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挂掉林墨尘电话时,手指还在抖。听筒里的声音像淬了冰:“晚晚,沈知衍要收购你妈留下的花店,准备拆了盖写字楼,我刚拿到他办公室的‘拆迁草图’,你快看看!”
微信里立刻发来一张照片——模糊的图纸上,画着她熟悉的花店轮廓,旁边用红笔标着“拆除范围”,右下角隐约能看到“启星地产”的字样。苏晚盯着那张图,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疼。
那间花店是母亲的命,也是她唯一的念想。高三那年母亲走后,她抱着母亲的遗像在花店里坐了三天,是沈知衍默默送来一束雏菊,说“花开着,就像阿姨还在”。可现在,这个她曾经依赖过的人,却要亲手拆了它。
“我去找他!”苏晚抓起包就往外跑,领口的雏菊胸针被风吹得晃了晃,她没像上次那样藏起来,反而攥得更紧——她要带着母亲的念想,去问清楚沈知衍为什么这么狠。
启星大厦的电梯里,苏晚反复看着那张图纸,红笔的痕迹像刀子一样扎眼。她想起昨天沈知衍问“花店还好吗”时的语气,原来不是关心,是试探,是为了确认拆店的可行性。愤怒像潮水般涌上来,压过了之前所有的不安。
总裁办公室的门没关严,苏晚推开门时,正看到沈知衍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张更大的图纸,低头看得认真。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他没戴眼镜,眼尾的红血丝很明显,手边放着一个打开的药盒——里面是她昨天见过的止痛药。
“沈知衍!”苏晚把手机拍在桌上,照片里的图纸正对着他,“你为什么要拆我妈的花店?!”
沈知衍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图纸滑到地上,他下意识地去捡,胃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弯腰按住腹部,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他抬头看向苏晚,眼里带着点没藏好的慌乱:“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花店就被你拆了!”苏晚抓起桌上的止痛药盒,狠狠摔在地上,锡箔板裂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你是不是觉得害我家还不够?现在连我妈最后一点念想都要毁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不是拆迁计划?!”
她冲过去想捡地上的图纸,却被沈知衍拦住。他的手很凉,力气却大得惊人,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碰:“晚晚,你别冲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算计拆我的店?还是解释你手里的‘毒瘾’药?”苏晚用力甩开他的手,恰好看到林墨尘发来的新消息:“晚晚,沈知衍肯定会装可怜骗你,他抽屉里的不是止痛药,是毒瘾的‘糖丸’,别信他!”
这句话像火一样点燃了苏晚的愤怒,她指着地上的药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根本不是止痛药,是你染了毒瘾的证据!沈知衍,你真让人恶心,为了拆我的店,连这种手段都用!”
沈知衍愣住了。他没想到林墨尘会这么说,更没想到苏晚会信。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她,手里的图纸是花店的“加固装修图”——最近台风多,他怕花店的老窗户扛不住,特意找设计师画的;想告诉她,止痛药是治胃癌的,不是什么毒瘾;想告诉她,收购花店是为了把它放在自己名下,避免林墨尘找借口拆了它。
可胃里的疼越来越剧烈,他靠在桌沿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沙哑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苏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却没有半点心疼,只有被欺骗的愤怒,“沈知衍,我警告你,别碰我的花店,否则我跟你没完!”
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知衍还靠在桌沿上,弯腰捡地上的图纸,阳光落在他颤抖的肩膀上,显得格外孤单。她心里莫名一软,可想起母亲的遗像,又硬起心肠,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沈知衍才敢松开按着腹部的手,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捡起地上的图纸,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图纸上,花店的窗户旁标着“加固双层玻璃”,墙角写着“增设防潮层”,角落里还有个小小的雏菊图案,是他特意让设计师加上的,想给苏晚一个惊喜。
他把图纸叠好,放进抽屉最里面,那里还放着另一张纸——是他托人拟的“花店保护协议”,只要签了字,花店就永远属于苏晚,任何人都不能拆。可现在,他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沈知衍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新的止痛药,干咽下去。药的苦味在嘴里散开,比胃里的疼更难捱。他看着桌上苏晚落下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她和林墨尘的聊天界面,林墨尘最后发的消息是:“晚晚,做得好,等他露出马脚,咱们就彻底搞垮他。”
沈知衍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没碰,只是关掉了屏幕。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苏晚刚才愤怒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他想,再等等吧,等他把林墨尘的罪证收集齐,等他把花店彻底护住,再跟晚晚解释。到时候,她或许会原谅他。
可他不知道,有些误解,一旦生根,就会在后来的日子里,长成扎进彼此心里的刺,拔不掉,也疼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