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温辞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太平间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开门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松松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妈妈对不起你......"温辞笙将脸埋进松松冰凉的脖颈。
郭律师看着她肿起的半边脸,低声道:"温**,岛上的毒蛇毒虫已全部清理完毕,淡水系统和太阳能设备也调试好了。"
他将护照塞进她颤抖的手心,两天后早上七点,会有直升飞机在城郊等您"
温辞笙的手指死死攥住那本护照,
"郭律师,能帮我个忙吗?"她强压住哽咽颤抖着说,"把松松的骨灰......也带上。"
焚化炉的铁门闭合,郭律师默默将装着骨灰的檀木盒递给她,盒面还带着余温,烫得她眼眶生疼。
她抱着骨灰盒回到空荡荡的别墅,玄关处松松的小拖鞋随意散落。
视线扫过儿童房贴满星星贴纸的墙壁,一家三口的画像歪歪扭扭,此刻都在眼泪里晕成模糊的色块。
温辞笙握着滚筒刷,将整面墙一寸寸刷白。
衣柜里松松的小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她将它们塞进垃圾袋,最后一次把脸埋进带着奶香味的布料,泪水浸湿了衣服。
她花了半天时间抹去了别墅里所有有关她和松松的痕迹。
她将精心照料的花田连根拔起,拆了花园里裴砚舟亲手为她建的秋千。
将定制的小熊一家的玩偶撕碎,填充物散落满地。
羊绒围巾在火焰中卷曲成焦黑的一团。
那是她怀胎八月时,忍着妊娠反应一针一线织的。
裴砚舟曾在初雪夜戴着它吻她,说一起看过初雪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当最后一件属于她的衣物被带走,这座曾经的家彻底抹去了她和松松的痕迹。
温辞笙抱紧骨灰盒,在晨光中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总统套房里,裴砚舟的指尖摩挲着顾箐的长发,突然,他眼皮一跳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
他打开手机,七个未接来电显示在锁屏,最新的短信来自助理:
"郭律师的私人飞机已在城郊起飞。"
"该死!"他猛地坐起身,顾箐不满的轻哼被抛在脑后。
他急忙点开后续消息,直到"机上仅载位女士,未见小少爷踪迹"的文字映入眼帘,紧绷的肩膀才骤然松弛。
随即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温辞笙怎么可能舍得抛下松松?
不过是又一场欲擒故纵的闹剧罢了。
看了看腕表,距离生日宴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他翻出温辞笙的号码,电话拨通的瞬间,传来机械冰冷的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心头升起一股不易察觉的慌张,耳边却突然响起可可甜美的声音:"叔叔!我的公主裙不见了!"
顾箐紧接着插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可可,没看到你裴叔叔在忙正事吗?别这么不懂事。"
小女孩被训得眼眶通红,委屈地抿着嘴。
顾箐适时换上讨好的语气:"砚舟,别生可可的气,她就是太期待参加生日宴了......"
她抚摸着女儿泛红的眼角,"在国外那些年,因为没有身份,可可连学都上不安稳,更别说过生日......"
裴砚舟喉结滚动,记忆里松松生日宴上的巨型蛋糕、漫天的气球彩带突然变得刺眼。
心中涌起一阵怜惜,温声道:"没事,叔叔帮你找裙子。松松哥哥的生日宴,可可也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他抬手擦去小女孩脸颊上的泪珠,"今天的蛋糕上插两根蜡烛,一根给松松,一根给可可吹,好不好?。"
说着便抱起可可往衣帽间走去,完全将温辞笙电话空号的事抛之脑后。