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的车驶向清河村，苏沐的灵魂被困在副驾驶座，无声地呐喊着让他掉头。窗外景色从城市建筑变为郊野农田，每一次里程表数字的跳动都像倒计时。

"警方已经埋伏在村里了。"祁煜对着空气解释，仿佛能听见苏沐的**，"我们需要引蛇出洞的证据，这是最快的方式。"

苏沐让车载导航屏幕闪烁，光标艰难地移动："太危险"

祁煜瞥了一眼："我带了追踪器和录音设备。只要林国雄的人出现并承认与你的车祸有关，警方就能当场抓人。"

车驶过一段崎岖的土路，远处已经能看到清河村破败的房屋轮廓。更远处，林氏化工的巨大烟囱冒着灰白色的烟，污染着周围的空气。

祁煜停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公文包，里面装着伪造的环境检测报告。"诱饵。"他轻声说，然后向村长家走去。

村长马大爷见到祁煜又惊又喜："祁先生，您怎么又来了？警方刚派人取了新的水样！"

祁煜微微皱眉——他并没有安排警方取样。但很快恢复平静："马村长，我找到更多证据证明林氏污染与村民疾病的关联。能召集几位患者家属吗？特别是孩子生病的那几家。"

苏沐立刻明白了祁煜的计划：制造一个他正在收集新证据的假象，引诱林氏的人现身。

半小时后，五六位村民聚集在村长家简陋的客厅里。祁煜展示了几份文件，声称是新发现的证据。苏沐注意到他故意让窗帘留了一条缝，外面的人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况。

讨论正热烈时，祁煜突然说："抱歉，我需要去趟洗手间。"

他离开客厅，迅速闪进后院的小树林。苏沐紧跟着他，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正在录音的界面。

"他们来了。"祁煜压低声音，"两辆车，至少六个人。警方就位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回应。祁煜点点头，将手机放回口袋，却从后腰掏出一把小型手枪。苏沐的灵魂因恐惧而震颤——她从未见过祁煜带枪。

远处传来车辆急刹的声音，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村长的惊呼。祁煜躲在一棵大树后，屏息等待。

"祁煜呢？"一个粗犷的男声质问，"我们知道他在这儿！"

"他...他去河边取样了..."村长声音发抖。

"搜！"男人下令，"林总说了，今天必须解决这事！"

脚步声分散开来。祁煜保持不动，直到一个穿黑西装的壮汉出现在视野里。那人手持钢管，正仔细搜查每处可能的藏身点。

祁煜突然出击，一记手刀精准击中壮汉颈部。那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祁煜迅速缴了他的武器和对讲机。

对讲机里传来嘶嘶的电流声："...找到没？...林总说像上次处理记者那样干净利落..."

苏沐的灵魂如遭雷击。这就是承认谋杀的证据！但还没等她反应，对讲机又响了："老大！他车上的追踪信号显示还在原地！这是个陷阱！"

祁煜咒骂一声，立刻改变计划向更深的树林撤退。但已经晚了——一声枪响划破空气，祁煜的肩膀爆出一朵血花。

"祁煜！"苏沐无声尖叫，看着他踉跄几步仍坚持奔跑。更多的枪声响起，子弹击打在周围的树干上，碎木飞溅。

前方是一条干涸的小河床，祁煜跳下去寻求掩护，同时掏出手机："张队！他们开枪了！位置在村后小河床！"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回应，但另一声枪响后，手机从祁煜手中飞了出去，屏幕碎裂。

"出来吧，祁总。"那个粗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们只想要你手里的资料，没必要像对待那个女记者一样对你。"

祁煜捂着流血的肩膀，声音却出奇地冷静："所以你们承认杀了苏沐？"

"聪明人死得快，那个女记者就是例子。"男人冷笑，"你非要查到底，那就陪她去吧。"

苏沐的灵魂因愤怒而剧烈震荡。她飘到河床上方，看到六个黑衣人正从不同方向逼近祁煜。远处虽有警笛声，但至少还要几分钟才能赶到。

祁煜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而敌人有六把枪。他背靠河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

"苏沐，"他轻声说，仿佛知道她就在身边，"如果我今天走不了...至少让他们亲口承认谋杀你的证据被警方听到了。"

这句话击碎了苏沐的灵魂。她疯狂地想要做些什么，但作为幽灵，她能影响的实物太有限了。绝望中，她突然想起那天在林氏工厂，危急关头她曾短暂移动过钢板。

集中全部意念，苏沐扑向最近的一个**。让她震惊的是，这次她的灵魂竟然显出一丝微光，在阳光下几乎不可见，但足以让那个**惊愕地停下脚步。

"什么鬼...？"**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模糊光影。

苏沐用尽全力"推"向他手中的枪。枪管微微偏移，但不足以夺下武器。她需要更多力量...更多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短暂的一生，未竟的事业，那个被她救下的小女孩...还有祁煜，那个默默爱了她十年的男人，现在正因她而面临死亡。

"不！"苏沐的灵魂发出一声只有灵体才能听见的尖啸，突然间，她的存在变得前所未有地"坚实"。那个**的武器被猛地打飞，同时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力量击中，向后摔去。

其他**惊呆了："怎么回事？！"

祁煜趁机开枪击中最近一人的腿部，然后冲向掉落的武器。但就在他即将拿到枪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他的后腰。

"祁煜！"苏沐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哀嚎，眼睁睁看着那个她爱的男人跪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头目拔出匕首，准备再次刺下："跟你的女记者地狱相会吧！"

千钧一发之际，警笛声终于到达。**们咒骂着四散逃跑，但警方已经包围了现场。

"祁煜！坚持住！"张队长冲下河床，迅速按压住祁煜流血的伤口。

祁煜的呼吸已经变得浅而急促，嘴唇失去血色。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掉在不远处的手机："录...音...证据..."

"救护车！快！"张队长对无线电大喊，同时捡起手机检查，"有录音！他们承认了谋杀苏记者！"

苏沐飘在祁煜身边，灵魂因痛苦而扭曲。她想触碰他，想止住那些流血，却无能为力。更糟的是，她感到自己刚才的爆发消耗了太多能量，灵魂变得稀薄而不稳定。

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迅速将祁煜抬上担架。苏沐被迫跟随，像被拴住的风筝一样飘在救护车后面。

医院走廊的灯光刺眼而冰冷。苏沐飘在手术室外，看着医生们匆忙进出，表情越来越凝重。四小时后，主刀医生走出来，对焦急等待的张队长摇了摇头。

"匕首伤到了肝脏和脊椎，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但..."医生摘下口罩，"他现在靠机器维持生命，但脑活动已经...家属在哪里？"

"他没有直系家属。"张队长声音沉重，"需要什么决定，我可以联系祁氏集团董事会。"

"准备后事吧。"医生叹息，"这种情况，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沐的灵魂如坠冰窟。她穿过手术室的门，看到浑身插满管子的祁煜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只有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

"不...不...这不公平..."苏沐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啜泣。她飘到床边，用尽最后的能量轻轻"触碰"祁煜的脸。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祁煜的睫毛微微颤动，接着，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他身体里缓缓升起。那是祁煜的灵魂，朦胧而模糊，但确确实实是他。

"苏...沐？"灵魂形态的祁煜睁开眼睛，声音轻得像风，"我能...看见你了..."

苏沐惊呆了。在她面前的祁煜灵魂呈现出他真实的样貌——比肉体年轻些，眼神清澈，没有平日的冷硬面具。最惊人的是，他们现在能够真正地"看见"彼此了。

"祁煜！"苏沐终于能用自己的声音说话了，"你...你能听见我？"

祁煜的灵魂微笑起来："你的声音...和我想象的一样美。"他试图抬手抚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的灵体，"看来即使是灵魂状态，我们也无法真正触碰。"

"你必须回去！"苏沐急切地说，"你的身体还活着，医生就要宣布你脑死亡了！"

祁煜摇摇头："不重要了...至少现在，我终于能亲口对你说..."他深吸一口气，"我爱你，苏沐。从高中开始，一直爱你。"

这句话像阳光穿透了苏沐的灵魂。她多想告诉他，她也爱他——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爱。但此刻，她更想救他。

"求你了，回去好吗？"苏沐恳求道，"你的身体还能恢复...你需要活下去..."

祁煜的灵魂露出悲伤的微笑："没有你的世界，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我花了十年时间远远看着你，现在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了，哪怕只是这样..."

"不！"苏沐突然有了主意，"如果我们能找到方法...如果我能回到身体里，或者你..."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一位年长的护士走进来检查仪器，她看了看监护仪，叹息着摇了摇头。但当她转身要离开时，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直视苏沐和祁煜灵魂所在的位置。

"你们...能看见我？"苏沐震惊地问。

老护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说："有时候，爱能跨越生死的界限...但规则是残酷的——一个灵魂的位置，不能同时被两个占据。"

说完这句谜一样的话，她离开了病房，留下苏沐陷入沉思。

"她什么意思？"祁煜的灵魂问。

苏沐突然明白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灵魂中形成："祁煜...如果一个灵魂的位置不能有两个...那么如果一个灵魂...进入另一个灵魂的位置呢？"

祁煜困惑地看着她："你是说..."

"我的身体已经死了，但你的...还空着。"苏沐的声音因这个大胆的想法而颤抖，"如果我的灵魂...暂时进入你的身体...也许能唤醒它，给你时间恢复！"

祁煜的灵魂震惊地飘远了些："不！那你会怎样？如果我的身体醒来，你的灵魂会...消失吗？"

"我不知道。"苏沐诚实地说，"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否则我们都将失去你。"

祁煜激烈地反对："我宁愿死也不愿冒险失去你——即使是现在这种形式的你！"

苏沐飘近他："听我说，如果成功，也许...也许我们都能活。以一种新的方式。"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祁煜的心跳正在减弱。医生和护士冲进来进行抢救。

"没时间了！"苏沐喊道，"我必须试试！"

不等祁煜再反对，苏沐的灵魂扑向病床上的身体。一股强大的阻力立刻将她弹开，仿佛有无形的屏障保护着活人的躯体，即使那身体已经濒临死亡。

"不行...太困难了..."苏沐虚弱地说。

祁煜的灵魂突然飘到她身边："我们一起试。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一起。"

他牵起苏沐灵魂的手——这一次，他们奇迹般地能够触碰彼此了。两团灵魂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变得越来越亮。

"我爱你，苏沐。"祁煜轻声说，"无论结果如何..."

"我爱你，祁煜。"苏沐回应，这是她第一次能亲口说出这句话，"准备好了吗？"

两人灵魂手牵手，一起冲向病床上的身体。这一次，阻力依然存在，但似乎弱了些。经过几次尝试，苏沐感到自己的存在开始与祁煜的身体产生某种联系...

"再来一次！"她喊道。

两团灵魂再次冲击，这一次，苏沐感到自己的一部分"进入"了祁煜的身体。一种奇异的感觉席卷了她——温暖、疼痛、重量...所有久违的肉体感觉同时涌来。

监护仪上的心跳突然变得有力起来。医生们惊讶地看着这意外的转变："怎么回事？血压在上升！"

苏沐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与祁煜的身体融合，而祁煜的灵魂也在旁边努力进入。这是一场奇异的双人舞，两个灵魂试图在一个身体中找到平衡。

"坚持住！"医生大喊，"准备第二轮手术！他有救了！"

苏沐最后看到的是祁煜灵魂坚定的眼神，然后世界陷入一片耀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