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傅承聿会是什么反应?大概是嫌恶地皱眉,让助理尽快处理掉,
别脏了他的地方。然后,转身温柔地安抚他那位受惊的“妹妹”林薇薇。他曾说,
像我这种用尽心机嫁给他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所以,
当医生宣布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个月时,我决定彻底消失在他面前。傅承聿,如你所愿,
我把傅太太的位置,连同我这条你厌弃的命,一起还给你。我要你在我死后,永无宁日。
---皇家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却冰冷的光,如同在场每一个所谓上流人士的眼神,
看似礼貌,实则带着审视与轻蔑。而我,沈听澜,傅承聿名义上的妻子,是这场奢华宴会里,
最格格不入的存在。我站在角落,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薄薄的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那是今天刚拿到的孕检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宫内早孕,6周。一个意外来临的孩子。
我内心充满了惶恐与一丝微弱的希冀。或许,这个孩子的到来,
能缓和我和傅承聿之间坚冰般的关系?哪怕,他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对我稍微和颜悦色一点。“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熟悉而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带着一丝不耐。我猛地转身,看到傅承聿站在那里。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
俊美无俦,只是看我的眼神,永远像在看一件令人厌烦的物品。而他身边,
穿着白色鱼尾礼服的林薇薇,正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笑容温婉,眼底却藏着挑衅。
“承聿哥,你看姐姐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呀?”林薇薇“关切”地问。
傅承聿的眉头皱得更紧:“又玩这种装柔弱的把戏?沈听澜,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心脏像是被针密密麻麻地扎过,泛起细密的疼。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
将手里的孕检单递到他面前,声音微颤:“傅承聿,我……我怀孕了。
”周围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傅承聿的目光落在孕检单上,先是错愕,
随即被一种极致的嘲讽和愤怒取代。他猛地伸手,一把夺过那张纸,看也不看,
“刺啦”一声,当着我的面,将其撕成了两半,然后随手扔在地上,
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垃圾。“沈听澜!”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割得我体无完肤,
“你以为用个孩子就能绑住我?让我跟你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过一辈子?你做梦!
”林薇薇用手掩着嘴,惊呼道:“天哪,姐姐,
你怎么能……承聿哥明明一直和我……你怎么能怀上别人的孩子来污蔑承聿哥呢?
”她的话语看似无辜,却瞬间将我推向了更不堪的境地。周围窃窃私语声响起,
那些目光如同实质,充满了鄙夷和看戏的兴奋。
“不是的……这是你的孩子……”我徒劳地解释,声音在发抖。
胃癌带来的隐痛此刻也开始发作,额角渗出冷汗。傅承聿上前一步,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他俯视着我,眼神冰冷刺骨:“我的孩子?你也配?沈听澜,
我每次碰你都觉得恶心,措施做得万无一失,你告诉我,你怎么怀上我的孩子?嗯?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还是说,你就这么缺男人,
缺到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轰”的一声,我的世界仿佛在他这句话里彻底崩塌。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却被我死死忍住。我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露出更多的狼狈。
林薇薇添油加醋:“姐姐,你要是真的缺钱,可以跟我和承聿哥说呀,
何必作践自己……”傅承聿冷笑一声,搂住林薇薇的肩,像是在宣示着什么。他看着我,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沈听澜,听着。收起你这些无聊的把戏。要是真的活腻了想死,
就死远一点,别死在我面前,碍眼。”死远一点。碍眼。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被他这句话彻底碾碎。连同我对他长达十年的爱恋,一起碎成了齑粉。腹部的疼痛加剧,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嫁了三年的男人,
看着他和林薇薇相依相偎的背影,突然就笑了。笑得凄然,也笑得释然。“好啊。
”我轻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如你所愿。”我弯腰,
捡起地上那被撕碎的孕检单碎片,紧紧攥在手心,碎纸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然后,
我挺直了脊背,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
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傅承聿,你说得对。我是该死了。但我会死得,远远的。
远到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我没有回那个冰冷的,被称为“家”的别墅。那里的一切,
从装修到家具,都按照林薇薇的喜好布置,而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我回到了结婚前自己租住的那个小公寓,这里还保留着一些我过去的痕迹。自从三年前,
傅承聿的商业对手绑架了我,虽然后来我被平安救出,
但他却认为是我给他带来了麻烦和污点,对我更加冷淡。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回别墅了。
胃癌,大概也是在那段担惊受怕、抑郁成疾的日子里埋下的种子吧。我约见了我的律师,
平静地立下了遗嘱。我名下几乎没有傅承聿给予的东西,
只有一些我婚前自己的积蓄和母亲留给我的几件不值钱的首饰。
我把它们捐给了了一家孤儿院,那是我曾经待过的地方。然后,
我订了一张去南城海边小镇的票。那里,是我和傅承聿年少时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
那一年夏天,高考结束,我们一群朋友去看海。就是在那里,在漫天繁星下,
十七岁的傅承聿,曾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沈听澜,
以后嫁给我。”期限是,一辈子。多么讽刺的一辈子。我选择在那里结束,
让一切回到最初开始的地方,或许也是一种圆满。在我离开的前一天,
林薇薇竟然找到了我的公寓。她趾高气扬地走进来,打量着这间狭小却整洁的屋子,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沈听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都这样了,还不肯签字离婚吗?
”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没有理会她。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承聿哥已经答应我了,下个月就召开董事会,
正式把傅氏旗下的珠宝品牌交给我打理。他说,只有我才配得上他赋予的一切。
”她自顾自地说着,炫耀着她的胜利,“你占着傅太太的位置三年,也该让出来了。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声音平静无波:“林薇薇,你想要,拿去就是了。
一个我不稀罕的男人,和一个虚无的头衔。”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平淡,激怒了她。
她脸色一变,上前几步,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你不稀罕?沈听澜,
你装什么清高!你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要不是傅爷爷念旧情,你连傅家的门都进不了!
你凭什么跟我争?”手腕上传来剧痛,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眼神空洞:“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争?你拿什么争?”林薇薇嗤笑,
“你知道为什么三年前你那么容易就被绑架吗?因为那天,
是我故意把你的行程透露给那些人的。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没想到你命大,
居然被救回来了。”我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来如此。那场绑架,不仅是我噩梦的开始,
也是她精心设计的局。而傅承聿,他明明知道林薇薇可能做了什么,却选择了包庇她,
甚至因此更加厌恶“惹是生非”的我。心,已经痛到麻木了。我抽回自己的手,
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说完了吗?说完了,请你离开。
”林薇薇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她狐疑地打量着我:“沈听澜,
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别的算盘?”我笑了笑,那笑容苍白而破碎:“我都要死了,
还能打什么算盘?”她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死?
你又想用这招来博取承聿哥的同情?我告诉你,没用的!他只会更讨厌你!”“是吗?
”我轻轻地说,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最好不过了。
”林薇薇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怒气离开了。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腹部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我蜷缩在沙发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从包里拿出医生开的强效止痛药,干咽了几颗。药效上来之前,那漫长的几分钟里,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十岁那年,父母车祸双亡,我被送到傅家。
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偷偷塞给我一颗糖。十五岁,我被同学欺负,是他替我出头,
打得那些人口鼻流血。十八岁,他在星空下,红着耳朵递给我那张写着婚书的纸条。二十岁,
他接手家族企业,开始变得忙碌而疏离。二十三岁,傅爷爷病重,强行要求他娶我。
新婚之夜,他冷笑着对我说:“沈听澜,别以为有了爷爷的遗嘱你就能得到我,
我永远不会爱你。”二十五岁,他遇见了像白月光一样纯洁无瑕的林薇薇,从此,我的存在,
成了最大的错误。……够了,真的够了。我拿出手机,最后一次点开傅承聿的微信聊天界面。
上面的对话,几乎全是我单方面的询问和关心,而他回复的,
永远是“嗯”、“忙”、“不用等我”之类的只言片语。我缓缓打下几个字:“傅承聿,
我们离婚吧。字我已经签好了,协议在别墅书房的抽屉里。”点击发送。然后,
我将手机卡取出,掰断,扔进了垃圾桶。第二天,我坐上了前往南城的火车。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我感觉到的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