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雨幕里的橙色暴雨砸在苍山的树冠上，发出鼓点般的轰鸣。搜救队员老陈的喇叭里，
母亲的声音正一遍遍撞向岩壁：“铠铠，妈妈带奥利奥来了——”三公里外的山涧旁，
半泡在泥水里的橙色书包正随着水流轻轻晃动。背带上缝着的电话号码被雨水泡得发胀，
那串数字像道沉默的伤口，在暗夜里洇出绝望的湿痕。这是孩子失踪的第二天，
那部手机始终没有响起。
第一章·消失在转身瞬间林慧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到第三十七遍时，
夏令营的电话终于通了。“家长您好，”王老师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
“铠铠……暂时没在队伍里，我们正在找。”“什么叫暂时没在？”林慧的指甲掐进掌心，
听筒里传来风声和模糊的呼喊，“你们在哪？他穿什么衣服？有没有带药？
”“蓝白条纹上衣，深色裤子，背着橙色书包。”王老师顿了顿，“我们在苍山北麓，
他刚才还在溪边玩水，转身就不见了……”林慧的眼前突然发黑。她想起出门前，
自己在铠铠书包外侧缝电话号码时，针脚反复扎进指腹：“记住，
找不到妈妈就找穿制服的人，把这个号码给他们看。”当时孩子正盯着电视里的奥利奥广告，
小手指在屏幕上戳出一个个湿痕，根本没抬头。此刻飞机正在下降，
舷窗外的云层像被揉皱的锡纸。林慧死死攥着包里的奥利奥——这是铠铠每天睡前必须吃的，
她特意带了两包，想着夏令营不让多吃，偷偷塞在行李箱夹层。五个小时前，铠铠失踪时，
王老师正带着其他孩子拍“独立成长”主题的短视频。
直到有家长在群里问“铠铠怎么没出镜”，她才慌了神，在溪边来回跑了三趟，
最后被民宿老板催着报了警。“自闭症孩子不能等！”接警的杨队长在电话里吼，
“苍山这几天下暴雨，夜里能降到五度，
他要是躲在哪个岩缝里……”林慧赶到山脚下的搜救指挥部时，
三百多人的队伍已经分了十组进山。消防员的橙色救援服在雨幕里一闪一闪，
村民举着柴刀劈砍挡路的灌木，连开客栈的老板娘都背着手电筒跟在后面，说“我熟山路，
能搭把手”。“这是他最爱看的《汪汪队立大功》主题曲。”林慧把手机递给杨队长，
声音抖得不成调，“他对声音敏感，但只听熟的……还有，他喜欢奥利奥，黑的那种，
夹心要扭开吃。”杨队长让人把音乐导进喇叭，
又指着墙上的地图：“已经用无人机扫了三遍，树冠太密，热成像没用。
三条搜救犬刚带回来，爪子全磨破了。”他指着地图上标红的区域，“这几处有野猪活动，
我们加派了人手。”林慧的目光落在地图边缘的小图标上——那是铠铠的橙色书包，
半小时前被搜救队员在山涧发现。“书包里的药还在吗？”她突然抓住杨队长的胳膊，
“他有癫痫，每天晚上必须吃……”“药瓶是空的。”杨队长的声音低了些，
“可能是自己吃掉了，也可能……”雨更大了，砸在指挥部的帐篷上，发出密密麻麻的响。
林慧摸出包里的奥利奥，包装纸被捏得发皱。她想起上周视频时，铠铠举着饼干对着镜头笑，
口水沾在嘴角：“妈妈，扭——”现在，那只总缠着要“扭饼干”的小手，正抓着什么？
是冰冷的岩石，还是湿滑的泥土？第二章·奥利奥的密码暴雨连下了两天，
搜救队员的裤腿结着层黄泥铠甲。老陈的喇叭里，林慧的声音已经沙哑：“铠铠，
妈妈给你带了奥利奥，扭开有奶油的那种……”这是他们调整的第七套方案。昨天傍晚，
铠铠父亲突然想起：“这孩子对奥利奥有执念，看广告都会扑过去，
说不定能靠这个引他出来。”杨队长立刻让人把所有喇叭换成林慧的录音，
又让志愿者背着音响在山林里循环播放《汪汪队》主题曲。“自闭症孩子的世界里，
熟悉的声音是钥匙。”随队的心理专家解释，“普通孩子听到喊声会回应，
但他们可能因为害怕，反而往更深的地方躲。”老陈的组负责东北坡，这里的灌木最密，
好几处陡坡接近垂直。他举着喇叭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要先探探虚实，说“别踩空，
下面就是岩缝”。队员小张突然指着树根处：“陈哥，你看这个！
”一截黑黢黢的东西卡在石缝里，裹着泥浆。老陈伸手抠出来，是半块被水泡发的奥利奥，
饼干边缘已经软了，但夹心的奶油还能看出痕迹。“是他！”老陈的嗓子瞬间哑了，
“他肯定在附近！”林慧接到消息时，正在给搜救队员分暖宝宝。她攥着那半块饼干，
手指触到潮湿的奶油，突然想起铠铠第一次吃奥利奥的样子——两岁时，他把饼干掰成小块，
一块塞嘴里，一块藏进玩具箱，说“给妈妈留”。“他喜欢藏东西。”林慧突然对杨队长说，
“要是找到饼干，附近肯定有岩缝或者树洞，他会把喜欢的东**在那里。
”杨队长立刻调了两组人过来，重点排查东北坡的岩缝。无人机再次升空，这次带着扩音器，
循环播放林慧的声音：“铠铠，把饼干给妈妈好不好？我们一起扭开……”夜幕降临时，
对讲机里传来激动的呼喊：“东北坡发现橙色反光！在二十米深的岩缝里！
”林慧跟着救援队往山上跑，雨水灌进鞋子，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快到岩缝时，
她听见小张在喊：“下面有动静！像是……像是在敲石头！”绳索队员小李顺着岩壁往下放，
手电筒的光劈开雨幕。他在对讲机里喊：“看到了！孩子蜷缩在石凹里，
手里好像攥着什么……”“把喇叭给我！”林慧抢过扩音器，对着岩缝喊，“铠铠，是妈妈！
你把饼干藏在哪了？妈妈找不到……”突然，下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石子落地。
小李的声音带着颤：“他动了！他在看我！
”第三章·岩缝里的光第七十二小时的钟声敲响时，苍山的雨还没有停。
林慧坐在岩缝边的岩石上，手里攥着那包被体温焐热的奥利奥，包装纸已经被雨水泡得发软。
绳索队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小李检查着安全绳，说“下面太滑，我会慢慢放”。
心理专家蹲在林慧身边：“等下孩子上来，你别抱太紧，他可能会害怕。”“他认得奥利奥。
”林慧把饼干塞进裤兜，又摸了摸——这是她从家里带来的第二包，
第一包早就被搜救队员分着当干粮了。昨天夜里，老陈偷偷塞给她半块：“你得吃点，
不然等不到孩子上来。”岩缝深处，铠铠蜷缩在石凹里。他的蓝白条纹上衣已经看不出颜色，
牛仔裤的膝盖处磨破了洞，露出的皮肤冻得发紫。手里攥着的，是块被体温焐软的奥利奥，
夹心早就被舔光了，只剩下两片黑色的饼干壳。三天前，他只是想找个地方“藏饼干”。
老师让大家在溪边拍视频时，他看见岩缝里有光，就偷偷溜过去。
他记得妈妈说“藏好东西要自己找”，却没料到下了雨，路变得滑溜溜的，怎么也爬不上去。
雨大的时候，他就躲在石凹里，数着水滴从岩顶落下的声音。饿了，
就舔舔饼干上的奶油；冷了，就把自己蜷成一团，像妈妈平时抱他那样。
他听见上面有很多声音，有喇叭在喊，有树枝被砍断的响，
但他不敢出声——那些都是陌生的声音。直到昨天傍晚，
他听见了熟悉的调子——是《汪汪队》的主题曲。他扒着岩石往上看，看见一点光在晃。
然后，他听见了妈妈的声音：“铠铠，把饼干给妈妈好不好？”他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只能捡起身边的小石子，轻轻敲了敲岩壁。现在，
那束光越来越近了。小李的脸出现在岩缝上方，说“小朋友，叔叔带你去找妈妈”。
铠铠突然往后缩了缩，小手把饼干壳攥得更紧。“别碰他！”林慧在上面喊，“把这个给他！
”她解下裤兜里的奥利奥，用绳子吊下去。饼干包落在铠铠面前，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慢慢伸出手，指尖触到包装纸的瞬间，突然抬头往上看。“铠铠，妈妈在这。
”林慧的声音顺着岩缝滑下去，带着哭腔，“我们回家扭饼干，好不好？
”孩子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极轻的一个音：“扭——”小李趁机靠近，
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救援袋。往上拉的时候，铠铠突然挣扎起来，小手在岩缝里摸索着什么。
“他在找东西！”小李喊。林慧立刻明白：“是他藏的饼干！让他拿！
”铠铠摸出藏在石缝里的半块饼干，紧紧攥在手里。当担架被拉出岩缝的那一刻，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幕，准确地落在林慧身上。“妈妈——”这是三天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