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洞房·尸王归来。喜烛高烧,烛泪滚成了血。沈观雪一身凤冠霞帔,
坐在喜床上,指尖攥着一方绣了合欢的红盖头。她没等到夫君来掀,
却先等到了战报——“镇北王萧凛,万箭穿心,尸悬北荒!”八个字,像八道冰锥,
钉进喜堂。紧接着,圣旨紧随而至,黄绸卷着龙涎香的冷意:“镇北王为国捐躯,
王妃即刻封棺,永守王陵——不得殉情,不得改嫁,为大胤祈福!”满室死寂。
沈观雪被按着头,朝那口黑漆描金的棺材磕了三下。额前血珠顺着眉心滑到唇角,她尝了尝,
铁锈味里掺着甜腥——原来喜堂与灵堂,只差一道圣旨。更诡异的是,棺材底部,
有一道新鲜剑痕。那是个未写完的“雪”字,血迹未干,像是谁在临死前,
用最后一丝力气刻下的。子时,灵堂无人。风把白幡吹得猎猎作响,长明灯突地一抖,
火焰由金转绿。咔哒。棺钉自己弹出一寸。咔哒、咔哒——八口棺钉齐飞,
棺材板“砰”地一声立起!沈观雪站在三丈外,看见自己素未谋面的夫君,缓缓坐了起来。
他仍穿着那身破碎的银甲,心口处空洞洞的,没有血,也没有心跳。肤色在月光下泛着冷青,
像最上等的瓷。唯一鲜活的,是那双紫到发黑的眸。男人偏头,
嗓音沙哑得像沙砾滚过刀锋:“沈……观雪?”她没应,
只是下意识握紧了袖中匕首——那是她准备用来自尽的。男人低头,看向自己心口,
又看向她,像是困惑,又像是恍然。下一瞬,他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近在咫尺。
冰冷的手指扣住她后颈,俯身——不是吻,是咬。犬齿刺破颈侧的皮肤,
温热的血涌进他嘴里。沈观雪瞳孔骤缩,却听见脑海里“叮”的一声脆响,
像有什么枷锁断了。识海中,一枚残缺的虎符浮起,通体幽黑,
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阴兵契:以阳饲尸,以魂饲兵。”最后一行,
血色淋漓:“契约达成,不死不休。”男人终于松开她。薄唇染了她的血,
竟显出一丝诡异的艳。他抬手,指尖抹去她颈侧血珠,轻轻舔掉,
声音低得近乎温柔:“我死了,你也别想活。”沈观雪喘着气,却笑了。“那便一起活。
”“——活成他们的噩梦。”长明灯“啪”地炸响。灯花四溅,映出她眼底一片雪亮的野心。
第二章 棺开之后,他先咬我,再教我弑君绿火未熄,灵堂像被冥河浸透。沈观雪踉跄一步,
颈侧两个血孔仍在渗血,顺着锁骨蜿蜒进嫁衣,与原本的金线交织成诡异的花。
她感觉不到疼——玄阴骨天生迟钝,唯有冷意顺着脊柱爬,像一条蛇。
耳边却炸开阿簪的尖叫:“娘呀!棺材里爬出来的真是姑爷?!
”小丫鬟的阴阳眼看得分明:男人背后,一缕缕黑雾凝成残破军旗,
旗上“萧”字被血糊得只剩半边。尸王垂眸,似在回味。那口血让他紫瞳褪成浅灰,
像黎明前的天色。他抬手,指尖掠过沈观雪仍在发烫的耳垂,声音低哑:“再让我吸一次,
你便能活。”“再吸,我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沈观雪冷笑,反手抽出袖匕,
刃口对准自己心口,“可你若敢动第二口,我就先剜了自己的玄阴骨——你什么都得不到。
”匕尖刺破衣料,血珠渗出。尸王眼神微变,第一次浮现近似“人”的情绪——不耐,
还有……焦躁。空气骤然阴冷。虎符在沈观雪识海里嗡鸣,像千军万马踏碎铁甲。
她眼前一花,灵堂景象竟被血雾取代:——万仞城墙,白骨为阶;——她披银甲立于城头,
三十万阴兵俯首,齐呼“主上”;——尸王跪在她脚边,银面破碎,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低眉顺眼,像一条被驯服的狼。画面一闪而逝,却足以让她心口发烫。
原来虎符给她的不是幻觉,是“预演”。“交易吧。”沈观雪抬眼,声音冷静到残忍,
“你需阳气续命,我要兵权复仇。一夜两时辰,我给你血,你给我刀。”尸王凝视她,
像在衡量一件兵器。片刻,他伸出苍白手腕,指甲骤长,划破自己掌心。没有血流出来,
只渗出一缕漆黑尸气,凝成一枚小小符印——与他的血不同,她的血是烫的。
他把符印按在她颈侧伤口。冰冷与灼热相撞,沈观雪痛得眼前发黑,却听见“咔哒”一声,
像锁扣合拢。“契成。”“违约者,魂堕幽都,永为鬼伥。”灵堂外,脚步纷沓。
——沈家宗族提着灯笼赶来,嘴里嚷着“寡妇自裁”。火把的光映在窗棂上,
像一条条吐信的龙。沈观雪舔去唇角血迹,轻声问:“能杀人吗?”尸王偏头,
颈骨发出清脆“咯啦”。“现在不行。”“为何?”“日出之前,我只能离棺百步。
”他顿了顿,灰眸里忽然浮出一点恶劣的笑意:“但百步之内,我可以教你杀人。”下一瞬,
灵堂门被踹开。沈如晦踏火而入,白衣折扇,端得一副悲天悯人:“观雪,兄长来接你殉节。
”他话未落,瞳孔骤缩——沈观雪好端端站着,颈侧伤口竟已结痂,像一朵猩红蔷薇。
而她身后,棺材板无声阖上,仿佛从未开启。更诡异的是,
她手里多了一柄剑——黑雾凝成的剑,剑脊上刻着“镇北”二字,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那不是她的血。沈如晦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一具冰冷躯体。他僵硬回头,
对上一双灰到发紫的眼。尸王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背后,
声音温柔得像情人的呢喃:“百步之内,刚好。”沈观雪抬手,剑尖指向沈如晦的眉心。
“兄长,三日后我要扶柩回京。”“你替我去传一句话——”她微微一笑,
火光映出森森白牙:“让皇帝洗干净脖子。”“镇北尸王,回来讨债了。”火把噼啪一声,
爆出一团绿焰。众人惊恐四散时,无人注意到,沈观雪的影子在墙上拉得极长——影子里,
有千军万马,正随她一起拔刀。第三章 回门省亲:尸王入冰棺,寡妇开杀戒寅时末,
王府偏院。阿簪推开门,寒气扑面——一口半透明的冰棺立在屏风后,内壁结满霜花,
隐约可见男人苍白侧脸。“**,你真要把姑爷当大白菜腌?”“腌三天。
”沈观雪将最后一桶冰浆浇在棺盖上,“腌到回门那天,他才不会在路上化掉。
”她指尖在冰面轻叩,棺中人睫毛颤了颤,像回应。契约已定,尸王白天沉睡,
夜晚才能被唤醒;而此去沈府,不过十里,却步步杀机。沈观雪把虎符碎片挂在腰间,
冰棺里立刻浮起一缕黑线,缠住碎片,像一条认主的蛇。辰时,王府正门大开。
丧葬鼓乐与迎亲唢呐混奏,纸钱与喜糖齐飞——寡妇回门,史上头一遭。
百姓夹道看戏:“听说王妃要扶柩回娘家?”“棺材里装的真是镇北王?别是空壳吧!
”议论声里,十六名纸扎匠抬着冰棺稳稳落地。棺底暗格,尸王睁眼,紫意一闪而逝。
沈观雪骑马在前,素衣染血梅,腰间黑剑以布条缠住,像一截烧焦的骨头。她回头,
目光掠过人群,停在某个卖糖人的摊位——摊主袖口,露出沈府暗卫独有的青蛇纹。
“鱼儿上钩了。”沈府正门大开,却挂白灯笼,上书“节哀”二字。沈如晦左耳缠纱,
亲自迎出三十步,笑得春风和煦:“妹妹归宁,哥哥欢喜得紧。”冰棺抬入正堂,
地面忽然塌陷——“轰!”整片青砖翻转,露出底下倒插的千枚铁刃!
这是沈家死士最阴的“刀坑”,专破重甲。然而冰棺并未坠落——十六名纸扎匠同时抬手,
袖**出乌金丝,钉入房梁;冰棺悬停半空,丝线上黑雾凝成“镇北”军旗,猎猎作响。
沈观雪轻笑:“兄长,给我准备的见面礼?”她抬手,黑剑出鞘,剑尖挑起沈如晦下巴。
“可惜,我不收废铁。”沈氏长辈端坐祠堂,族谱高悬。大长老拄杖,厉声喝:“寡妇不贞,
带棺回门,辱没祖宗!今日便开祠堂,将你除名!”沈观雪缓步而入,冰棺被黑雾托着,
稳稳停在她身后。“除名?可以。”她指尖划破掌心,血滴入香炉——“兹有沈氏女观雪,
自愿断亲绝义,以血为誓,此后荣辱,与沈氏无干。”血珠未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