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班后，许大茂推着厂里放映员标配的二八杠，车轱辘刚碾过95号大院的门槛，就被早已埋伏在门后的阎埠贵精准捕获。
“哟，大茂，回来啦？”
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瘸腿眼镜。
脸上堆起一副为你通风报信的忧心忡忡表情。
许大茂心里门清的很。
这位算盘精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
逮着机会就给大院街坊做点顺水人情，博点好感，整天就盼着算计点油水。
他扶着自行车把手稳稳停住，脸上没啥热乎劲儿，直接问：“阎老师，您有事？”
开口就是老师，大爷俩字儿那是甭想从他许大茂嘴里蹦出来。
他许大茂犯不着给自己平白找几个大爷供着。
阎埠贵心里啧了一声，这许大茂，新婚才三天，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
不撩拨傻柱了，嘴也不臭了，现在上下班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
阎埠贵也不计较称呼，他更在意的是人情上带来的收益。
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带着点热乎劲儿。
“后院你家可不太平。贾家那老嫂子，在你家门口闹腾一下午了，嗓门大的，连前院都能听得真真的，你家那新媳妇…脾气也够硬，硬是没开门，不过啊…”
他支棱耳朵听了听后院方向。
“我听着…里头动静不太对？像是…受了委屈？这会儿贾家嫂子估摸着是歇口气儿？”
许大茂上班前就见到贾张氏的偷窥，娄晓娥嫁给他许大茂才三天啊，就这么迫不及待找他许大茂的麻烦？
“谢了，阎老师。”
许大茂声音沉了沉，听不出情绪，推着车就往里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
阎埠贵一看，赶紧跟在后头——
这种时候凑个热闹，说句话，都是人情，可不能错过了。
许大茂推车刚过后院月亮门就停了，轻手轻脚放好车，没惊动里头。
他定了定神，侧耳听着自家门口的动静。
“娄晓娥，你开门，光躲着算什么本事？真当自己还是过去那金贵日子呢？呸！老贾啊，你快看看吧，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啊，他们家宽裕，却不肯帮衬一把啊，借点钱怎么了？那是邻里情分，不借就是看不起人，就是没良心。”
“我老婆子拉扯东旭容易吗？上有老下有小，棒梗都饿瘦了，你心肠就这么硬？跟你借钱那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老贾啊，你快上来评评理啊…哎呦我的命苦啊…你快把这些没良心的都带走吧！”
贾张氏干嚎声混着抱怨，夹杂着对许家的指责，无限拔高的借钱请求，对自己困难的哭嚎，以及对老贾的深情召唤。
许大茂听着，脸上的寒气一层比一层重。
贾张氏这话说的透着一股理所应当。
好像他们家的钱就该白给她似的。
不借？就是黑心肝，就该被骂被咒。
这哪里是借钱，分明是打着借的幌子硬抢！
更是仗着娄晓娥成份特殊，有易中海撑腰，肆无忌惮地欺负人。
许大茂心里那点穿越后的憋闷，对未来的茫然，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他盯着老虔婆那副理直气壮的嚣张模样，捏着拳头的手骨节咔咔作响。
这认怂借钱的口子要是开了，往后院里的牛鬼蛇神还不把他家门槛踏平？
谁家缺个针头线脑都得来找他借，他是该装孙子还是当散财童子？
不能忍，这头炮必须打响，得让院里人看看，谁是软柿子，谁是碰不得的硬茬。
就在这时，贾张氏像是骂累了，叉着腰对着大门喘气，看样子是想歇口气再接着来。
就是现在。
许大茂没出声，脚下快步冲过去，停在贾张氏身后。
“张婶！”许大茂冰冷的声音在她脑后陡然响起。
“您老搁我家门口…干什么呢？”
贾张氏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转过身，老脸上还挂着刚才酝酿愤慨的表情。
她反应倒快，张嘴就要开骂。
可不等她那污言秽语喷出来，许大茂已经抬手。
“啪”一声，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
力道不小，打得贾张氏脑袋一歪，踉跄着差点摔倒。
许大茂没给她反应的功夫，伸手拽住她前襟稳住她，跟着又是几下耳光扇过去，动作又快又急。
“许大茂你敢打人？我跟你拼了。”
贾张氏瞬间被打懵，剧痛让她发出尖嚎，下意识地扭动挣扎，试图抓挠许大茂。
许大茂膝盖轻轻一顶她小腿，让她站不稳，手上却没停，巴掌开弓继续输出。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打得她懵，打得她怕，打得她这辈子都不敢再到他许家门口来撒野。
终于，许大茂觉得胳膊有点酸，喘气也粗了，这才一把将贾张氏推开。
自己后退半步，喘了两口粗气——吐槽这身子骨是真不行，打个人都累得慌。
贾张氏摔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哭声比刚才的假哭凄厉多了。
“快来人啦，打死人了，许大茂打老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呜呜…老贾啊…你快上来看看吧！”
贾张氏一边哭嚎一边有节奏的拍着大腿，她左脸上红了一片，嘴角也破了，看着确实有些凄惨。
这动静一下子惊动了整个院子。
跟过来的阎埠贵，还有闻声出来的刘海中等人，都愣住了。
院里撒泼界的祖师贾张氏，就这么被许大茂一顿耳光抽得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看着瘫坐地上捂着脸哭嚎的贾张氏，此时左脸肿得厉害直接把眼睛挤成一条缝，嘴角挂彩留着血迹，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这还是那个骂遍全院无敌手的贾张氏吗？
许大茂…是真敢下手啊，这是往死里打的架势。
窃窃私语瞬间炸开。
“我的老天爷…”
“真动手了？许大茂还真敢？”
“许大茂这回是豁出去了？他就不怕一大爷治他？”
“贾家婶子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
“别吵了，一大爷来了！”
众人目光在紧闭的许家门，地上哭嚎的贾张氏和站在那儿不动的许大茂之间转来转去。
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这许大茂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许大茂对邻居的议论视若无睹。
打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他知道易中海要来了。
就凭贾张氏这种贪婪的性子，还有易中海那套院里和睦的主张。
他许大茂注定和易中海为首的养老派走不到一起。
除非他能装孙子贾张氏要啥他给啥，不然以后必定有争斗。
让他低头装孙子？不可能！
要跟打贾张氏一样打易中海吗？
不行！易中海有傻柱那莽夫护着，自己这身板扛不住傻柱的拳头。
还有易中海他虽然老了，但身体力气不小，硬碰硬他不一定就干得过易中海，最后吃亏的必定是他。
不能打，那只能拼道理打嘴炮了。
今日，他许大茂就要把易中海那套歪理给掀翻了。
“许大茂！”
易中海的声音带着怒气传来，背着手快步走过来，那张大义凛然的脸上阴沉得厉害。
“你竟敢动手打老人？还是在咱工人兄弟的院子里？你眼里还没有一点规矩？还记不记得你工人的身份？”
易中海声音不高，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
两顶帽子直接给许大茂头安排上，核心指控动手打老人和不顾工人情谊。
“你看看你打的！”
他猛地指向地上还在痛苦**的贾张氏，声音陡然拔高。
“贾家嫂子是院里老街坊，她性子急，说话直，你倒好，仗着年轻力壮拳脚狠？把力气对准院里的自家人？你跟那些地痞恶霸有什么两样？”
易中海的目光死死锁住许大茂。
“说！你是不是就觉得自家日子好过点，就瞧不起院里困难户？连几句实在话都听不得？就要动手立威？”
空气凝结，围观的街坊都屏住了呼吸。
许大茂心里给老易点赞，这才是易中海的厉害之处，道理中融合了大帽子。
绵里藏针，初听只是道理，再听全是大帽子。
说话果然很有沉甸甸的分量，更不愧他大师级的道德绑架。
他平静迎着易中海的目光，眼神坦荡，没看地上哀嚎的贾张氏，反而抬手指向自家那紧闭的房门，声音不大，却清亮。
“我媳妇在里头，门关了快一天了，她在家待着，没碍着谁吧？”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围观的邻居，带着一种沉痛的反问。
“这是我许家吧？我许家的媳妇是不是连家门都出不了，开不得了？”
邻居回想起贾张氏一下午堵门的行径，纷纷点头。
许大茂的声音陡然拔高：“易中海，你讲规矩讲情分，那好啊，那你就给我评评理吧，我媳妇在家关着门学习政策，怎么门口就堵着个人闹腾？”
“张口闭口指责骂街，说不借钱就是没良心，不借就赌门叫嚣？她这是借钱吗？这分明是逼着人给钱——这就是你说的性子直说话冲的老人？”
“还喊老贾，说些晦气话——还咒我们家，这换了谁能忍？”
许大茂对易中海继续发出质问：“易中海，你说我地痞恶霸？好啊，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了——”
“像贾张氏这样堵门硬抢，满嘴脏话，咒人全家的，被打难道不该？就因为她是老人，就能无法无天？我们这些院里的街坊，就该被这种泼妇指着鼻子糟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