概是想起了初见时她蜷缩在路旁、对着山涧失物痛哭的凄楚模样,也想起了她在山路上讲述亡父时那压抑的哽咽。

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恻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但也仅仅是一瞬,那丝涟漪便被更深沉的、属于山贼的冷酷迅速吞没。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粗嘎,却似乎少了点之前的暴戾,多了点告诫的意味:

“小女娃,路上你挺老实,没给老子添乱。现在到了大当家这儿,更得把皮绷紧了!记住,老实待着,别动歪心思!否则……”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房间,“就算你是女的,该吃的苦头一样都少不了!听见没?”

那“苦头”二字,被他刻意加重,带着冰冷的威胁。

古曦沫的目光在短暂的适应后,终于看清了这间专门供给“压寨夫人”的“新房”。

光线从一扇不大的窗户透进来,照亮了室内。

与想象中山贼巢穴的简陋粗犷不同,这房间的布置透着一股子刻意的、浮夸的奢华:床是宽大的雕花红木床,挂着俗艳的玫红色纱帐;墙角立着镶嵌螺钿的柜子,花纹繁复得令人眼花;桌上摆着几个成色不一的玉摆件和一套描金彩绘的茶具;地上甚至铺着一块颜色浓烈、织工却略显粗糙的地毯。

然而,这一切的“奢华”都透着一股强烈的违和感——那些雕花粗笨,玉件杂色,茶具的描金歪歪扭扭,地毯的图案更是东拼西凑,毫无美感可言。

就像是将一堆抢掠来的、价值不等的东西,生硬地堆砌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属于暴发户的、毫无底蕴的炫耀和粗鄙。每一件物品,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它们曾经的主人遭遇过怎样的不幸。

古曦沫的目光扫过这些物件,水蓝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欣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深藏的悲悯。

她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嘴唇,声音低柔而顺从:“谢谢虎大哥提醒,沫儿知道了。”

那顺从的姿态,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一切安排。

虎哥点了点头,对豹弟使了个眼色:“解开绳子。”

豹弟立刻上前,粗糙的手指带着山贼特有的警惕,快速而用力地解开了古曦沫手腕上缠绕的麻绳。

两人的目光如同钉子般钉在她的双手上,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应对她可能爆发的反抗或逃跑。

粗糙的麻绳终于离开皮肤,古曦沫只觉得手腕一阵**辣的刺痛,被勒出的深红印痕清晰可见,甚至有些地方磨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

她微微蹙了下眉,没有呼痛,更没有试图活动手腕做出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动作。

她只是缓缓地将双手移到身前,互相轻轻揉搓着发麻的手腕,动作小心而克制,缓解着那深入骨髓的酸麻和疼痛。

这平静到近乎麻木的反应,反而让虎哥和豹弟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瞬。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立刻被虎哥冷酷的指令打破:“行了,别揉了。你,乖乖躺到床上去!”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目光扫向那张宽大却如同刑具般的雕花红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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