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我最好的兄弟王磊说带我回老家散散心。
他说他家在深山里,风景特别好。
可当大巴车停在一个挂着白灯笼的村口时,我傻了。
“哥们,你不是说散心吗?”
王磊脸色煞白,不敢看我,哆哆嗦嗦地说:“陈潇,对不住了,帮我个忙,给我堂妹守个灵。”
“就一晚。”
“不然……我们都走不了。”
大巴车停下时,扬起一阵灰尘。
陈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窗外。
荒凉。
这是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一个破旧的石牌坊立在村口,上面刻着“柳家村”三个字,字迹斑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更诡异的是,牌坊上,甚至村里沿路的每一棵老槐树上,都挂着一盏白色的灯笼。
风一吹,灯笼摇摇晃晃,像是无数颗苍白的头颅在晃动。
今天是清明节。
这种装扮,实在让人心里发毛。
“磊子,这……就是你说的世外桃源?”陈潇回头,看向身边的室友王磊。
王磊的脸色比外面的灯笼还白。
他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下车吧。”
司机师傅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打开了车门。
一股阴冷的风瞬间灌了进来,陈-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从王磊一个星期前神秘兮兮地邀请他清明节来老家玩,说要带他见识真正的山清水秀,他就觉得有点奇怪。
王磊平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藏着掖着了?
但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又说他家里人都特别好客,陈潇想着清明假期也没事,就答应了。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个坑。
一个巨大的坑。
“王磊,**到底搞什么鬼?”陈潇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怒火。
王磊浑身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猛地抓住陈潇的手,手心冰冷,全是汗。
“陈潇,对不住,兄弟对不住你!”
他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
“你先别问,求你了,先跟我下车,到了地方我再跟你解释!”
陈潇眉头紧锁。
他看着王磊这副快要吓死的模样,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转而升起一股更深的不安。
能把王磊吓成这样,这柳家村里到底有什么?
“走吧。”
最终,陈潇还是叹了口气,跟着王磊下了车。
车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大巴车没有丝毫停留,迅速掉头,一溜烟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仿佛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整个村子安静得可怕。
明明是下午,天色却阴沉沉的,像是傍晚。
村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风吹过白灯笼发出的“呜呜”声。
“跟我来。”
王磊拉着陈潇,沿着村里唯一的青石板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他的脚步很快,很急,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陈潇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这村子,透着一股死气。
走了大概十分钟,一座巨大的宅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青砖灰瓦,朱漆大门,门口蹲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却都蒙着白布。
门楣上,高高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奠”字。
陈潇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他不是傻子。
这阵仗,分明是死了人,在办丧事。
“王磊!”陈潇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王磊的身子僵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潇,我……我堂妹没了。”
“所以,你大老远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参加你堂妹的葬礼?”陈潇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算什么兄弟?
“不是……不只是参加葬礼。”王磊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家里人丁不旺,长辈说……说需要找个阳气足的年轻人,帮忙守灵。”
守灵?
陈潇愣住了。
清明节,被最好的兄弟骗到一千多公里外的陌生山村,给一个素未谋面的死人守灵?
这比他看过的所有恐怖片情节加起来都离谱。
“王磊,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办法!”王磊突然激动起来,眼眶通红,“陈潇,你信我,我真的没办法!求你了,就一晚上!帮我这一次,就当我还你一条命!”
还他一条命?
陈潇记得,大一那年他俩去野泳,王磊腿抽筋,是自己把他拖上岸的。
可那跟现在这事有半毛钱关系?
用救命之恩来道德绑架?
陈潇心头火起,刚想发作,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衫,面容枯槁的老头站在门后,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潇。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活人。
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
“回来了?”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人,带来了?”
王磊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哈腰:“三爷爷,带来了,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陈潇。”
老头没理王-磊,目光依旧锁定在陈潇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
“嗯,看着还算精神。”
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进来吧。”
“时候不早了,准备一下,该去灵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